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木精靈長老帕迪拉麵帶慚愧之色的一番陳述之後,艾德里安這才知道,原來三大精靈在龍族消失的一段時間之後,就進入了一種幾乎老死不相往來關係,而這種關係的出現,起因就在於艾德里安提問中、那消失在希裡亞斯大陸上的黃金精靈。

原來,當初[大陸屏障]剛剛建立、龍族消失在世間的那段時間裡,希裡亞斯大陸上殘留的幻想種,以及所有長生種們,都陷入了長達一千年的混亂當中。

在一開始,他們中有的,在為龍族這原本壓倒一切不安分因素的統治者的消失而感到不安,有的暗自慶幸頭頂大石的消失,更多的是陷入了盲目的彷徨中;

但很快,隨著[大陸屏障]以及[規則屏障]的存在,逐漸被越來越多的幻想種以至於長生種發現,恐慌開始在這些希裡亞斯大陸僅有的超凡階層中蔓延開來;

以某個“[規則屏障]會導致大陸上超凡資源逐漸枯竭、無法佔有足夠資源的超凡種族將墮化為蓋亞種、甚至滅亡”的陰謀論出現為標誌,這些恐慌的超凡階層,開啟了延續數百年時間的超凡資源爭奪戰,原本在龍族統治下還算秩序安寧的希裡亞斯大陸,很快被大規模的戰爭所籠罩。

在這數百年裡,希裡亞斯的秩序被重寫,大部分蓋亞種對於所謂“古代”記憶中的混亂與野蠻,其實就是源自這段龍族消失之後的千年歷史……

這段混亂時期,直到兩個種族分別提出了兩個截然相反的理念,並分別做出相應的具體行動之後,才算真正結束。

這兩個種族,就是木精靈以及黃金精靈。

木精靈提出的理念,正是之前帕迪拉鄭老向艾德里安表達的“一切超凡是世界之癌”理論;

木精靈認為,以[神代]的終結為開端,到包括始祖龍在內的許多強大魔神種的消失,到[迷霧海之戰]使得強盛如巨龍都一夜消失殆盡,再到龍族小時候長達數百年的超凡資源爭奪戰,這一切的背後,都是世界自然發展規律在起作用,這個世界在逐漸清洗名為[超凡]的漏洞。

——世界底層規則是趨於穩定的,事物的發展,是在底層規則主導下有序進行的,超凡不過是早期世界的規則漏洞,不利於世界的延續,越不利於生命的繁衍。

這是木精靈在親身經歷了數百年戰亂之後,所總結出來的理論,甚至一些木精靈學者還認為,龍族在最後後關頭立下[大陸屏障],就是因為他們在最後關頭“大徹大悟”,為這片大陸留下了最後的一份禮物……

與之相反的,作為三大精靈之首、被譽為最接近幻想種的長生種的[黃金精靈],則提出了完全相反的結論。

黃金精靈的觀點簡單粗暴,他們認為[超凡]是高等生命的象徵,生命形態越完美、生命層次越高,一個物種的超凡天賦以及上限就越高;

其實不止黃金精靈,絕大部分種族對待[超凡]的普遍觀點都是這樣,不過黃金精靈的理論之所以具有代表性,是因為他們在此之上總結出了一個理論:

世界對待超凡與平凡都是同等的,無所謂哪一方更加符合世界發展的規律,一切都只是誕生於世界之內的生命體的自以為是而已;

在這個基礎上,平凡的生命體安於平凡,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只能隨波逐流,而超凡的生命體具有更強的可塑性,他們不但可以順應環境,還能改變環境甚至超越環境,因此超凡才是高等生命的象徵!

黃金精靈甚至認為,導致[神代]終結的最後之規則[死亡],也並不是世界對超凡發動的清洗,而是真正意義上完善了超凡的定義,連死亡都應該被劃分到超凡的範疇之內!否則根本不會誕生依仗[死亡]、掌握超凡偉力的不死生物!

——所謂世界規則對超凡的清洗,其實在本質上,依舊是超凡對超凡之間的對抗,是新生的[死亡]規則體系,對此前習慣了永生環境的超凡生命的一次考驗,無法撐過這次考驗的、如龍族,都將被[超凡]所淘汰!

黃金精靈們認為,[大陸屏障]不過是龍族的垂死掙扎,而結果是“不言而喻”的,他們徹底失敗了……

就這樣,以兩大精靈分別提出兩個理論為標誌,也因為所有人都厭倦了長時間的爭鬥,那場持續數百年的戰爭逐漸平息,分別支援兩個觀點的超凡種族,也逐漸加入到兩方陣營的研究當中,以求解決他們所面臨的問題。

不過直到這裡為止,作為兩邊意見領袖的木精靈和黃金精靈,互相之間還只是停留在理念之爭的程度上,在之後所發生了一件事,才是三大精靈徹底決裂、以及黃金精靈徹底消失在希裡亞斯大陸上的原因:

在距今約一萬年,前由黃金精靈牽頭,大多數支援他們理念的超凡種族,聯合展開了一次對希裡亞斯[大陸屏障]的突破行動!

雖然這些種族在突入屏障內部的混亂海域之後,就徹底失去了聯絡,今後也再沒有出現過,但毫無疑問的是,他們的確是在見證者的注視下,支撐著深入了由龍族佈置的[大陸屏障]之內,直到身影隱沒在滔天風暴中!

也許他們迷失了在[大陸屏障]之內,也有可能他們已經成功離開,到達了外面或別萬年的廣闊世界……

而他們的這次行動的“見證者”,就是白銀精靈!甚至他們突破屏障的座標,也正在[白銀精靈之森]海岸線對應的方位上……

“所以,你們認為宣稱自己立場中立的白銀精靈,實際上是黃金精靈那[超凡至上主義]的支持者?”

艾德里安感覺漲姿勢了,雖然這兩個理論,站在艾德里安的立場上來看,都是錯誤的,但的確是相當具有啟發性。

木精靈長老帕迪拉點了點頭,補充說道:

“是的,並且,在後來我們發現了這枚龍鱗的用處之後,也專門對當年黃金精靈們突破屏障的大致方位進行過探測,並果然在那裡發現了一個迄今為止最大的缺口,我們有理由懷疑,正是因為當年他們的行為,才會導致[大陸屏障]在之後逐漸出現越來越多的缺口!而白銀精靈,不管他們是真的贊同黃金精靈的理論,還是只是單純地因為高傲而不願意接受我們的理論,只從結果來說,他們毫無疑問是這一切的幫兇!”

帕迪拉的語氣變得稍微有些激動,一旁的其他木精靈們也是露出了痛恨的表情,看得出來,他對於白銀精靈的“背叛”一直耿耿於懷。

“白銀精靈明知道這些,但卻沒有告訴我……”

艾德里安若有所思,帕迪拉連忙說道:

“在得知您之前竟然首先被那些白銀精靈,我還擔心您是否會被那些傲慢的傢伙誤導,去將[大陸屏障]開啟,但讓我們安心的事,您以及龍族的觀點雖然依舊與我們的理念相違背,但顯然也不是黃金精靈的那種偏激的極端觀點,在對待[大陸屏障]一事上也和我們立場一致。”

帕迪拉似乎是想極力將艾德里安往他們的立場上靠近,艾德里安對此暫時不置可否,也不接過話題、轉而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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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樣麼……我的最後一個問題是,你們木精靈,知道[生命之樹]伊薩那塔嗎?”

“[生命之樹]伊薩那塔?那是白銀精靈用[世界樹]的枝丫,透過扦插栽培出來的巨樹,這我們當然是知道的。”

在聽到這個意料之外的答案後,艾德里安為之一愣。

“由[世界樹]的枝丫扦插而來的子體?祂難道不是[世界樹]的子嗣嗎?”

“要說是子嗣的話倒也沒錯,只不過白銀精靈把那株巨樹看得太過神聖了,並且也過於賣力地去栽培它,尤其是在[大陸屏障]建立之後,沒有達到[聖域]的精靈女王進行培育,他們只能讓後來的每一位精靈女王、以晚年生命為代價對其進行持續的供給,這才有了現在這一株參天巨樹。”

帕迪拉語氣中,對於白銀精靈的行為帶有一絲鄙夷。

艾德里安卻是越聽越驚訝,他下意識地看了看一旁、看向了剛學會變形術把自己形態縮小了的伊莎貝拉,他想到了聖靈族天使吸收生靈意念,以至於汙染了自我認知覺醒後的伊莎貝拉、使她誕生了一個極端混亂的人格……

難道說,自稱是[世界樹]子嗣的[生命之樹]伊薩那塔,實際上是一個類似之前伊莎貝拉那樣的、由於白銀精靈的多年崇拜而誕生了自我意識的特殊生命體嗎?

不過仔細一想,艾德里安又發現了不對,因為伊薩那塔的樹心當中,可是有著一座與艾德里安的[王座]一模一樣的[虛空之門]的,並且她還知曉巴哈姆特等祖龍們的去向、知道艾德里安的“真實來歷”——如果她沒撒謊的話。

見艾德里安十分糾結的樣子,帕迪拉說道:

“其實,[世界樹]的枝丫在精靈當中並不罕見,當初[世界樹]消失之前,會經常將自己脫落的枝丫贈送給精靈,幻想種[輝耀精靈],甚至隨身都攜帶著以這些枝丫製作而成的武器或樂器之類的……我們木精靈也栽培有幾株[世界樹]的子體,只不過沒有白銀精靈他們那麼狂熱、也沒有專門去培育其中一株罷了。”

[世界樹]的消失艾德里安是知道的,雖然有些好奇於[世界樹]的消失背後的原因、想要知道那是否是和始祖龍們一樣的理由,但他此刻更加在乎的,是剛才帕迪拉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你們也栽培有[生命之樹]?”

“是的,如果艾德里安閣下跟興趣的話,在您觸發前往確認[大陸屏障]缺口具體座標之前,您完全可以來參觀一下我們所培育的幾株[世界樹]子體。”

艾德里安當然不會不答應,他對於伊薩那塔的身份一直存疑,在這基礎上對她的一些話也並不全盤信任,有機會進行一定程度確認的話,當然是不會放過的。

跟隨帕迪拉來到了[紅楓谷]的更深處,艾德里安終於見到了所謂的“[世界樹]的子體”。

……

未完待續,先更後改。

有點忙,今天字數會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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