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已經整裝待發的騎兵站在樹蔭下百無聊賴的聊著天,天上的太陽火辣辣的,即便是在陰涼裡可也汗水淋淋。

這讓那些士兵對站在酷熱太陽下的那些人倒是從心底裡感到佩服。

以老羅維雷為首的樞機們站在路邊看著他們面前的亞歷山大六世。

教皇身上披著件白色的旅行僧袍,這是當初朝聖風行的時候,有人專門為那些遠赴聖地苦修的修道士們設計的,這種長袍結實而又保暖,如果把帽兜戴上甚至可以在野外當睡袋用。

亞歷山大六世穿著這樣一件袍子站在一群身穿主教或是司鐸法袍的大人物面前,看上去更像是被流放的失敗者。

雖然時間很短,但是他似乎要比之前又衰老了許多,已經駝下的脊背的身影和對面看上去似乎頗為意氣風發的老羅維雷成為了鮮明的對比,以至即便老羅維雷彎腰親吻他的手背,可依舊能讓人清晰的感覺到兩人之間一個黯然神傷,一個志得意滿的明顯區別。

按照與樞機團談判的結果,亞歷山大六世將會以“巡視各教區,廣佈基督福音”的名義離開羅馬城,所有人都知道,他這一離開很可能就是永別,對一個已經70歲的老人來說,這樣的旅行已經註定他很難再次回到這座他曾經統治了將近10年的都城。

凱撒的靈柩下葬,和歷史上他被安葬在維亞納的教堂裡不同,這一次在亞歷山大六世的主持下,凱撒被安葬在梵蒂岡諾里哀祈禱堂的聖壇下。

在他的墓碑上,刻著那句著名的箴言:“不為凱撒,便為虛無。”

凱撒的葬禮並不隆重,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寒酸,沒有人來參加葬禮。

除了教皇本人,他的家人們都沒有出現,盧克雷齊婭如今正在比薩,而作為他最小兄弟的傑弗裡,卻從當初他逃出厄爾巴島回到羅馬的時候起,就始終沒有出現過。

沒有人知道下葬那天一整夜亞歷山大六世都是怎麼過來得的,然後當第二天一早的時候,亞歷山大六世穿上了全套的儀仗,然後在大教堂裡主持了他在羅馬的最後一次公開彌撒。

轉天,梵蒂岡就傳出了教皇將要“巡視所有基督教區”的訊息。

聽到這個訊息,所有人都知道,雖然教皇依舊好好活著,但隨著的教皇離開聖座,離開梵蒂岡和羅馬,空懸的教皇寶座卻已經在發生耀眼的光芒吸引著眾多有資格覬覦這一寶座的那些人,這其中自然以老羅維雷的呼聲最高,而且也最具實力。

現在,教皇遠行在即,所有樞機前來送行,只是所有人都知道這很可能是最後一次見到這位曾經讓他們險些瘋狂的教皇了。

所以當按照禮節親吻完亞歷山大六世的乾瘦的手背後,老羅維雷立刻直起了後背,原本就很高的個子現在更是讓他可以以居高臨下的眼神俯視面前這個和他鬥了很多年的對手,不過現在老羅維雷已經是在用勝利者的目光打量這個註定因為失敗已經退出角逐的敵人。

“陛下,羅馬正在上演一出好戲,不過可惜您卻要急著退場了,”老羅維雷這個時候已經完全不用再委屈自己,他用稍顯得意的語氣對亞歷山六世說“這多少有些還是有些遺憾的。”

“樞機,而你恰恰相反,戲已經結束可你總是還不肯退場,”亞歷山大六世絲毫沒有因為老羅維雷的諷刺顯得惱火,他搖搖頭有些好笑的看著老羅維雷,似乎在為自己解嘲又好像在為老羅維雷的不識時務感到好笑“不過這都和我無關了,我要回我的家鄉瓦倫西亞去看看,畢竟已經離開的太久了。”

老羅維雷似乎頗為理解的笑著點點頭退開到一旁,然後冷眼看著那些樞機們一個個走過去親吻教皇的手背,向他獻上臨行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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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希莫站在樞機當中靠後的地方,當輪到他的時候,他剛上前要捧起教皇的手,卻被亞歷山大六世攔住了。

在眾目睽睽下,亞歷山大六世伸出雙手捧住馬希莫的臉,在他額頭上親吻了一下,然後用純正的拉丁語低聲說到:“我說那承受產業的、雖然是全業的主人、但為孩童的時候、卻與奴僕毫無分別,乃在師傅和管家的手下、直等他父親預定的時候來到。”

亞歷山大六世的聲音雖然低沉,但是卻顯得頗為有力,而凡是聽到這句話的人,不禁神色各異,有的詫異,有的茫然,有的意外之後目中顯出玩味,有的則只有憤怒。

這裡的人,沒有人不知道亞歷山大六世這段話的出處,可正因為太清楚的緣故,人們才會如此的神色迥異。

這段話,出自新約·加拉太書。

對於絕大多數教徒來說這段經文或許是很陌生的,畢竟在所有的經文中加拉太書的篇幅不但很短,而且因為種種原因,加拉太書和哥林多書因為其中夾雜了太多的個人教義而頗受爭議,所以很牧師在佈道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的避開這一段。

但就是這麼一段經文,卻因為其中有著某些特殊的含義又絕對不能被忽視。

聖徒保羅因為聽說加拉太地方的人受到猶太律法派的偽師引誘蠱惑而要背離正道,於是寫信給那裡的人,訓誡他們不要因為虛假的教義而背棄真理,這段話後來成了教會甄別未來真正的引路人時所時常引用的一段教義。

現在,亞歷山大六世當著這麼多的面公開對馬希莫使用這段經文,這在那些對教義無比熟悉,更加老謀深算的樞機們心中,自然引起了軒然大波。

老羅維雷的目光投向馬希莫的後背,這個在所有樞機當中最年輕的後輩這一刻一下子在他心裡形成了個新的印象。

馬希莫同樣愕然的看著教皇,他注意到亞歷山大六世對著他露出了個像是頑皮孩子般的眼神,那樣子落在他眼中,卻讓馬希莫感到一陣忐忑不安。

“該走了,該走了,”亞歷山大六世向那些沒有資格單獨向他告別司鐸和輔助主教們揮揮手,然後在旁邊僕人的攙扶下有些蹣跚的上了馬車。

馬車緩緩動了起來,教皇微微探出身子向外擺擺手,然後就消失在車窗的後面。

老羅維雷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看著在衛隊的保護下慢慢離去的馬車,然後他回頭向那些同樣看著隊伍背影的樞機們笑了笑。

“羅馬的新時代來臨了不是嗎,各位?”

“當然,尊貴的樞機。”一個樞機不失時機的搶先開口“也許我們接下來要等待的只是一個訊息,當那個時候我一定會為您在孤房的煙柱裡盡一份力的。”

孤房,是用來選舉教皇的房間,被關在裡面的樞機們會房頂上的煙囪升起的濃煙告訴世人,是否已經有一位新的教皇誕生。

對於如此赤裸裸的投靠,其他樞機們雖然有人頗為不屑,但是卻沒有人對這個樞機露出譴責之意,相反有些人還露出了會心的微笑。

正如老羅維雷所說,一個新的時代來臨了,那麼還有誰會去在意已經過去的舊時代,或是代表著那個時代的那個人呢?

老羅維雷的目光落在馬希莫臉上,他之前曾經想過這個年輕的樞機也許有一天會成為教皇,但是他卻不相信這個人會成為他的威脅,即便亞歷山大六世當眾引用了那麼一段會引起巨大爭議的經文,但是他也只是在最初的意外時有些意動,隨後就立刻想到這應該是亞歷山大六世挑撥的詭計。

“樞機,如果可以我能邀請你共進晚餐嗎?”老羅維雷對馬希莫隨意的笑著說,看到旁邊一群人立刻豎起耳朵的樣子,他向前探出身在馬希莫耳邊說“這個時候我們哪怕是只要隨便說句今天可真熱,估計很多人都會琢磨我們是不是在密謀什麼陰謀詭計。”

“然後我再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馬希莫配合的臉上閃過一絲驚訝不已的神態,聽著四周那掩飾不住的紛紛抽氣聲,他小聲說“我很願意接受您的邀請,哪怕是為了明天羅馬城裡又多了份謠言的樂趣也好。”

老羅維雷笑著伸手輕拍了拍馬希莫的胳膊表示欣慰,然後他轉身向遠處等著的康斯坦丁擺擺手,示意他讓自己的馬車過來。

馬希莫面含微笑的與其他人告辭,然後翻身上了僕人拉過來的坐騎,不過當他拉韁調頭之後,臉上的笑容就漸漸消失不見。

亞歷山大六世的那句引用加拉太書的經文真的嚇得馬希莫不輕,他雖然不知道老羅維雷究竟怎麼想的,可知道從現在開始很多人都會盯上他了。

“逍遙日子可不多了。”馬希莫無奈的嘀咕了一句。

車輪滾滾,隊伍沿著大道向海邊的菲烏米奇諾港前進著,從那裡上船就可以進入弟勒尼安海,然後進入地中海,前往這個已知世界上任何一個地方。

從外面吹進車裡的熱氣讓亞歷山大六世感到有些悶熱,他用袖子扇了扇風,然後看著一直坐在對面始終一言不發的諾梅洛,然後露出了個微笑。

作為教皇的私人秘書,這次諾梅洛卻並有跟著亞歷山大六世一起離開,他留在了羅馬,擔任護民官。

“我知道你一直想要這個職位,”教皇看著這個跟隨了自己許多年,可以說在很多時候甚至自己的孩子們還要信任的秘書“我還記得你當初剛到我身邊時候的樣子,那年你才14歲。”

“陛下……”

諾梅洛要說什麼,可剛開口就被亞歷山大攔住了,教皇雙手拄著一根鑲嵌著珠寶的手杖,目光炯炯的盯著諾梅洛:“告訴我,你沒有參與出賣凱撒對嗎?我不想聽到那個,我不想知道你背叛了家人這種話。”

“我沒有,至少我沒有直接去背叛他,”諾梅洛先是搖搖頭,然後又有些無奈的說“不過您知道我的確需要那個職務,我已經在您身邊呆了快30年了。”

“我知道,”亞歷山大六世把頭靠在車子的木板上任由馬車把他的身子搖來晃去的“我知道你們每個人都渴望從我這裡得到想要的東西,當你們得不到的時候就會背叛我。我不會在意你們背叛我個人,但是我不能容忍有人傷害你們自己的親人,所以那個亞歷山大……”

教皇原本已經平靜下來的臉瞬間變得猙獰起來。

“和凱撒作戰的是那不勒斯女王,”諾梅洛小聲提醒著“而且他是您外孫女的父親。”

教皇用力喘著氣,過了好一陣才又平息下來,他用一雙沒有表情的眼睛緊盯著諾梅洛好一陣,然後才慢悠悠的說:“告訴我還有人參與了你們的計劃,我知道如果是你自己,你是沒有這個膽量的,你就和我親兒子一樣我瞭解你諾梅洛,都告訴我吧。”

諾梅洛頓了頓,又看了眼外面已經可以隱約聞到腥鹹的海風味道的風景,微微張了張嘴。

不過不等他開口,馬車的車頂先是發出一聲拍打聲,然後傳來了坐在馬車外面馬伕副手位置上的佩洛託·卡德隆的聲音:“陛下,斯科普大人在路邊呢。”

亞歷山大六世略顯下垂的眼皮忽然一挑,一雙眼睛盯在諾梅洛臉上看了下。

看到諾梅洛聽到斯科普的名字似乎松了口氣的樣子,教皇喉嚨裡發出了“咕嘟”一聲悶響。

隊伍停下來了,教皇卻沒有動一下,他雙拄著手杖目光盯著對面的馬車壁板,當斯科普出現在車門旁並輕輕開啟車門躬身行禮時,教皇的頭甚至沒有歪上一歪。

一陣尷尬的沉默橫在所有人面前,看到這情景卡德隆不得不揮手示意讓隊伍先都離馬車遠些,然後他自己舔了舔嘴唇,猶豫了下後終於還是跟著躲到了遠遠的路邊樹蔭下去。

頭頂的太陽直射下來,斯科普的腦門已經開始不停的流下汗水,他的外袍後背一片溼跡,汗水甚至順著他下垂的手臂流到指尖,然後滴在了地上。

終於,亞歷山大六世開口了:“告訴我,你在這件事上得到了什麼好處?”

斯科普沉默了下,然後用略顯沙啞的聲調說:“帕爾馬公爵。”

“哈~”

教皇發出了個不知道是嘲笑還是意外的嗤笑,他慢慢轉頭看向站在車門前的斯科普:“法爾內家會成為帕爾馬公爵的,這個我曾經向茱莉亞許諾過,可你卻要用這種方式得到這個頭銜,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斯科普慢慢抬起了頭,他的眼睛迎著亞歷山大六世似乎要吃了他般的憎恨眼神,神色平靜的說:“是的陛下您許諾過,不過正如您所說是法爾內家,而我說的是斯科普家的後代會成為帕爾馬公爵。”

亞歷山大六世愕然的看著斯科普,過了一會他原本儘量挺直的腰板慢慢塌了下去,眼睛裡也露出了一絲疲憊,然後他伸出一隻手動了動,看著斯科普上了和諾梅洛並排坐到他的對面,教皇神情複雜的看著這兩個人。

“你們能告訴我這都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嗎?”

雖然教皇沒有說明白,但是對面倆人顯然已經知道他在問什麼,不過他們顯然都沒想回答,而是用沉默回應著教皇。

“也是,這沒有什麼意義,”亞歷山大六世自嘲的說了句,然後掃了眼對面兩個人“不過我還想知道一件事,那個拉迪亞金幣是怎麼回事?”

看到對面倆人似乎有些茫然,亞歷山大六世呵呵低笑了聲:“看來你們也並不知道,不過這些時候我倒是大約猜到了些可能,”說著教皇從袍子裡摸摸索索的拿出了個拉迪亞金幣在手心裡輕輕撫摸著“那個富各爾家應該是這一切的關鍵,只是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亞歷山大會在那麼打擊了這家人之後還能說服他們與他合作。”

“陛下,您說這一切都是,羅馬忒西亞公爵做的?”諾梅洛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雖然他隱約猜出拉迪亞金幣貶值風波當中似乎有亞歷山大的影子,但是他卻始終不敢相信亞歷山大有這麼大的膽量和魄力“可是這麼做也會傷害到他的,甚至為了這個可能會讓他把他所有的錢都賠進去。”

“所有的錢,那麼你認為他有多少錢?”教皇用帶著一絲驕傲的語氣反問“只是為了買走那張在梵蒂岡的椅子,他就肯掏出130萬弗洛林,可我相信這對他來完全不那麼困難,而且你們認為他因為這次拉迪亞貶值吃了大虧嗎,我可以向你們保證,他在這件事上賺的也許比你們想象的都要多,不,是你們想都不敢去想的那麼多,要知道他是我外孫女的父親,為了埃斯特萊絲,他也會給女兒留下一份足夠豐厚的嫁妝,或許還有一個足堪強大的王國。”

亞歷山大六世說著用輕蔑的眼神看了眼前倆人一眼。

“你們得到了你們想要的,而亞歷山大·朱利安特·貢佈雷同樣得到了他想要的,不過你們是不一樣的,你們得到的是一個頭銜或是領地,而他得到的是一個王國,”教皇用手裡柺杖用力戳了下腳下的木板“你們會看到他統治了倫巴第以南的所有土地,你的帕爾馬會成為他與倫巴第之間的緩衝,而你的羅馬城會在他王國的包圍中瑟瑟發抖,至於倫巴第他會留給其他人,讓那裡成為一個可怕的誘餌吸吮所以試圖吞下這塊肥肉的那些人的血,而我外孫女的父親,他則會成為這一切最後的受益人。”

聽著教皇的話,馬車裡的兩個人目瞪口呆的看著亞歷山大六世,聽著教皇對當下局勢的分析,再想想自己的處境,他們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老人的眼光遠遠超出了他們。

這一刻,他們居然有種眼前的這個被迫自我流放的教皇,又是那個站在大教堂的聖壇前接受無數信眾頂禮膜拜的至尊的錯覺了。

不過接下來,亞歷山大六世身子微微彎了下去。

他的目光中閃動著疲憊,拄著柺杖的手也顯得無力的輕輕顫抖著。

“這一切是我在凱撒的棺材前才想通的,到了那個時候我才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

“您是說您之前輕視了羅馬忒西亞公爵的野心嗎?”諾梅洛小心的問。

“不,我是說我到了那時候才意識到不該讓凱撒成為亞歷山大的敵人,”教皇抬起頭看著諾梅洛“你是個聰明的孩子,從來都知道該選擇什麼人依附,當初你選擇了喬瓦尼其實是對的,因為他比凱撒更適合成為個君主,而且他和亞歷山大的關係很好,那樣或許波吉亞家現在就完全是另一個樣子了,然後你選擇了亞歷山大,現在證明也沒有錯,可你自始至終都沒選擇凱撒,其實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應該知道凱撒並不適合擔當這個使命,可惜我發現的太晚了,太晚了……”

聽著教皇逐漸低沉下去,透著深深自責和哀怨的自語,對面兩個人面面相覷,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直到過了一會亞歷山大六世抬起頭再次看著他們。

“我要回瓦倫西亞了,這大概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陛下,您不去比薩?或者是……”

看到諾梅洛欲言又止的樣子,亞歷山大六世略帶嘲諷的笑了笑:“你是想問,我是不是去法國?”

諾梅洛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他知道這麼問或許會被教皇懷疑為替亞歷山大探聽他的下落,不過他的確很想知道亞歷山大六世接下來要去哪。

“我是不會去法國的,”亞歷山大六世臉上再次露出了驕傲的神情“我不會讓自己成為這個時代的阿維尼翁之囚,要知道波吉亞家的人是不會向任何人低頭求乞的。”

說完,亞歷山大六世向倆人擺了擺手。

“好了你們可以離開了。”教皇低沉的說,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馬車壁板的一角,一時間似乎不知道陷入了什麼樣的沉思之中。

兩個人幾乎是逃似的狼狽的從馬車裡下來,看著向他們走過來的卡德隆,諾梅洛揮揮手沒有理他,和斯科普兩人走到一旁。

隊伍再次啟程,看著向著碼頭方向逐漸行去的隊伍,諾梅洛扭頭看向斯科普。

“我們,做對了嗎?”

“不知道,”斯科普悶悶的說了句,然後又用力一拍腰間的佩劍“不過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不是嗎?”

“對,”斯科普的話讓諾梅洛有些低沉的情緒再次高漲起來“要麼和羅馬忒西亞公爵一起崛起,要麼一起沉淪,我們沒有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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