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索封不好對付,童兄要當心些個!”

酒宴過後,馬保武跟著童貫進入了童貫在府邸的一處小樓。兩人面對面的品茶,訴說著京城發生的新鮮事。冷不丁,馬保武說了一句,童貫愕然抬頭道:“他也對咱們宦官有偏見?”

馬保武苦笑不已,搖頭道;“朝中對在外監軍的宦官都不滿,可陛下信任咱們,也是我等的福分。如今郝都知閉門不出,只做陛下身邊的奴才,已經引起了都事堂諸多的不滿。這個索封,出京前還叫囂著青塘傳旨,宦官多誤事,陛下為此臉面頗為無光。好在童兄功勳是實打實的,讓人無話可說。”

“你是說?”

童貫驚詫不已,他的功勳自己肯定不能對皇城司的消息傳遞中自吹自擂。主要還是靠著安燾和李逵的奏章。

安燾很不待見他,李逵也很嫌棄他。

那麼誰替他說話了?

難道是老態龍鍾的遊師雄?

這老頭難道是個寶藏老頭?

“是李大人,他對你不錯。任何功勳都有你一份,只是兄弟看出來,你對他有很大的芥蒂。童兄,你是賢妃身邊的老人,我呢也在賢妃身邊當過差。如今陛下有立賢妃為後的打算,李大人這邊你能巴結,就巴結,將來說不定是宰輔之勢,等到他成了參天大樹,你我就算是想要攀附,都難了!”

馬保武能夠對童貫說這些話,已經很不容易了。或許同是在賢妃身邊當過差,是個不錯的理由。當然,他們之間沒有任何利益糾葛才是最主要的。

童貫沉默了,他眼神迷離的看著面前的茶碗,嫋嫋熱氣緩緩地升騰了起來,可他心頭卻想要嚎一嗓子,道盡心頭的酸楚。李逵要是能容易巴結,用得著馬保武說嗎?

童貫難道是在宮裡頭白混了,看不清李逵將來成就不可限量?

可問題是巴結不上啊!

至於索封,童貫根本就不在乎。他是內省的宦官,在外為監軍,算是供奉官職。索封別說是章惇的親信了,就算是章惇的親兒子,他也無所謂。難不成,外臣還想管著宮裡頭的事?

說話間,馬保武將一封內省對童貫的任命遞給了對方,童貫接過之後,看到還是監軍? 只不過監察的範圍變了,從西軍變成了青塘總管府。而且他身上還多了個官職? 青塘功德司司業,正五品的官職。可饒是童貫在內省為官多年? 卻根本就記不起來? 內省還有個功德司,司業的官職。

童貫好奇道:“馬老弟,這個功德司司業,為何愚兄從來沒有聽說過?”

馬保武定睛一瞧,古怪的笑道:“這是陛下文思湧動之後? 想出來的官職,司業以前在太學裡有? 是祭酒的副職。只是你這個司業不同於太學司業? 而是執掌整個青塘地區的寺院。陛下原先不重視? 可突然間又對青塘的寺廟重視起來,也不知道是何原因。不過對童兄來說是好事。”

“沒錯? 確實是好事。”童貫認同的點頭? 他終於可以不用伺候李逵這等難以伺候的主子了。

來自大宋京城的欽差隨行人員都被暫時安排在了青塘城外的軍營。用李逵的話來說,青塘剛收復,人心思動? 保護欽差的安全? 責無旁貸。

軍營是飛廉軍駐地? 這讓索封非常不滿,但也無話可說。

晚上吃的是羊湯胡餅,油水很足。至少,索封不覺得難吃。但他堂堂四品中書舍人竟然沒有混上將軍小灶,讓他很不滿。

準備翌日找營中的主將好好掰扯一番,好讓對方明白,不管在哪裡,文官都要比武將高一頭。

“本官問你,為何某用膳還得和士卒一起排隊領餐?”

索封陰惻惻的眼神在呼延灼的身上打量,對方很粗鄙,同時看著也很好欺負的樣子。可是呼延灼根本就不把索封當回事,都被李逵欺負到了軍營裡了,還有臉擺文官的譜?

面對文官,呼延灼覺得忍一忍,也沒什麼。他因為惹怒了李逵,處處被李逵穿小鞋,一句話惹怒了種建中,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沒有了。

要是再惹怒這京城來的大官,他都不敢想,自己會倒黴成什麼樣?

呼延灼低眉順眼地回答:“啟稟大人,末將是待罪之身,不敢說。”

“待罪之身?”索封頓時來了興致,起身踱步到了呼延灼面前,陰險的開始套話:“李逵故意打壓有功之人,你有苦,遇到本官算是找對人了。不過,你得先從如何得罪李逵,如何交惡,之後將他不法之事都原原本本的說出來,本官才能幫你!”

呼延灼苦著臉,他發現索封這傢伙腦子不好使,他真要是得罪了李逵,還有命嗎?

不過,四品文官的威懾力還是很強的,要是不動手的話,比李逵都要強大些。呼延灼開始羅裡吧嗦的說起了當初在京城如何和李逵交惡,然後進入了飛廉軍,之後又是如何不受重用。

還沒等他說完,索封粗暴的打算了呼延灼的絮叨,冷哼道:“你一個卑賤的武夫,竟敢去堵文官的門,沒死算是祖宗的造化。”

這話很好理解,千言萬語匯聚成一句話,就是,索封看不起呼延灼。

呼延灼感覺自己有點多餘,沒事和文官說什麼心事,這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果斷閉嘴,站起來要走。

“回來!”索封聽說呼延灼竟敢膽大包天去李家堵過門,頓時沒了繼續詢問的心情。這貨就是個作死的貨,恐怕也問不出什麼來。但他可不想繼續吃和士卒一樣的膳食了,他是文官,文官就該有特權:“你去囑咐火頭軍,給本官整治些酒食來。”

“軍中飲酒,沒有犒賞是死罪!”

呼延灼愣了愣,對索封道。

“本官不是你飛廉軍中之人,喝酒誰敢管?去,甭多事,本官吩咐你的儘管去做,出了事本官給你兜著。”索封大包大攬道,他是高品文官,在大宋除非在京城,出了京城是橫著走的存在。

可呼延灼的雙腳彷彿釘在地上沒動彈,反而執拗道:“提供酒食是從犯,沒人會冒著殺頭的風險給大人準備酒。”

“那麼食物呢?本官堂堂四品中書舍人,總不能和士卒吃一樣的吧?”

“李知州來,也是吃這些。飛廉軍成軍那天起,就是官兵一視同仁,除非你能讓李大人下令,要不然,誰的話也不好使。”

“豈有此理。”

索封摸出個小摺頁,舌尖再毛筆上舔了舔,寫上一行小字。肯定是記錄李逵的黑料,呼延灼眼皮子打顫,心頭更鄙夷了索封的所作所為。不過他還是強忍著心頭的不滿,躬身道:“大人且等幾天,等到大軍回來了,慶功宴的時候酒肉管夠。”

“本官……”

索封還想要彰顯一下自己的優越感。可惜,等他想要開口的時候,呼延灼已經退出了營帳。

讓他住在軍營裡,索封哪裡住的下。

索性帶了錢,去青塘城內收集李逵的黑料。

可惜,在人多的地方,會說官話的權貴一個勁的說李逵的好話,恨不得掏心掏肺的那種。不會說官話的青塘人,一臉茫然地看著他,等到發現索封是個漢人的時候,熱情的邀請他去家裡坐坐。

雞同鴨講,索封怎麼可能去連語言都不通的牧民家中?

而且還都是在城外,萬一被賣了……

還真別說,透過索封的努力,還真找到了城內不少對李逵的不滿情緒,可只敢在私下裡說。也不是針對李逵,而是針對廢奴。

大宋的軍隊來了,青塘的奴隸就廢除了,這讓很多奴隸主非常不滿。這等於是將他們原有的特權被剝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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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也僅僅是少數。

晌午,索封帶著連個護衛,在青塘街頭的食肆裡草草的吃一頓,滋味……很難讓中原人習慣,甚至還不如兵營裡的羊湯炊餅。

“大人,你看!”

忽然街頭上來往的人行色匆匆,每個人臉上似乎都帶著喜色。

遠遠眺望城門口,更是擁擠了不少人,彷彿有天大的喜事發生。索封低聲對護衛道:“去看看,別暴露自己的身份。”

“小人明白。”

說話間,護衛跟著人群朝著城門口而去。

索封也沒閒著,在城內到處尋訪,不時有人在他身邊喊著:“萬勝!”

一開始他不明白,畢竟是能夠考中進士,透過制科的一流頭腦,索封很快就想通了,因該是出征阿柴部落的軍隊回來了,就城內百姓的高興勁,他很容易猜出肯定是大捷。

他想去湊近瞧一瞧。

可是他又不想讓人看到他,想著登上城內沿街的樓房,眺望一二。

正巧,遇到這家門開著,奴僕很好說話,讓他進入上了二樓眺望。

可是進了二樓,他忽然覺得不對勁了起來,一個模樣俏麗,膚色有些黑,穿著華麗絲綢袍子的女子正在上下打量他。然後冷冷的問:“你是宋人。”

女子說的是官話,語調很生硬。顯然是青塘地區的貴族,而且身份不低。

“本官中書舍人索封,你是何人?”

“宋國的官員?是文官嗎?”

索封冷笑點頭,連文官和武將的官職都分不清楚,果然是蠻夷。正當索封大擺優越感的時候,女子卻突然對奴僕吩咐了一句當地話。

隨後,門關上了,樓梯口得門也插上了門栓,就連沿街的窗戶都關上了。

索封感覺到了不對勁,色厲內荏的對女子道:“你想要幹什麼,謀害大宋官員,可是死罪!”

女子只是用平靜的語調道:“不會謀害你,反而會讓你得場大便宜!”

索封掙扎起來,卻絕望的發現,他的力氣比女人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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