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里安並不知道，自己的一支眷族已經被人盯上，他還在半是觀光半是實驗地、帶領著龍群在大陸東部的天空中馳騁。
此時的龍群，剛剛離開了貝希摩斯王國的國境，進入到格裡芬公國的國境內，並眼看著就要途徑本次前進路線的第一座公國的城市——前哨鎮。
“主人主人，那邊很多小蟲子，比之前那路過的幾個城市都多！”
看到前哨鎮內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法伊稍一加速靠近了飛在前方的艾德里安，並在說話時不經意地瞪了一直跟在艾德里安龍首一側的安娜一眼。
安娜對法伊故意用到的“小蟲子”這個比喻倒是沒什麼感覺，但法伊瞪過來的那個眼神，卻讓她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她好像對我有所不滿？’
在安娜開始尋思自己到底什麼時候的罪過這位巨龍小姐的時候，法伊磨磨蹭蹭地又往艾德里安身旁靠了靠，並繼續說道：
“主人主人，要不要我下去嚇唬一下那些蟲子？”
雖然已經習慣了法伊往自己身上蹭蹭——以艾德里安目前的體型、法伊就算整條龍趴到自己身上也不過是多了一個掛件——但所謂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駕駛途中還是不要搞這些有的沒的。
艾德里安一邊伸出右前爪，將湊到自己左翼下方的黃玉龍扒拉到一邊，一邊說道：
“法伊，身為龍族，你要明白，我們擁有遠超世上幾乎所有生物的天賦、力量甚至壽命，我們天生就凌駕在萬物之上，因此我們也的確擁有將他們的生命視為草芥的資本，但僅僅是因為喜好而去做一些無意義舉動，這是還不能控制好自己情緒的下等龍才會做的事情……”
艾德里安說到這裡，後方跟著的二十幾頭飛龍紛紛尾巴一緊，連忙抬頭挺胸，飛出最美姿態……
艾德里安繼續說著：
“……尤其是在我們這個時代，龍族史無前例地衰弱，我們有限的精力都必須用在復興龍族上面，像是故意去捉弄下等生物以娛樂這樣的消遣活動，在我看來實在是沒有太大意義。”
艾德里安長篇大論說了一通，在法伊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後，最後補充了一句：
“對了，你可以不用再叫我主人了，像埃德蒙和史矛革他們那樣稱呼就可以了。”
聽到這裡，原本已經被艾德里安說到目露呆滯的法伊，突然打了一個激靈。
“啊、這，這不可以！”
“嗯？為什麼？”
“這個……我聽說人類社會中，有一種名為女僕的職業，她們需要為主上打理家務、管理家中的僕從、照顧主上的日常等等……啊、這是一個多麼神奇的職業，作為主人您的第一位契約者，同時也是第一個晉升而來的龍族，主人的專屬女僕這個位置，只能由我來擔任！”
艾德里安心想法伊大概是把‘管家’以及‘女僕’的定義混淆了，既然法伊堅持，那他也就懶得管了。
但艾德里安不知道的是，法伊其實是透過偶爾回來地下城的冒險者莎莉，接觸到的這些奇奇怪怪的知識點，並且她從那個擁有特殊愛好的‘傳教士’那裡得知的所謂‘女僕’，更是一種需要幫主人進行某種不可描述的慾望管理的、有著上位成為女主人“潛力”的奇妙群體……
艾德里安本能地覺得法伊剛才似乎想到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他轉念一想，這瓜娃子哪一天沒在想這些東西？於是本著“眼不見為淨”的想法，沒有嘗試深究下去。
同樣感到“細思極恐”的，還有某個一下子就聽“懂”了法伊話語所蘊含的“背景故事”的某位龍裔小姐。
‘原、原來她是在這方面警惕我？可是這、這也太大了吧！’
終於'醒悟’過來的安娜，臉色微紅地悄悄看了一眼一旁的純白巨龍，並默默對比了一下自己的身高和純白巨龍體型之間的比例。
‘不對不對！艾德先生是擁有人形形態的……哎我怎麼會想這個……’
在安娜逐漸想歪了的時候，龍群也已經來到了前哨鎮的上空。
為了能讓下方的人類看清楚龍群的細節，艾德里安故意帶領龍群降下了飛行高度，並以天賦操縱天氣、減弱因龍群四周湧動的魔力洪流而造成的烏雲遮蔽效果。
“嗯……和三年間深受之前那些錯誤的[巨龍傳聞]影響的貝希摩斯境內各城鎮不同，格裡芬公國的人對巨龍的認知還處在較為混沌的階段，因此他們能夠很自然地在目擊了一群龍之後，產生了對‘龍族這一整體’的認知，而不是對‘某一個固定的巨龍’的認知……”
感受著從[龍族根源]而來的虛空反饋的輕微變化，艾德里安心下做出了總結。
“所以，[巨龍傳聞]的陣陣核心，其實是[龍族]這一個整體，而不是[艾德里安]這一個具體的龍……我在庫納斯湖第一次在眾多智慧生物面前顯現本體時，是因為世人已經太久沒有見到過巨龍，因此我的公開出現，被視作是[龍族]再起的標誌，因此才能短時間內得到大量的虛空反饋……”
艾德里安雙眸中有光芒閃爍，他知道這既有可能就是真相，但本著實事求是的嚴謹論證態度，他還是要把計劃當中的整個實驗流程做完——即就這樣一路飛到高塔林去！
當然，這其中其實還有另兩層考慮：
一是，高塔林是大陸東部超凡力量的最大聚集地，單單是為世人所知的英雄級魔法師就有至少六人，而根據[龍族根源]那“認知物件實力越高反饋就越多”的原則，讓那群魔法師對[龍族]產生正確的認知，相比能夠提供一波不菲的虛空反饋；
二是，三年前從那個麥爾斯口中得知的“希裡亞斯大陸的世界底層規則被鎖”這一現象，艾德里安這三年來還沒有做過這方面的相關研究，並且由於龍族自身不再這個“枷鎖”內，因此無法直觀地感受到，而高塔林作為大陸上兩個最大的超凡者組織之一，想必能夠在這方面與自己進行一番有價值的交流。
……
裹挾著狂風帶閃電的龍群，就像是颶風過境一樣，來得快去的也快，原處只留下了一地狼藉。
前哨鎮的人們所不知道的是，某位純白巨龍故意挑了一條途徑眾多人類城市的前進路線，並在路過每一個城鎮時，都故意從烏雲中將龍群的身形顯現，以讓下方途徑的城鎮居民們能夠清楚地觀察到細節。
同時，為了進一步擴大觀眾們的視覺震撼，純白巨龍還故意掀起一陣強烈氣旋，製造出颶風過境一般的景象……
而正是因為這位巨龍的恣意妄為，導致了沿途所有人類城市，都經歷過一回“直面天地之威”的震撼。
前哨鎮這裡的軍士、冒險者、奴隸以及自由民們也不例外。
只不過，作為龍群前進方向上遇到的第一個格裡芬公國的城市，相比起前面那些經歷了龍群國境的貝希摩斯王國城市，這裡的居民在震撼之餘，更多了一份恐懼，並且原本那股被有心人挑動起來的、對王國的仇恨情緒，以及由此而來的備戰熱情，也彷彿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是啊，北方的那個王國是格裡芬的世仇沒錯，但它同時也是受到這等神話生物庇護的古老國度……
待到那片烏雲消失在南方的天際間，前哨鎮的人們這才放下了心頭的大石，之前跌倒在地上的人紛紛站起、被嚇彎了腰的人也重新直起了上身。
人們彼此交流著，互相宣洩著剛才的緊張與恐懼，就連那些被生活磨得失去靈韻的奴隸們，眼光中也流露出絲絲後怕——奴隸主手中的鞭杖是他們唯一害怕的東西，而就在剛才，這些內心麻木的奴隸們卻第一次認識到有比這更可怕的事物……
前哨鎮外某個小土坡上，威廉、戴蒙以及考爾曼三人，目視著龍群裹挾著大片烏雲消失在遠方的天邊。
威廉雖然已經向艾德里安效忠，但實際上他和安娜一樣，都享有極大的自主權，艾德里安並沒有過多地影響這位心有野望的龍裔的生活——或者說艾德里安其實是還沒想好這枚“棋子”有什麼用……
艾德里安這一回路過，顯然是有看到了威廉的，但他並沒有對其進行干涉，也沒有留下一言半語，這相當於是對威廉說：你繼續做你的，不用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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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廉看向一旁的戴蒙，這傢伙顯然並不知道他口中所謂的“賢者閣下”，其實就是在貝希摩斯王國境內盛傳的“王國守護者”巨龍艾德里安……
只見看著南方天際的戴蒙、目露憧憬地說道：
“不知道哪一天，我才能夠達到那樣的高度……不過，即使有著這樣的神話生物庇護，但賢者閣下還是說，貝希摩斯王國是將來災難爆發的旋渦中心，看來，即使我達到了那樣的高度，也不足以完成使命啊……”
“也許吧。”
威廉微不可查地撇了撇嘴，心想艾德里安閣下編給戴蒙聽的故事，大概是在細節上沒能圓上，以至於這個滿心宿命論的傢伙，在這幾年間，已經主動將那個所謂的救世故事“修修補補”到足以作為一本背景架構宏大的騎士小說進行出版的程度了……
而在威廉和戴蒙兩人都沒有留意的方向上，考爾曼雙拳緊握，看著南方遠去的那片烏雲，雙眼中有異樣的光芒閃爍。
……
未完待續，先更後改。
作為一個已經出來工作的社畜，每天三千多字，已經快把我榨乾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