吹暖花開,冬天悄悄地走了,又到了一年春耕的時間,陸離去年給家裡買了幾百畝上好的平地,因為關中地區水田少,局部地區才有。

好地在他眼裡一是平整,二是水可以澆灌到,人口減少,官府為了吸引外地人來陝西,地價很低,一畝上等地十貫錢,他一咬牙把孫子的地都給買好了。

幾十頭健壯的耕牛在農民伯伯的吆喝中緩步前行,場面還是很壯觀,陸子非問弟弟道:“你是不是該去國子監上學了?留在家裡是個什麼意思,一天鬥雞遛狗,走馬飛鷹,和那些沒用的二世祖有什麼區別。”

陸子雲吹了一聲口哨,一隻跟小牛犢子一般大的藏獒衝了過來,陸子雲撫摸著它柔軟的毛髮說道:“哥,你說你這麼有能力,掙的錢我都不知道有多少,總得有個人來花吧!我這不是怕自己太優秀了搶了你的風頭。”

“你儘管來搶,你搶走了我才高興,國子監那邊有人欺負你麼?”

陸子雲說道:“剛去了還有,他們覺著我沒有後臺,後面嗎?誰欺負我我就用錢砸死他,然後他們不欺負我了,又想盡一切辦法騙我錢,最後皇上見了我一次,現在他們見到我都躲著走。”

陸子非說道:“你說的你哥我都想過你那種生活了,其他的都不重要,一定要注意安全,人活著什麼都有,死了你再偉大屁用沒有。”

“嘿嘿,哥這話說的好,反正我也是這樣想的,我有一個能掙錢的哥哥,一百個我花抵不過你一個人掙,大好的生命還要等著享受呢?”

陸子非看著已經長到自己肩頭的弟弟一陣恍惚,說道:“隨便花,哥掙錢不就是為了你花的麼?這兩天沒事就回國子監去吧!秋闈的時候說不定我會帶著爹孃和弱弱去京城,不行我們就在京城安家,我讓你找的房子怎麼樣了。”

“霖哥幫我找好了,和他自己的一座私院挨著,以前是那個戶部侍郎的,貶官後就出手賣給我們了,就是裡面沒有傢俱了。”

陸子非問道:“院子有多大,小了我怕住不下。”

陸子雲比劃了一下說道:“和哥你在洛陽的差不多吧!”

陸子非說道:“那你走的時候帶上王大哥,去京城路過洛陽的時候帶上人直接去把房子裝修了,這是我交給你的第一個任務,你可要給我做好了。”

“芝麻大點事,交給我吧!那我去的時候順便帶點玻璃和水泥,一次性裝修到位。”

“這你不用操心,去了自然會有人給你送過去,去年海外的第一批好木料也回來了,裝修能用上就用,那玩意不值錢。”

陸子雲說道:“那時候去君翔是不是還太小了,一路上不遠呢?”

陸子非糾結的說道:“這個小奶娃還真難處理,留在家裡沒人照看,帶著不方便。”

“哥你是怎麼想的,孩子現在師師姐帶著,以後怎麼辦,我那個嫂子真的不回來了。”

陸子

非的臉色瞬間變了,他聲音低沉的說道:“以後不準提起他,尤其是君翔長大了,這個話告訴家裡的下人,誰敢亂嚼舌頭就給我滾。”

陸子雲第一次見到他哥這樣對他說話,侄兒的事情他也是一知半解,所有剛才冒昧的問出了那句話,他低聲說道:“哥我是說錯什麼了嗎?”

“沒事,哥有點失態了,以後你侄兒就是你師師姐生的,誰問你都這樣說,明白嗎?”

陸子雲說道:“嗯,我知道了,哥你能讓你朋友再送我兩隻小狗崽嗎?”

陸子非看著這只一天吃的比三個人還多的大狗說道:“你不是有它了麼?要那麼多幹什麼,就你這只一年花的錢都能買十畝地了。”

“我這不是看它孤單麼?想給它找個伴,哥你可別小看它,在國子監它比我都吃香,走到哪都有人給它喂吃的。”

還變成校園明星了呢?養狗還是很耗費錢的,陸子非說道:“洛陽我那只你也帶去養吧!我不養了,一天光知道吃,門都不看。”

陸子雲撇撇嘴說道:“我不要你那只,太蠢了,我要小狗崽,自己訓練。”

陸子非笑著說道:“先把我交給你的任務做好了我給我朋友寫信讓再送你兩隻,做不好,你這只我也把它宰了吃狗肉火鍋,你養的不錯,吃起來應該很帶勁。”

霸王好似聽懂了陸子非的話,嚇得躲在主人後面不敢露頭,陸子雲說道:“哥,你也太殘忍了吧!我從小把它養到大你也捨得吃掉,霸王,我們走,以後我不在你不要單獨見我哥,被他盯上遲早得進了他肚子。”

成功的將弟弟培養成了一個花花公子,弟弟也很聰明,知道自己的意圖在哪裡,這個家裡的人都省心,從沒有讓自己多操過心。

“你們幾個別玩了,快點回家,明天我帶你們去山裡挖野菜。”

黃昏下,陸子非和幾個孩子的身影約拉越長,陸離看到後欣慰的笑了,當什麼官,種點地,看著他們快樂的長大,這不就是讀書人理想中的生活麼?

京城裡改革的風暴愈演愈烈,人人自危,流言蜚語也漸漸的出現了而作為變法的領頭羊,范仲淹渾然不覺,大刀闊斧的做著自己想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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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文兄,你派按察使彙報每一路,每一府的情況,就我今日統計已有一千多人被你貶回了家,你的筆在紙上輕輕一劃不費吹灰之力,可逆想過沒有,他們每個人身後都有一大家子人等著他養活呢?他們當中也有窮人和受苦的人。”富弼有些傷感的說道。

范仲淹正氣凜然的說道:“一家受苦總好過一路,一府之人受苦,害群之馬我發現一個處理一個,絕不手軟,他們的危害實在是太大了。”

富弼說道:“一十三路的轉運使你劃掉了五個,你想過他們的正常工作能進行下去嗎?你急躁了啊!希文兄,變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長痛不如短痛啊彥國,你以為我不知道這麼做的危害,我

也是無奈。”

富弼勸說道:“春秋時期的管仲改革,戰國時代的商鞅變法,趙武靈王的胡服騎射,北魏孝文帝的遷都改革都是歷數幾千年來改革成功的典範,例項。

可他們都是帝王帶頭全力以赴推行的,皇上雖說支援你,但他耳根子軟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樣堅持下去,皇上還會堅定不移的支援你嗎?”

范仲淹痛心疾首的說道:“時間不等人,回來的信報你看了會罵娘的,他們再地方上和地主豪商勾結在一起,層層剝削老百姓,老百姓不造反活不下去。”

“那你的手段也太激烈了,你不想給自己留後路,但是純佑、純仁他們呢?商鞅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你把他們逼急了兔子還會咬人呢?”

范仲淹說道:“我會三思而後行的,這是我畢生的心願,我會竭盡所能的去完成它。”

富弼發出一聲長嘆走了,范仲淹現在是吃了秤砣鐵了心,誰的話他都聽不進去,富弼能有今天,范仲淹給他的幫助很大,他實在不想看到一位為國為民的好官落個身敗名裂的下場,他要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三司使張方平和工部尚書章得象坐在一起,張方平說道:“章尚書怎麼看待變法的事情?”

章得象說道:“我就像看著一群無知的頑童跳躍玩遊戲,沒法禁止,等他們撞牆之後就會止步的,而如今他們剛剛邁步,勢頭正猛呢?”

張方平不悅的送客了,一個明哲保身的騎牆派誰給你的勇氣說這些話,不就是在陝西轉運使的事情上沒如你的意麼?什麼東西。

離開三司衙門,章得象想到了一個人,也許他可以阻止范仲淹這個瘋子種種行為,賈昌朝正在和王拱辰說話,聽到章得象來訪,再看看坐在對面的王拱辰,想必兩個人都是為了一個目的而來吧!

“希言兄可真是稀客,今日怎麼有興致來小弟府上。”賈昌朝面帶微笑的說道。

章得象說道:“子明老弟見笑了,為兄是真的沒辦法上門求助了。”

賈昌朝笑著說道:“正好君貺也在,我讓樊樓送點酒菜過來,我們邊吃邊聊。”

王拱辰在年齡上和官職上都低於章得象,心裡不喜歡章得象的為人,但還是行禮道:“章尚書是和我心有靈犀想到一塊去了啊!”

章得象說道:“不怕君貺笑話,範希文不給我活路,我是支撐不下去了,兩個多月的時間,我家裡的哭聲就沒停止過。”

王拱辰感同身受的說道:“是啊!亂搞一氣,家叔父就是出去和別人喝了兩次酒就被他擼了,我去問他他還說是公費私用,在大宋誰不是這樣,一天還沒有幾個酒局了。”

“子明,我和君貺都是來求你的,你再袖手旁觀下去,遲早有一天這樣的事也會發生在你頭上,你出手讓他給我們一點活路吧!”

賈昌朝說道:“他現在士氣正旺,皇上對他恩寵有加,無比信任,我是沒那個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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