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撒與德·夏爾侖去見了兩個美蒂奇,不過他們交談的時間並不長。”

“倆人分別單獨約見了比薩公爵,其中凱撒與託姆尼奧會面的時間要長一些,而且在出來的時候公爵親自把他送出了家門。至於法國人,他們見面的時間並不很久。”

“凱撒進入了比薩大學,在那裡停留了一段時間,不過他只是隨便看了看,並沒有特意和什麼人見面。”

聽著烏利烏一條條的報告,亞歷山大默默的沉思著。

凱撒對羅馬涅有野心這是人盡皆知的事,不過在之前不論是他自己還是其他人都認為他的對手應該是如米蘭的斯福爾扎或是同樣野心勃勃的威尼斯人。

只是現在看來這些人似乎都要暫時退後,因為亞歷山大的出現,凱撒無疑已經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裡窩那的慘敗只是一切的開始,關鍵還是亞歷山大佔據著從蒙蒂納到比薩之間的廣大土地,讓凱撒覺得如鯁在喉無法下嚥。

羅馬涅與託斯卡納都位於義大利的中部,一個瀕臨亞得里亞海,與威尼斯遙遙相對,而另一個則依偎弟勒尼安海與熱那亞形成呼應。

這兩塊土地把義大利截為南北兩塊,令南方的那不勒斯與亞平寧山區與北方肥沃的倫巴第與波河地區被隔離開來。

而不論是從蒙蒂納還是從比薩,又都分別隱隱對這兩個地區形成了的威脅。

凱撒應該已經察覺到,即便他真的獲得了這兩塊土地的統治權,可只要蒙蒂納-比薩聯盟存在一天,那麼他的身邊就好像趴著一頭可怕猛獸,隨時都有可能突然跳起來咬向他的喉嚨。

“另外凱撒與盧克雷齊婭夫人一起吃了午飯,他在盧克雷齊婭宮呆了很長時間。”

亞歷山大皺起了眉梢。

這個時候的午飯其實並沒有固定的時間,往往有時候也許會在下午兩點甚至更晚些才會開飯,然後一頓午飯吃到天黑也並不稀奇。

讓亞歷山大在意的不是凱撒一頓飯吃了多久,或是在盧克雷齊婭的住處呆了多長時間,而是他對盧克雷齊婭都說了些什麼。

亞歷山大不會忘了他的兩個“前任”分別在歷史上和這個時代是怎麼倒黴的。

喬瓦尼·斯福爾扎如今屍骨早寒,而比利謝利的阿方索雖然還或者,可在他記憶裡其實更慘,這傢伙因為經受不止盧克雷齊婭的苦苦勸說,跟著老婆一起跑到了羅馬,然後沒多久就被凱撒手下的頭號打手科雷拉給幹掉了。

亞歷山大當然不想成為他們當中的一個,想想凱撒可能會從盧克雷齊婭那裡打主意,他開始覺得這個大舅子似乎之前受到的教訓還不夠多。

“多注意一下烏利烏,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

“是的老爺,”烏利烏點頭應著,不過又似乎有話要說“不過老爺……”

“還有什麼?”

“我是說盧克雷齊婭夫人,您知道如果凱撒堅持要她回羅馬,甚至如果慫恿她帶著埃斯特萊絲小姐一起走,這就有些難辦了。”

看到烏利烏黑亮的臉上一副為難的樣子,亞歷山大不滿的瞥了他一眼。

摩爾人什麼地方都挺好,就是心思未免多了些。

這是亞歷山大對烏利烏的評價,他很清楚烏利烏故意這麼說的原因,其實只是想要從他這裡得到一個明確的授權,雖然從摩爾人看來這麼做是自保的明智之舉,但是對亞歷山大來說就未免有點強人所難了。

“好吧,只要不傷害到她,必要時候你可以使用一些略微強硬的手段,”說到這亞歷山大又稍微停頓一下繼續說“不過你的這些行為我不會公開表示允許,所以你明白的?”

“我明白老爺,”烏利烏黝黑臉上浮起一絲無奈“也許我說不定會為這個受到懲罰,不過我只希望您看在我一向忠心的份上,懲罰我的時候能稍微仁慈那麼一點。”

看著烏利烏那有點可憐兮兮的樣子,亞歷山大多少覺得有點過意不去。

“放心吧烏利烏我會把握分寸的,當然我們都不希望發生這種事,可你應該明白凱撒那個人總是會給我們找麻煩。”

“所以請您也放心老爺,為了我自己不挨鞭子我也不會讓他給您找麻煩的。”烏利烏立刻用善解人意的口氣向亞歷山大低聲保證。

烏利烏沒有猜錯,凱撒的確是在打著什麼主意,而且他覺得自己很快就要成功了。

盧克雷齊婭對家人的關心和真誠,是他這次敢於放心大膽的到比薩來的主要原因。

這倒並非是說他害怕剛一見面亞歷山大就會把他投進監獄,而是他早就做好了不準備空手而歸的打算,而且他也有把握即便亞歷山大察覺到了他的盤算,有盧克雷齊婭的保護,他也能安全的離開比薩。

只是幾天下來在比薩的一些見聞讓凱撒反而不是那麼急著離開了。

他見到了託姆尼奧,儘管一再的暗示對他的處境表示同情,可託姆尼奧似乎已經完全失去了信心和與亞歷山大對抗的膽量。

這讓凱撒不禁覺得亞歷山大會找這個人,而不是之前的比薩統治者扎洛尼家的人當這個傀儡,還真是押對了寶。

至少這個人如今已經被嚇破了膽,或許他內心裡對亞歷山大無比憎恨,可他卻已經失去了與亞歷山大為敵的勇氣,除非能有人推他一把。

不過凱撒覺得這件事並不著急,他現在當務之急是想辦法把盧克雷齊婭帶回羅馬。

只要讓盧克雷齊婭與亞歷山大分開,以對她性格的瞭解,凱撒相信時間久了她自然會淡忘掉對亞歷山大產生的那份莫名其妙的感情。

凱撒覺得這個想法完全可以實現,特別是當他在比薩大學裡看到那個叫拉斐爾·桑迪的少年人畫的那副三位一體的油畫時,即便只是第一眼他就迅速認出了其中畫像底部抱著剛剛降生的聖嬰的瑪利亞,正是盧克雷齊婭的形象。

而她懷裡的孩子,則完全是埃斯特萊絲的影子。

在那一刻,看著在被聖光渲染得一片明亮的聖母面龐,凱撒覺得自己必須把盧克雷齊婭從亞歷山大那裡帶走,他甚至因為有些衝動而顯得神情猙獰,以至陪在旁邊那個瘦弱的少年因為擔心遠遠離開了他好幾步。

不過當他提出要花重金買下這幅畫作時,少年卻難得鼓起勇氣拒絕了。

“對不起大人,我很高興能得到您的賞識,不過這幅畫已經有主人了,”少年略顯驕傲的說“蒙蒂納伯爵已經決定買下它。”

“請等一下大人!”

一個很高的聲音忽然從旁邊傳來,接著一個壯實的青年就猛衝過來。

“讓我勸勸他,您一定能得到這幅畫像的。”

他拽住少年的胳膊轉身就跑,同時還不忘回頭向一臉錯愕的凱撒露出個討好的笑容。

“你傻了嗎拉斐爾,這可是個好機會,”叫做普羅託的青年低聲說“那可是凱撒·波吉亞,教皇的兒子,他的錢多得能把你的自由買下來。”

“可是我們已經答應了伯爵。”拉斐爾有些猶豫的說。

“但是生意還沒做成不是嗎,何況伯爵也沒付定金,”普羅託說著又向著遠處凱撒露出笑容,還做了個請他耐心些的手勢,然後他回頭繼續說“聽著你註定將來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畫家,甚至成為一位真正的大師,那時候你需要的可不只是那幾十個弗洛林而是大人物們的賞識,從這點上說你得承認伯爵並不是個最好的贊助人,想想萊安納多·達芬奇,他現在正在米蘭的宮廷裡,而波提切利一直留在佛羅倫薩是因為他是那裡象徵,至於那個如今名聲大振的米開朗基羅,他在羅馬受到了教皇的賞識,這些人都很聰明,他們知道該找個什麼樣的贊助人幫助他們。”

“你認為凱撒會贊助我嗎?”拉斐爾不由被朋友說動了。

“當然了,你是個真正的天才,”普羅託用力抻了抻拉斐爾如精靈般近乎透明的漂亮耳朵“拿出點勇氣來,你的作品可不是那幾十個佛洛林能衡量的,它們註定會成為傳世的經典。”

終於被說動拉斐爾有點為難的點點頭,不過看向凱撒時他又有些猶豫起來。

“放心吧,這些都交給我了。”普羅託說著向凱撒走去。

“大人,您應該已經聽說了蒙蒂納伯爵買下了這幅畫,”普羅託故意壓低聲音說,同時向門外的走廊看了看“說實話大人我不認為伯爵適合這幅畫,當然我這絕不是詆譭,只是我覺得伯爵買下這幅畫的意圖未免有些庸俗。”

“這畢竟是他的孩子,”凱撒對普羅託的套近乎有些警惕,他打量了下這個比薩大學的學生“而且我也只能用金錢表示出畫作的評價,難道我就不是庸俗了?”

“大人,我知道您是誰,”普羅託剛一開口就看到凱撒臉上露出戒備神色,他立刻接著說“我知道您想買下這幅畫像是出於高尚的親情,而且說句實話,您的波吉亞家族要比伯爵高貴的多,自然也更適合收藏這幅勢必會傳世的傑作。”

凱撒的臉色變得好了些,他聽得出來普羅託的話裡其實是在諷刺亞歷山大是個暴發戶,這讓他對這個看上去有點滑頭的比薩大學生立刻有了些好感。

“不過您也知道,伯爵為了討好盧克雷齊婭夫人出手很闊綽,所以……”

“貢佈雷出什麼價格,我出雙倍。”凱撒很痛快的問。

“哦,這個,100個弗洛林。”普羅託不等旁邊拉斐爾開口立刻接了上去。

“那我出00。”凱撒稍微皺了下眉,雖然這個價格有些高的出乎他的意料,不過想想能夠從亞歷山大手裡搶走這麼一副有著非凡意義的畫像,凱撒就又覺得還是值得的。

“大人您真是太慷慨仁慈了。”普羅託用力拉住凱撒的手不住親吻,然後又回頭拽著有些懵懂拉斐爾和他一起向凱撒表示感激。

“等畫像完成我會親自來取,在這之前不要告訴任何人。”

凱撒又深深的看了眼畫像中那對讓他難以挪開目光的母子,或者更準確的說是母女,然後他向兩個站在旁邊發呆的年輕人打量了一眼,快步走出了房間。

直到凱撒離開,拉斐爾才從有些恍惚當中清醒過來。

“00個弗洛林,要知道伯爵只付給我們40個弗洛林的。”

“所以你應該慶幸有我這麼個朋友,”普羅託用手肘輕輕撞了撞拉斐爾“聽著你儘快完成這幅畫,不過在這之前不要讓別人知道。”

“當然,伯爵要是知道了會很生氣的。”拉斐爾又有些擔心起來“真的,伯爵知道了肯定和生氣。”

“所以我們在比薩待不了多久了,”普羅託似乎有點捨不得的看看畫室“等這幅畫完工,拿到錢我們就得趕緊離開這裡,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了,這00個弗洛林足夠把你家的那個畫室擴大整修一下,這樣你就可以頂門立戶的繼承你父親的遺產自己過日子了。”

“我該怎麼感謝你呢普羅託,”拉斐爾有些激動的看著朋友“你是受我的連累了,這00個佛洛林應該有你一份的。”

“你錯了,其實我應該感謝你,”普羅託擺擺手“你知道嗎我早就想離開比薩了,這個地方適合那些商人可不適合我,我的志向是成為個大人物,而不是給他們幹活為他們服務的下等人。所以我已經打算好了準備去羅馬,今天認識了教皇的兒子,這對我來說就是個好機會。”

“你總是那麼聰明。”拉斐爾有些羨慕看著朋友。

“你也可以,只要別總是把心思放在畫畫上,”普羅託勸告著“聽著,你現在有兩條路,一個是帶著這筆錢回家繼承你父親的畫室,另一個就是和我一起去羅馬,相信以我的腦子和你的畫技,我們一定會很快征服那座城市的。”

普羅託的話讓拉斐爾不禁猶豫了起來。

他知道正如普羅託說的,他們的舉動顯然會觸怒蒙蒂納伯爵,在比薩他們是不可能待下去了,那麼是該回那個叫烏爾比諾的小鎮繼承父業,還是象普羅託說的那樣到羅馬去闖蕩一番,這讓他一時間有些為難起來。

“別著急,畢竟還有些時間,”看拉斐爾猶豫不決,普羅託安慰著他“不過你的畫要儘快完成,而且記住一定要保密,不要讓別人知道。”

“這個我當然明白,”拉斐爾說著走到畫像前“說實話我並不想把這幅畫賣給任何人,不論是伯爵還是凱撒·波吉亞,他們出多少錢我都不想賣。”

“那你準備怎麼辦,我覺得你有時候真有點奇怪。”普羅託有些奇怪的看了眼拉斐爾,然後他在朋友和畫布之間來回巡視的目光慢慢變得驚詫起來“我的上帝,你不會是愛上那個盧克雷齊婭了吧!”

看到朋友稚嫩的臉上露出了驚慌,普羅託立刻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幾下。

“聽著你可別幹這種傻事,你聽說過關於伯爵和盧克雷齊婭的事情嗎,那位伯爵可不是個善良仁慈的人,他曾經險些親手殺了盧克雷齊婭的一個未婚夫,而且好像她之前第一個丈夫的死也和伯爵有關,如果讓他知道你愛上了他的女人,他會把你剁成肉醬扔到阿爾諾河裡的。”

不知道是真的被嚇住了還是什麼,拉斐爾的臉色有些發青,他茫然的不停點頭,然後好像忽然清醒過來似的抓住了普羅託的手!

“我和你一起去羅馬!”說這話時,拉斐爾神色堅定,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你想好了,去羅馬?”看著拉斐爾有些異樣的神態,普羅託倒有些猶豫起來。

“是的,我要成為最偉大的畫家,要成為這個時代令人矚目的大師,相信我普羅託我從沒象現在這樣渴望名聲。”

“好吧,既然你決定了那我們就準備去羅馬,不過在這之前你得把這幅畫畫完。”

“當然。”拉斐爾站在畫布前認真的看著畫像。

在被天使擁簇的上帝與聖靈化身散發出的光芒中,在畫像的底部,臉上洋溢著母愛的聖母輕輕託舉著上帝賜予她的摯愛的孩子。

在揮灑的光芒中,一個似是剛剛睜開漂亮黑色眼睛打量這個世界的美麗孩童孕育在這光輝之中。

他的容貌是那麼美麗,以至無法分清是男是女,而他的笑容又是那麼天真純潔,似乎世間的一切汙穢都無法汙染那雙純真眼睛。

“需要幾天?”普羅託低聲問。

“大概還要天,必須等油彩完全乾透才行。”

“或許世間可以更短些,半天的時間就能晾曬透了,看看外面的太陽有多毒。”普羅託建議著,想想00個佛洛林他就覺得時間似乎有點太長了。

“不行,”拉斐爾立刻固執的拒絕了這個提議“陽光的暴曬會讓染料的色彩變得不夠自然,甚至可能會顯得很暗淡,而我要體現的是在榮光下受洗的聖嬰的純潔。”

看到原本好脾氣的拉斐爾一提到作畫就變得那麼痴迷甚至固執,普羅託無奈的搖搖頭。

“好吧,就天,”普羅託妥協著點點頭“然後我們去告訴凱撒·波吉亞,從他那裡拿到00個佛洛林,再之後我們就立刻離開比薩。”

拉斐爾目光不理畫布的點點頭,這時候他的眼中似乎已經看不到的其他別的什麼了。

“天?”得到隨從帶來訊息的凱撒先是略微皺眉,這對他來說似乎時間有點緊,不過想想亞歷山大應該不會想到他的計劃,這又讓他放下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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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他向坐在桌對面面顯疑惑盧克雷齊婭露出個微笑:“聽我說我準備送給你一份禮物,。”

“是什麼禮物?”盧克雷齊婭立刻好奇問“亞歷山大什麼都好,就是不送我禮物。”

“給我天時間,相信到時候你一定會喜歡的。”凱撒滿懷自信的說。(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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