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星河看了她一眼,笑著問了句:“不知孟公子的傷好點了沒有?我昨晚上看到他滿身是血,也挺嚇人的。”

“誰還管他?他心胸狹隘,死纏著說你打了他一巴掌,一個姑娘的巴掌能有多重?何況無緣無故,我也不相信別人會打他。打他,也是他該打!他在家裡被我跟他爸打得不輕。可是,我們都知道,作為父母,再怎麼打孩子,也不可能折磨他虐待他,絕對不能跟方小姐所受的委屈相提並論。”葉戈說:“我做過設想,如果我的孩子被人這樣毆打過,我想我可能也發瘋,所以我能理解年先生當時的憤怒和絕望的心情,所以也能理解他下手的毫不猶豫,甚至不在意我們也在。”

這就是告訴方星河,孟百里脖子上的傷是年伯同弄出來的。方星河也聽明白了,她點點頭:“孟公子沒有大礙就好。我看到葉女士這樣通情達理,我想我也沒必要緊追不放,我接受葉女士的道歉,我也接受你的賠償。因為我現在還是個學生,所以我也不知道我家人對於賠償金的滿意度,所以,在賠償金的問題上,我希望葉女士能跟我家人協商,但是我明確表達我願意放棄追究此次綁架案的任何責任,同時我也要求葉女士放棄追究年伯同對於孟公子情急之下的傷害和私闖民宅的任何責任。”

葉戈盯著方星河,那眼神裡帶著複雜的神色,她抿了下唇,輕輕點了點頭:“我答應!”

方星河也同樣的點頭:“謝謝葉女士的寬宏大量。”

葉戈說:“是我謝謝你,謝謝你讓我知道,即便是如此年輕的孩子,也能做到大度的原諒傷害自己的人。我很慚愧。”

方星河搖搖頭:“葉女士,您誤會了,我這個人向來小心眼,是記仇的天蠍座。”她說:“我沒有您以為的那麼高尚,我答應不是釋懷,而是妥協,我不是為了原諒傷害我的人,而是為了保護愛我的人。我相信您也一樣,您的內心一定也是經受過煎熬和選擇,您不得不做出妥協是因為你想要保護那個傷害了我的人,所以不得不原諒傷害了您兒子的人。我們不得不高尚,真正的原因是我們又自己的私心。”

葉戈動了動唇:“方小姐,你說的沒錯。我確實是在保護我的孩子,我也確實有自己的私心,我感到歉意的同時,我也堅持這樣的選擇。”

方星河表示理解,她看著葉戈說:“所以,葉女士,您可以別讓傷害我的人再出現在我面前嗎?因為這次的一筆勾銷,不代表我還可以跟對方和睦坦然的相處,所以我不能保證再看到,是否能保持現在面對您時的平靜和體面。”

葉戈輕輕點頭:“我理解你的想法,我答應你。中州和海洲本就互不干涉,我會讓他們待在中州,絕不會再出現在方小姐面前。”

方星河應了一聲,“我相信葉女士說到做到。”

葉戈看了她一眼,“我能要一張年先生的名片嗎?畢竟,我還需要跟他談賠償的事。”

方星河吃力的從床頭櫃的抽屜裡拿出筆,翻出一張便利籤,在紙上寫了年伯同的電話號碼:“我沒有他的名片,這是他的電話,你聯絡吧。”

“謝謝。”葉戈接過來電話,離開了。

等查房結束後,閻肅進來檢視麥:“剛剛我什麼聲音都沒聽到。”

“我弄錯了。”方星河遞給他:“不好意思啊,不過也沒什麼事。”

閻肅點點頭:“嗯。”

……

下午年伯同過來,他在方星河身邊坐下,看她一眼,什麼話都沒說。

方星河笑嘻嘻的問:“幹嘛呀?”

年伯同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問:“葉戈是不是找過你?她是孟百里的母親。”

“嗯,找過。”方星河點頭,端正坐著看他。

年伯同也看著她,方星河的眼珠子轉了一圈,湊到他面前問:“老年,你不能坐牢!”

年伯同依舊看著她,她說:“我不能讓你坐牢。反正我也沒事,人活在世上,總歸要受點委屈是不是?既然這樣,為什麼不把委屈受在關鍵點上?葉夫人很聰明,她是肯定不能讓她兒子承認指使別人綁架了我,但是她應該知道事實就是如此。我們都知道,她也是妥協也是為了保護兒子,如果她不知道內情,不可能忍受別人在他們面前傷害他們的孩子。我跟她不過是做了個交易。她放棄追究你的責任,我放棄追究綁架者以及幕後黑手的責任,她給我賠償,我想了想,這是最好的辦法。不管是對他們,還是對我們。你有沒有多要點?”

年伯同點頭:“有。”

方星河朝他豎起大拇指:“太棒了,這樣我心裡就平衡了很多。”

不知道為什麼,她感受到了年伯同身上的壓力,那種無能為力的憤怒,讓他陷入沉默。

方星河想了想,突然說:“年伯同!”

“嗯?”

“你是不是很生氣?”她問。

年伯同抬眸看她,她說:“我知道你很生氣,也很懊惱自己當時為什麼那麼衝動,否則我們現在也不會接受對方的條件選擇妥協。可是年伯同,我真的很高興。你是因為我才那麼衝動那麼不顧一切那麼憤怒懊惱的,這意味著我對你很重要,你就是我的家人!你當初跟我爸說,你要當我的孃家,你會給我準備嫁妝,你還會護著我不讓人欺負我,其實那時候我有那麼一點點懷疑,現在我相信了。”

年伯同微微偏頭,方星河說:“你把我當成家裡人,我們像是一家人。你為了我的安全,做了那麼勇敢的事……我知道,對於葉女士來說,那是衝動又危險的事,可是對我來說,那真的是超勇敢的事。你為我做出了這樣的犧牲,我一直在想我要為你做什麼,才能配得上你這樣的勇敢?你看,多好啊,你為了我做出犧牲,現在終於輪到我啦,我非常非常高興,我有這樣一個受委屈的機會。你說,我的委屈是不是花在關鍵點上?你說,你有沒有感動?”

年伯同點頭:“有。”

她立刻笑起來,“那你的這份感動,有沒有蓋過你的憤怒啊?”

年伯同再次笑著點頭:“蓋過了。”

“所以啊,我們都擁有了彼此最勇敢最好的禮物,幹嘛還要在意那種宵小鼠輩呢?”她說:“我們擁有的東西,比他的那些小手段高貴的多!”

“對!”他說:“他不值得我們生那麼大的氣。”

方星河說對,“而且,就他那樣的性子,如果不改,以後等著繼續惹是生非被人揍吧!”

“嗯。”

方星河笑嘻嘻的說:“老年,謝謝你把我當成你的家人。我姥走了之後,我就再也沒有家人了,但是我知道,現在我又有了家人。”

她拿手指他:“是你。我姥去世之後,她的很多朋友都跟我說,遇到困難跟他們說,他們一定會全力幫助的,像邱阿姨也好,封校長也好,他們都是願意幫助我的人,願意給我幫助的人。但是我知道,他們都有自己更在乎的人在,我不能過多的打擾他們,不能讓他們的家人感覺到來自我的威脅。我知道他們每個人都對我很好,可我真的很羨慕他們的家人。他們對我好,但是卻不能成為我的家人。那麼多對我的好人的,只有你真的把我當家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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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伯同回答:“星河,這是我的榮幸!”

她頓時笑著張開手,撒嬌似的說:“我們抱一下吧,慶祝我們是幸福的一家人!”

“好!”

……

漫長的假期開始,一週後,經過詳細的複查,方星河出院,身上除了那些嚴重的位置還有些淤青,其他挫傷都好的差不多了。

她站在醫院門口,舉手朝著太陽:“我自由啦!”

年伯同拉開車門,“嗯,你自由了。想想假期要去哪,我們出去散散心。”

方星河驚喜的回頭:“真的?”

“當然,你忘了我們當初怎麼說的?”年伯同說:“假期的時候,我們就找一個美麗的地方待著,是不是?上次我們在冬天去了溫暖的海邊,回家之後,我們再去看看這次去哪裡。再說了,你臉上這個淤青還沒消,要是讓人看到,你要怎麼回答?”

“嗯嗯!”方星河連連點頭:“這種狼狽又丟人的事,不能讓外人知道。咱們自己人知道就行了!”

“確實。”年伯同伸手關門。

這次出發之前,她分別給邱女士和封皓髮了資訊,告訴他們自己利用假期出行了。

封皓看著她的資訊,那種煩躁的心情又出來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跟年伯同一起出去的。

他閉了閉眼,滿心的鬱悶,好不容易有了假期,結果她還跟年伯同出門去旅行,上次過年也是,現在又是,那是不是以後每個假期,她都要出門旅行?

“皓皓,出來吃飯了!”黃月在門外喊了一聲。

封皓不情願的出門,吃飯的時候也不說話,封校長都覺得奇怪:“皓皓,怎麼這個表情?”

“沒什麼。”他說。

黃月笑著說:“放假了還不高興?你沒看這裡很多小孩都喜歡瘋了嗎?”

封皓依舊不說話,只是快速的吃完,丟下碗轉身走了,黃月看著他的背影笑道:“這孩子,怎麼剛放假就不高興呢?”

封校長看了封皓的背影一眼:“八成是跟星河吵架了。”

黃月還是笑著說:“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似的吵架。爸,你有時間勸勸,他一個男孩子,老跟人家星河小姑娘混一塊幹什麼?人小姑娘有小姑娘的事,他男孩子有男孩子的事……”

“你說為什麼?”封校長看她一眼,“二十歲年輕人,不跟可愛漂亮的小姑娘待一塊,難不成天天漂亮的男孩子在一塊?真要那樣,你看看你是哭還是笑。”

黃月被封校長堵的半天沒說出話來,隨後岔開話題:“哎喲知道了,不能說你那個老同學家的小姑娘,那小姑娘好著呢,行了吧。”對自己老公說了句:“看看爸,喜歡星河比喜歡皓皓還要多。”

封校長瞪眼:“兩個孩子我都喜歡。皓皓是我孫子,我能不喜歡他?星河那孩子更是一點毛病挑不出來,我確實喜歡。不帶我兩個都喜歡的?”

黃月不敢說話了,封奶奶趕緊說:“吃飯吃飯,吃飯的時候說這些幹什麼?皓皓才多大?找對象這事還早著呢。”

封皓在屋裡聽在家人的談話,又委屈又憋屈,他拿出手機,故意不回方星河的資訊,然後給自己以前的高中同學和大學同學分別發消息,他假期也要出去玩!

……

沙灘上都是人,方星河正盤腿坐在地上,拿小鏟子在地上挖沙坑,然後用手開始製作沙坑雕塑,她時不時有小孩子過來圍觀,她一個人在遮陽傘下,足足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終於製作出一個雄偉壯闊還帶著城池的城堡。完工過後,她蹲在城堡旁邊,讓年伯同給她拍照片。

結果,她剛站到沙碉旁邊,擺出了一個得意洋洋的姿勢,相機的“喀嚓”聲還沒來得及傳出來,一隻大腳丫子“咔”一下,把她花了兩個小時的沙碉踩了個稀巴爛。

她抬頭,看著踩她沙碉的人。孟百里穿著一件黃燦燦的沙灘褲,上身穿著同色系的防曬服,大腳丫子狠狠地踩踏了方星河的沙碉,頭也沒回的朝前走,留下一個瀟灑的身影。

方星河一句話都沒說,突然一下躥起來,從後門單抬腿,狠狠朝小黃的屁股飛踹一腳。

小黃一個不防,一下被踹的狗啃屎。

那邊,年伯同已經把相機放到方星河手裡,他上前,在小黃正要爬起來的時候,面無表情的一腳把他的腦袋踩進了沙子裡。

小黃“嗚嗚”揮舞著手,也喊不出救命來,正掙扎呢,年伯同直接拿開腳,伸手拽著小黃的腳,一直拖到沙碉旁邊,說:“修復。”

小黃抬頭,裝出一副震驚的模樣:“原來是你們啊!我媽說,絕對不準我再去海洲,我很聽我媽話的,我就到這裡來度假,哪知道又跟你們碰上了呢,這什麼沙碉?我真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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