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閣下是指以靈魂起誓的主從契約嗎？”艾德蒙的語氣意外地十分穩定。
艾德里安低笑一聲，說道：
“沒錯，主從契約，你向我臣服效忠，我就幫你穩固魂體，將來甚至能幫你解決阿爾瓦雷斯的事情。”
沉默良久過後，艾德蒙的靈魂之火再次輕輕躍動起來。
“在作出決定之前，請容許我請教一下閣下的身份。”
“確實應該這樣，不過、知道了我的身份後，你就將沒有任何拒絕的餘地了。”
艾德里安神色平靜地看著艾德蒙，給予了他最後的考慮機會。
對艾德里安來說，救下這位可憐的老法師，可能會得到高塔林最高評議團的友誼、或者收穫一位可靠的地下城層主，但就算不救他，艾德里安也不會有任何損失。
而一旦艾德蒙知道了他的身份，本著“達到成年龍階段之前不能太過張揚”原則的艾德里安，可就不能放著他不管了。
艾德里安倒是可以強行締結主從契約，但那樣的話、估計艾德蒙虛弱的魂體會首先遭不住，因此要麼艾德蒙自願接受主從契約、成為巨龍之僕，要麼什麼都不問、在這裡等死，要麼知道身份後被艾德里安強行締結契約、然後生死由天……
畢竟是曾經的英雄級魔法師，艾德蒙透過前後語境以及之前的一些簡單對話，已經大概才出了艾德里安的身份恐怕非常不簡單，知道自己一旦知道對方的身份後就會陷入身不由己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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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艾德蒙對此卻表現得非常平靜。
“呵呵，閣下提出了這個條件，恐怕也是看出了我其實並不想死……既然不想死，那我似乎也沒有其他選擇了，如果閣下的身份能夠折服我，我遠締結契約。”
聞言，艾德里安深邃的目光看向艾德蒙的靈魂之火，雙眼緩緩變回了巨龍的暗金豎瞳形態，身體其他地方倒是沒有進一步龍化，但一直被隱藏在半精靈形態下的巨龍氣息，被他一點一點地釋放出來。
巨龍的氣勢彷彿無形的風暴、撕扯著地宮中的魔力元素，艾德蒙的靈魂之火不可抑制地劇烈晃動起來，同時接受著巨龍【真實凝視】的他，更是感受到一種與無底深淵對視一般的恐怖感。
“這是、這是……我知道了！你是巨龍、已經滅絕一萬年以上的幻想生物巨龍！”
艾德蒙急促的聲音從晃動不止的靈魂之火中傳出，並因為劇烈的情緒起伏而顯得有些尖銳、彷彿冤魂的嘶吼。
“滅絕？”
暗金雙目中的漆黑豎瞳微微拉伸，艾德里安在聽到‘滅絕’這個詞後不可避免地出現了情緒波動。
艾德蒙說的是大陸通用語，在他剛才那句話的語法中，‘滅絕’這個詞用的是過去態。
此前艾德里安就曾在許多人口中聽到過“巨龍已然滅絕”這一類說法，但他一直認為那只是低層次的人並不瞭解高層次的資訊、所以做出的錯誤解讀，他認為這個世界一定還有其他巨龍，只不過他們都不在一般人面前出現而已。
但現在，一位曾經的英雄級魔法師、大陸東部最大施法者自治組織‘高塔林’的最高評議團成員，竟然也說“巨龍已經滅絕了萬年以上”？
難不成、這個世界的巨龍，真的已經滅絕了嗎？
艾德里安想到自己轉生來到這個世界最初，是作為一顆龍蛋存在的，在破殼而出之前，他不知道在龍蛋內呆了多少年的歲月，因此越想越是覺得這個說法有可能為真！
“不、不對！”艾德蒙的語氣稍微平復，但仍舊晃動的靈魂之火表明他內心依然震動不已。
“你既然出現在我面前，那說明巨龍並沒有滅絕、你們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此時艾德里安倒是不好讓艾德蒙就這麼死掉了，他明顯知道一點巨龍的歷史，雖然接下來也會去見安娜的老師，但艾德里安一刻都不相等、他想要儘早知道答案！
不過不等艾德里安組織好語言，艾德蒙晃動的靈魂之火就漸漸恢復了平靜、首先說道：
“我願意向您臣服、偉大且睿智的巨龍閣下。”
艾德里安沒想到艾德蒙會這麼爽快地答應，一時也不好繼續糾結是否問歷史問題。
“你願意締結主從契約？”
“是的、閣下，能夠成為一位有智慧的幻想種強者的僕從，這是一名蓋亞種魔法師的榮幸。”
艾德蒙語氣平靜，但艾德里安卻聽出了其中的一抹悲傷——身為蓋亞種、靈魂和肉體都被無形枷鎖制約，就算成為不死生物都無法突破桎梏的悲傷。
明白了這一層後，艾德里安也就瞭然、為何艾德蒙會答應的這麼爽快，同時也知道他所真正期待的是什麼，於是說道：
“你現在已經失去了原本的軀體，我將暫時沒有辦法幫你突破蓋亞種的極限。”
艾德蒙的靈魂之火彷彿迴光返照一般漲了幾分，聲音中有壓制不住的驚喜：
“是、是，主人，我可以等的、我可以等的！”
到了這個地步，艾德里安也就不再多說什麼，雙方的條件都已經在剛才的對話中達成了共識，而即將締結的主從契約，誓文也將根據雙方的共識為基礎書寫。
“不用叫我主人，我名為艾德里安，以後叫我閣下就可以了。”
“是，艾德里安閣下。”艾德蒙心悅誠服，姿態擺得很低。
一段複雜的龍語被艾德里安念出，血色的光芒浮現、漸漸在空氣中凝結成一份誓約，內容為：
【我的主啊、聖潔的純白之龍艾德里安！我發誓您是我的唯一主人，而您，將承諾為我奪回原身，助我打破極限……
我將獻上所有，我放棄了恩膏，洗禮，以及所有聖人的憐憫。如果我不能祭祀和崇拜您，我願付出我的生命與靈魂……
此契約簽訂於第三紀元3362年，仲夏之月，中旬第6日】（注）
契約雙方為阿艾德里安與艾德蒙，誓約者為艾德蒙。
艾德蒙的靈魂之火輕輕晃動了一陣，最終用一種莊重的語氣，將通篇誓文唸誦了出來，並在最後念出了自己的全名。
“……艾德蒙·範·希金斯·霍華德。”
話音一落，血色契約的底端，一個彷彿被烙鐵印上的火紅名字緩緩浮現。
【誓約者：艾德蒙·範·希金斯·霍華德】
“艾德蒙·霍華德，向您獻上最大的敬意，我的主人、艾德里安閣下。”
頭戴王冠的乾屍緩緩跪倒在地上，額頭貼地，雙掌掌心朝上、置於頭部之前。
……
未完待續。
注：【惡魔契約】此契約改編自1632年法國神父烏爾班·格朗迪埃被宗教裁判庭審判時，裁判官拿出的一份他向路西法出賣靈魂、背叛天主信仰的罪證契約原文，落款上有格朗迪埃的簽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