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希摩斯王國與格裡芬公國的邊境，臨近夜晚的前哨鎮內。
大公次子威廉，剛剛結束了和軍士們的一次“閒聊”，又收穫了一批對公國蓄奴、貴賤分明等制度不滿，並祈求上升出路的年輕小子們的好感。
“兩國的對峙越來越嚴重了啊……”
站在一座小山崗上，威廉眺望著北方平原中零星亮起的火光，比起上個月，數量有增多了一點。
“王國內部剛剛完成全力整合沒多久，仍保留有實力的王室派和北方派，都急需一場對外戰爭來轉移矛盾，順便瓜分已經一蹶不振的南方派的地盤……”
威廉嗤笑一聲，心想這天下烏鴉一般黑，貝希摩斯的上流社會也沒比格裡芬好到哪裡去。
“這種貴族間的遊戲，在超凡偉力面前卻是如此的不堪一擊，難道艾德里安閣下當年的現身、還不夠將他們從凡俗的虛假繁榮中驚醒過來嗎？”
威廉對於兩國高層之間的勾心鬥角，是既生氣又好笑，同時還有一絲悲哀。
經歷了這麼多，這位大公次子，曾經的“廢物”、格裡芬公國上流社會的笑話，心態已經變化了很多。
從前他只想要向所有人證明自己，想要將從前瞧不起他的人全部踩在腳下，但自從接觸到巨龍艾德里安、接觸到遠遠超過自己原本那可笑格局的超凡偉力，一顆嚮往超凡的種子，就已經在他心中悄然埋下，並隨著時間的流逝、隨著自己身為龍裔的實力增長，而逐漸生根發芽。
甚至於，如果不是因為一直以來驅動他奮發上進的動機、是向公國上流社會復仇的話，也許威廉現在都已經徹底放棄在格裡芬公國的經營，轉而徹底投入艾德里安閣下的麾下，以一個龍裔的身份、作為超凡者活下去……
“唉、先把我在凡俗的糾紛解決了再說吧！更何況，這場戰爭本來就符合艾德里安閣下的利益，這樣我算是我的工作範圍。”
王國與公國之間的衝突，是艾德里安故意放縱的，一方面是為了容貝希摩斯國內穩定，另一方面也是為了開啟公國的局面，這兩者都對傳播[巨龍傳聞]有正面效益。
其中格裡芬公國這邊，因為這個國家蓄奴現象非常盛行，並且階層之間固化比貝希摩斯王國還要嚴重，大量的人口被束縛在生活的壓力下，別說接觸[巨龍傳聞]引發虛空反饋了，就連能不能聽懂傳聞說的是什麼，那都得兩說……
因此格裡芬公國的國家結構必須經過重構，才能成為能被開墾的韭菜田。
相比之下，貝希摩斯王國雖然也是封建領主壟斷了知識與財富，但起碼底層的識字率相對較高，有能讓[巨龍傳聞]流傳的土壤。
“要不是王國內部派系分裂嚴重，公國根本沒有能夠與之敵對的資本吧！”
感慨一番後，威廉轉身正要離去，卻看到自己的副官、原[格裡芬託]宮廷侍衛長考爾曼，正向這邊走來。
“怎麼了？考爾曼，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嗎？”
對於這個當初受兄長之命監視自己，後來又和自己一同在穆裡恩大森林中經歷了一系列遭遇的前冒險者，威廉的心情一直比較復雜。
一方面，考爾曼當年是作為獨立冒險者主動投靠格裡芬公國的，並且在日後也一直在為以大公長子帕德森為主的派系效力，和威廉這個庶子天然不對付；
另一方面，考爾曼和威廉一樣，都在當年追捕貝希摩斯第一王女安娜斯塔茜亞的行動失利後，被徹底掃出[格裡芬託]，甚至考爾曼還因此丟掉了此前向帕德森等獻媚換來的、本來是為後代留下的大半財產。
可惜考爾曼當初沒有抓住機會、向艾德里安閣下宣誓臣服，否則我們就完全是在一條船上了……
考爾曼不清楚威廉在想什麼，還是一如既往地木訥。
“子爵先生，首都傳來信函，終止一切與王國之間的敵對行為，即使受到屈辱，也要忍住，不能開戰。”
“終止一切敵對行為？”
威廉一愣，隨後就恍然。
“看來，是艾德里安閣下又‘路過’[格裡芬託]了啊……”
威廉在為巨龍的威勢感嘆時，卻沒看到考爾曼眼中閃過的一縷光芒。
“子爵先生，我們還要繼續之前的計劃嗎？”
威廉看了看考爾曼，眉頭輕挑，頗有些意外。
“雖然我並沒有向你隱瞞我的別有用心，但我記得我可不曾把計劃告訴過你，考爾曼，你變精明了啊……”
考爾曼心中一驚，還以為自己秘密向首都舉報的事情已經暴露、威廉看出了自己試探情報的舉動，正想說兩句話搪塞過去，卻聽見威廉接著說道：
“……唉，可惜了，如果你當年在艾德里安閣下面前也有這麼機警，也許也已經獲得了艾德里安閣下的賜予、走上一條不一樣的道路。”
威廉終究是替考爾曼感到不值，忍不住多說了兩句，但他沒想到，正是他最後的這番話，引起了考爾曼心中無邊的憤懣。
可惜？我是可惜沒有及早告發你們！我才不想走什麼不一樣的道路，我已經是一個沒有潛力的老頭了，我拋棄自己的尊嚴、忍受從前的冒險者朋友們的冷眼向你們這些貴族屈膝，只是為了替我的後代某一個好的前途、希望他們別像我一樣過上這些辛苦日子而已！
考爾曼想到自己兩個尚未成年的兒子，想到在失去莊園、被沒收大半財產後，自己一家人不得不回到平民區租房過日子、並徹底被上流社會拋棄的事情，也想到了當初巨龍艾德里安對他正眼都不看一眼的回憶，想到了天賦比自己好的雷克斯已經成為聞名遐邇的英雄級強者、出身比自己好的威廉也已暗中超越了自己……
他此刻心中沒有對錯失巨龍青睞的懊悔，反而充滿了對巨龍、對威廉、對王國和公國憤世嫉俗的怨念。
我這一家，只能成為下等人，我大半輩子的努力，都沒有意義。
既然這樣，那就一起毀滅吧。
考爾曼微微緊握的雙拳緩緩放開，常年習慣了面無表情的他，表面上完全看不出剛才心中的一系列變化。
“……子爵先生，當初那件事情，公國對我的處置讓我非常不滿，我也希望，一場戰爭能夠讓那些大老爺們清醒一下。”
威廉愈加驚訝，這個考爾曼最近是怎麼了？
不過他也沒有太過在意，笑著說道：
“沒錯，公國必須要接受一次整頓了……戰爭當然會打響的，既然[格裡芬託]那邊戰意消極，那麼就讓王國那邊主動發起就好了，戴蒙已經鼓動了一大批王國南方派的殘留，那些擔心權勢被徹底收回的傢伙，為了向貝希摩斯王室獻忠，一定會願意主動開戰、向公國‘復仇’的，我們只需要把訊息告訴戴蒙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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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是戴蒙先生……我知道了。”
考爾曼微微彎腰低頭，表示收到，但他低垂的眼瞼下，確實一雙充滿憤懣眼睛……
……
未完待續，先更後改。
今天陪領導外出公幹了，字數少一點，罪過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