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的盧瓦爾河谷異常美麗,絢爛多彩的風景隨處可見,到處都是一片奼紫嫣紅的美麗景象,有特有的盧瓦爾玫瑰點綴著的河谷就好像鋪上了一張無比巨大的彩色地毯。

夾雜著濃濃花粉香味兒的薰風甚至把城堡裡令人惡心的味道都遮蓋了不少。

9月無疑是盧瓦爾河谷最美麗的季節,不過路易十二卻沒有那麼多閒情逸致欣賞這些美景。

大約在半個月前,經過一番努力,蒙比利埃的叛亂終於被平息了。

接下來就是該砍多少顆腦袋或是流放多少人,在這期間教會向國王提出了申訴。

他們哭訴自己在這場由“一群卑鄙暴民發動的叛亂”中所遭受的巨大損失,教會丟失的那些珍貴財富足以讓最大方的人也為之心疼,無數的珍寶,掛毯,雕塑和大批藏在酒窖裡的葡萄酒都已經不見蹤影,這個損失一定要請國王為他們做主。

對教會提出的要求,路易十二也是無比頭疼,為了平息蒙比利埃的叛亂,他已經向那些貴族們做出了不少讓步,這讓他原本計劃中逐漸收回貴族權利的打算被迫終止,同時為了防止教會與貴族們相互勾結,他還必須想出更好的辦法對付那些向他要這要那的貪婪鬼們。

另外路易十二也注意到民眾對他產生的巨大不滿,對蒙比利埃的鎮壓讓原本對他抱著巨大希望的底層民眾十分失望,民眾紛紛說“他還是個國王”或者“他就是個暴君”,這樣的輿論對原本想在民眾中博取好名聲的路易十二造成的不利影響也讓他憂心忡忡。

法王不得不開始考慮該如何應對這不利的局面,他必須讓民眾對他重拾信心,可是卻又不能觸犯教會和貴族的利益,這讓路易十二陷入了巨大的困惑之中。

這個困擾著他的困惑直到隨著維克多·德·孔代派人送來的報告的到來,才得以解決。

維克多·德·孔代送來的並不是什麼好消息,讓路易十二意外的是原本以為可以趁著卡斯蒂利亞內戰趁機滲透的納瓦拉王國卻最終被亞歷山大截了胡,當聽說那個摩爾人在納瓦拉宮庭裡上躥下跳最終破壞了他的好事之後,路易十二多少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麼沒有把他宰了。

只是這一切已經如此,雖然懊惱卻也是沒有辦法。

路易十二只能琢磨著如何讓法國人繼續在納瓦拉王國北部加強影響,畢竟納瓦拉北方與法國的關係更加密切,而且納瓦拉國王讓·阿爾佈雷作為法國貴族,也不可避免的與法蘭西有著無法割捨的關係。

所以接下來法國人能做的手腳還是很多的,這個倒也並不用爭一時長短。

讓路易十二真正感興趣的是亞歷山大對巴里亞里多德的進軍。

他在看了維克多·德·孔代的報告之後意猶未盡,重新招來信使詳細的聆聽了關於那場“和平進軍”的過程。

儘管信使也是語焉不詳,但路易十二憑藉他那強大的腦補很快就想象出了一幅看為之無比激動的史詩般的畫卷。

在夜色中,由僧侶,貴族,和普通平民組成的一個龐大的人群圍攏在一起,他們用渴望的眼神看著那個站在篝火邊慷慨陳詞的人。

有的人跪在那裡抬頭仰望,有的人向那站在篝火前的人伸出期盼的雙手。

而亞歷山大就如同出埃及的摩西,揮舞著有力的大手,有如那播撒雨露天使和普照光明的太陽,用非凡的魅力感染著這幅畫卷中的每一個人。。

這一刻,所有人全都緊密的團結在以亞歷山大為核心的……

哦,這是多麼令人激動而又嚮往的一幕啊~

路易十二覺得自己找到了靈感,他相信既然亞歷山大能夠做到,那麼他也同樣能夠做到。

該如何讓僧侶貴族和平民相安無事的安排在一起,而作為國王的自己則高高在上,擔任那最終的仲裁者,這讓路易十二陷入了興奮的想象之中。

“一個由所有人共同參加的會議如何?”路易十二在晚上與王后共處時突然從床上跳下來光著腳在地上來回走著,同時嘴裡興奮的自言自語“對,一個完全由各個等級的代表共同參加的會議,這個會議可以讓僧侶和貴族的身份更加高貴,而平民也會因為能夠參與感到滿意,而國王就是一切的仲裁人。”

“一個聚所有階層的代表參與的國家會議,僧侶可以得到他們渴望的超然身份所以是第一級,貴族作為國王和國家的中堅是第二級,平民是國家的基石那麼就是第三級,”路易十二興奮的敘述著這個令人激動的構思“三級會議,這個就叫三級會議!”

路易十二大聲宣佈著自己的這個奇思妙想,在這一刻他覺得自己好像是得到了上帝賦予的啟示,這讓他興奮之餘甚至隱隱有些感到害怕。

上帝的啟示並非全是福音,有時候或許也會帶來災難,因為人是無法揣摩上帝意志。

路易十二不知道自己的這些想法會給未來的法蘭西帶來什麼樣的變化,但是他覺得在如今這種情況之下,他要想穩固自己的地位,同時施展他的抱負,那麼這個辦法就是解決當下矛盾的最佳途徑。

“那些教士們也該稍微老實一些了,他們賺的錢甚至比國庫還多,”路易十二對詫異的望著他的王后幸災樂禍的說“讓那些平民教訓他們一下沒有壞處,至於那些南方的貴族,他們之前對我的傲慢態度也該付出些代價了。”

路易十二越說越興奮,他為終於解決了這個令人煩惱的難題感到高興,這讓他對在納瓦拉的挫折也不是那麼在意了。

至於卡斯蒂利亞,路易十二覺得亞歷山大要想完全掌握局面還需要很久,不過這恰好給了他足夠的時間來對付自己如今面臨的麻煩。

“讓我們先把自己的問題解決了吧,”因為興奮變得毫無睡意的路易十二這麼想著,乾脆披上衣服走到桌邊琢磨著給維克多·德·孔代寫信,考慮讓他在接下來的很長時間裡不要貿然在納瓦拉與卡斯蒂利亞人發生矛盾。

“對納瓦拉王國我們要有個長期的打算,”路易十二在給德·孔代信的信中這樣寫到“所以伯爵我要你暫時返回北納瓦拉另做圖謀,因為在那裡我們有更多的支持者,至於阿卡利娜女王夫妻,我們只要和他們保持正常的關係就可以了。”

在匆匆寫完這麼一封信後,路易十二開始起草他的那些構想,他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這些東西變為現實。

一個老頭有些艱難的從斜坡下面爬上來,他在靴子上沾滿了碎草和爛泥,這讓他腳下邁步都更加艱難。

有個僕人機靈的伸手把老頭從河堤上拽上來,這讓他得到了老頭拍拍肩膀的鼓勵。

斐迪南擰著雙眉看著踩著兩腳泥走過來的老頭,不等他開口就已經急急的問:“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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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太樂觀啊陛下,不太樂觀,”老頭回頭看著河堤下洶湧向前的埃布羅河河面臉上滿是難掩的擔憂“比我們之前想的更糟,這是幾年來水位最低的一年,按照常理現在應該是汛期,可看看如今這樣子就知道有多糟糕了。”

老頭的話讓斐迪南皺緊的眉稍快要擰成了一個疙瘩,他知道這個老頭是最瞭解這些河流的,在關於水情方面還沒有人比他更有發言權。

不過正因為這樣老頭的話成了斐迪南心頭的一塊大石頭。

薩拉戈薩是阿拉貢王國的首都,不過更關鍵的是這座城市一直肩負著阿拉貢陸地上通往歐洲內陸的咽喉要道這一重要職責。

除了那些沿海港口,薩拉戈薩就成為了賴比瑞亞連線東西南北的一個內陸樞紐。

在以前它是通往卡斯蒂利亞的一個門戶,而現在它又成為了斐迪南重新奪回卡斯蒂利亞的根基所在。

但就是這樣一個重要的地方,卻多年以來一直飽受乾旱的威脅。

因為特殊的地理位置,擁有可靠的水資源成為了關係到薩拉戈薩城市和其附近地區命運的關鍵。

當初斐迪南曾經不止一次地向伊莎貝拉提出在埃布羅河上游見到大型水壩的建議,但是伊莎貝拉卻總是以種種理由予以推諉。

斐迪南心裡很清楚伊莎貝拉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隱隱的扼住薩拉戈薩以致阿拉貢的喉嚨,以此迫使阿拉貢向卡斯蒂利亞低頭。

對此斐迪南雖然心知肚明,卻也一時沒有辦法。

伊莎貝拉的去世讓斐迪南原本以為有機會終於可以儘快解決這個一直困擾阿拉貢的麻煩,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接下來會出現了一個亞歷山大。

隨著斐迪南被迫離開卡斯蒂利亞,修建埃布羅河水壩已經變成了不切實際的夢想不切實際的夢想,更令人擔心的是卡斯蒂利亞可能會利用控制埃布羅河的水資源對付阿拉貢。

可是薩拉戈薩如今的形勢已經不容樂觀,或者說一直以來阿拉貢所做的努力因為收效甚微根本沒有辦法阻止這一地區的乾旱和逐漸變為荒漠。

這讓斐迪南有種完全無能為力的挫敗感。

薩拉戈薩太重要了,這是因為不論是巴塞羅那還是瓦倫西亞這樣的港口城市雖然因為交通便利繁華而又發達,但是這些地方也都有著根深蒂固的貴族勢力。

就如同加泰羅尼亞人一直在找麻煩一樣,雖然這些地區的貴族們看著還算順服,但是斐迪南十分清楚,一旦他暴露出想要插手這些地區事務的念頭,那些當地貴族勢力就會不遺餘力的聯合起來與他作對。

而薩拉戈薩不同,這裡是首都,是國王能夠控制的最可靠的地區,這裡的貴族幾乎都是依附在王室之下,這就讓斐迪南可以按照他的意志行事。

另外作為阿拉貢連線內陸諸多地區的樞紐,斐迪南也必須牢牢的控制住這塊地方,同時要保證這裡的繁榮。

“必須儘快想辦法,如果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幾年或許這條河道都要乾枯了,那時候薩拉戈薩就要變成一座死城。”

斐迪南對老頭吩咐著,雖然知道其實這樣說大多沒有什麼用處,可他還是寄希望於老頭能夠想出什麼有效的辦法解決眼前逐漸嚴重的危機。

老頭輕輕嘆口氣,他知道國王的擔憂不是沒有根據的。

甚至沒有人比他更瞭解薩拉戈薩地區正面臨著愈演愈烈的水源枯竭的巨大麻煩,但是他卻又不得不面對這一籌莫展的局面。

“如果卡斯蒂利亞能夠……”

剛剛開口說到這裡就突然醒悟過來停下來的老頭看了一眼斐迪南,見國王臉上那陰沉的神色,他只能無奈地聳聳肩。

斐迪南心情糟糕的上了馬車,這個長久以來的困境也就只能這個樣子,可更多眼前的麻煩卻必須儘快解決。

留在巴里亞里多德的人給他送來的訊息讓斐迪南覺得心頭壓抑,那個亞歷山大雖然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一時間深陷巴里亞里多德的宮廷而暫時無法再有所舉動,但是那個人顯然也在迅速適應他的身份。

斐迪南已經聽說在經過短暫的與巴里亞里多德貴族們的接觸之後,有的生的已經開始物色他在新宮廷裡的助手,為此很多卡斯蒂利亞貴族已經紛紛向他我是說願意效忠的意思。

這其中甚至不乏當初同樣向斐迪南效忠的那些人。

讓斐迪南憤怒的其實不是這些,巴利亞裡多德人在他離開之後會有什麼樣的表現他早有預料,真正讓他惱火的,是關於亞歷山大安排教皇前往馬德里的決定。

馬德里的重要對斐迪南來說是太清楚不過了,在將來遷都馬德里是當初他和伊莎貝拉經過長期深思熟慮之後做出的決定,也是雙方最終妥協的結果。

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亞歷山大同樣注意到了馬德里的重要性,這讓斐迪南覺得這甚至比他被迫離開卡斯蒂利亞還要嚴重。

因為唯一的解釋就是意味著亞歷山大和他們有著同樣的想法。

看來只成為卡斯蒂利亞的國王似乎還不能滿足他的野心,或者說他想回報他同母異父的妹妹為他所做的一切,而回禮就很可能是阿拉貢的王冠。

看來哪怕是付出巨大代價,也必須儘快促使馬克西米安向羅馬忒西亞發動戰爭。

這個念頭讓斐迪南心情更壞,只是現在似乎這是唯一對付那個亞歷山大的辦法。

斐迪南能夠猜想到馬克西米安會提出什麼樣的條件,他肯定會要求斐迪南立刻宣佈他的孫子成為卡斯蒂利亞國王,這個其實對斐迪南來說也是應有之義,如果不是胡安娜夫妻的靈柩如今還在那些叛亂者手中,這就給查理的登基造成了很大尷尬,斐迪南早已就怎麼宣佈了。

讓他真正擔心的其實是皇帝有可能在提出讓查理繼承卡斯蒂利亞的同時,要挾他同樣宣佈他的外孫為阿拉貢王國的正式繼承人。

雖然如果沒有亞歷山大這個意外,這也是將來必然會出現的結果,但是斐迪南卻怎麼也無法忍受現在就做出這種宣佈的決定。

因為這不但意味著他的權力受到了挑釁,更可能會給馬克西米安以可乘之機的直接干預阿拉貢的事務。

這是斐迪南絕對不能容忍的。

這些亂糟糟的想法一路糾纏著讓斐迪南心情大壞,以致他回到薩拉戈薩城裡之後因為情緒很糟沒有如約前往一個情婦在城裡的住宅,而是直接回到了王宮。

只是他沒有想到,王宮裡正有一個人等著他。

薩拉戈薩大主教的到來讓斐迪南心中隱隱猜到了什麼。

亞歷山大六世即將入駐馬德里,這對很多人來說都不是個好消息。

不論是葡萄牙還是雙王國,伊比利亞的國王們都已經習慣了一個聽話的教會。

對他們來說梵蒂岡更多的只是精神世界的代表,教會裡任何想要跨過這個界限的人,往往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可是亞歷山大六世的到來很可能會打破這個習俗,這當然會讓很多人感到不高興。

甚至就是當地教會裡很多人也並不喜歡出現一個太上皇。

所以斐迪南可以想象到大主教來拜訪他的目的。

只是,大主教看著他的那飽含深意的眼神是什麼意思?

費迪南滿心疑惑的和大主教打了招呼,然後親切的詢問主教大人的來意。

“陛下,我剛剛接到一個可怕的訊息,教皇陛下在前往馬德里的途中遭遇到了襲擊,如今他下落不明生死未知。”

斐迪南一愣,他幾乎要掏掏耳朵確定自己是不是得了幻聽。

當確定自己沒有聽錯時,他先是一陣狂喜湧上心頭,接著又不由心頭一驚。

看著大主教那“想不到你斐迪南這慈眉善目的也幹出這種事”的眼神,斐迪南瞬間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

“上帝,您不會不認為是我……”看著大主教的眼神,斐迪南險些脫口而出“我不是,我沒有,這不是我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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