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呂雉掀開二人中間的几案。

“劉邦!這兩個人若是子嬰派來的細作,致使大計不成,後果你能擔待的起嗎?!”呂雉起身喝道,“總喜歡裝好人,別到時候死後不知道怎麼死的!”

劉邦抱著肩膀,一臉滿不在乎,“怕什麼?他們光是走路就用了半月,眼看戰事便起,他們就算真是細作也沒時間通風報信的。”

呂雉瞪了劉邦半晌,忽地一笑,“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就算他們告訴了子嬰什麼,本後不在乎。畢竟那個時候,本後該在臨江國江陵城了。你這輩子就憋死在巴蜀吧。”

“怎麼?想把巴蜀給寡人?夫人放心,寡人定會和蕭丞相管理好巴蜀,為夫人源源不斷提供糧草。”劉邦嬉皮笑臉道,“沒了南郡,只剩個襄陽南地,應是不夠大軍征戰的。”

“哼,想的倒是好。”呂雉不屑一笑,“巴蜀之地是留給二哥的,本後倒是想把關中之地給你,但...周苛周昌兄弟如今還沒回來,怕不是投靠子嬰了吧?”

劉邦面色一寒,沉默不語。

“你收買人心的本事還是不行。”呂雉譏笑道,“想想跟你在沛縣起兵的那群人吧。蕭何,曹參跟著大哥,周勃已成廢物涓人,樊噲是本後的妹夫,夏侯嬰在保護盈兒,樂兒。傅寬雖還是騎兵統領,但騎兵中事全權交給灌嬰,他可是大哥一手提拔上來的。剩下一群小官,聰明的也都跟了大哥,你還有什麼?”

“子...子嬰既然知曉了你的計策,不會讓你輕易得逞的!”劉邦叫道。

呂雉忍俊不禁,“哈哈哈,別再自欺欺人了。此次攻打臨江,可不止巴蜀,九江,還有衡山。子嬰還要進軍巴蜀,他拿什麼阻攔?!”

劉邦憤而起身,踢著早已翻倒的几案,“子嬰不是等閒之輩,他定會有辦法的!”

“本後...”

“報夫人,辰時一刻已到。九江國英布已經出兵南陽了!”巴蜀傳令兵跪在門外。

呂雉微微點頭,嘲弄看著呆立的劉邦,“本後便不和你閒聊了,好好養著身體。沒有本後的命令,你可不能輕易死了。”

呂雉說著,伸手去抓劉邦的佩劍,“你已經用不到這種東西了...”

劉邦緊握著佩劍,好似攥著的是他僅剩的尊嚴。

“速速放手!”

傳令兵抬腳踢翻劉邦,奪過佩劍,跪地雙手獻給呂雉。

“夫人接劍!”傳令兵恭敬道。

劉邦倒地捂著肚子咆哮,“賤人...狗奴才!寡人...饒不了你們!”

“那便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機會了!”傳令兵冷聲道。

“無需和他廢話。”呂雉隨手接過佩劍,打量片刻扔在地上,“赤霄都不在了,沒用的鐵劍本後也不稀罕,你若是心疼便留下吧。”

鐵劍落地的瞬間,呂雉二人大步離開屋子。

空蕩蕩的涪陵官府,靜悄無聲。

劉邦鐵青的臉漸漸浮出一絲笑意,“誰說寡人沒有人了?寡人還有很多呢,哈哈哈...奚涓,丁復,蟲達,孔藂,陳賀,陳涓,耏蹠。”

“王上,還有我等!”

兩個中年男子從屋頂一躍而來,連忙上前扶起劉邦。

“王上,恕臣剛剛不能殺死那個奴才。”王吸指責道。

“王吸,靳歙...哈哈哈,你們來了啊。”劉邦滿不在乎的拍著身上的塵土,“幸好寡人聰明,入巴蜀封侯時刻意沒封二位,呂雉還以為二位是庸才呢。”

“王上英明。”王吸,靳歙拱手道。

“哪裡?哈哈...二位不怪寡人便好,征戰三年,還只是中涓之位。”劉邦笑道。

王吸緊咬著牙齒,“王上...這些日子受苦了!”

“無妨,此戰之後,巴蜀便重歸寡人之手。”劉邦費力的扭了扭腰,“先抗子嬰,收回兵權,再殺呂釋之。呂雉如今如何攻打臨江,他日寡人再如法炮製!”

王吸重重的點頭,破涕而笑,“呂澤把樊噲等人帶出作戰,如今駐守金牛,米倉二道的都是王上的舊臣。收回兵權,易如反掌!”

“金牛,米倉?哈哈...”劉邦笑道,“呂釋之居然派六萬人駐守此二道,太蠢了~”

“對抗子嬰,的確不需要如此多的兵馬。”王吸附和道。

“二位愛卿還不知寡人的謀劃啊。”劉邦面容忽地深邃,摟過二人小聲嘀咕,“我等速去米倉道,其後再...反攻關中!”

“還有這種道?臣居然能沒聽過。”王吸一驚,生怕計策有誤,“王上從何得知的?”

“蕭何那個老家夥很早就告知寡人了。”劉邦自得一笑,“西方為蜀國,東方為巴國。巴國可是周朝王室後裔所建,他們不甘心久居山內,便暗暗開鑿了這條直攻咸陽的道!可惜當年的秦國一直沒有給巴人機會,如今正是給寡人所留!”

“若真如此,那便是天助王上!”王吸笑道,“子嬰從未來過巴蜀,定不知有此奇路!”

“子嬰曾羞辱過寡人,到了他連本帶利還給寡人的時候了!”

......

“阿...阿嚏!”

巖壑嶙峋,下方深不見底,上方白氣環繞的金牛道口外,子嬰剛剛放飛手中的信鴿,便彎腰連連打著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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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王八蛋在背後議論寡人?!”子嬰暗罵道。

“王上是不是著涼了?”一身鎧甲的趙姬掏出手帕,當著三萬大軍的面擦著子嬰額頭。

李信,陸賈,張耳別過頭去,前排的秦軍將士頓覺有些噁心。

子嬰臉上掛不住,離開趙姬,走到大軍前揮舞著手上的薄紙。

“大秦的密探來信,九江王英布昨日便大軍西進南陽郡外,巴蜀今日必動兵!機不可失,諸位將士建功立業的時候到了!”子嬰高聲道,“此戰,當以大秦昔日二十級軍功爵制,論功行賞!一個人頭便可為公士,賞宅,僕人各一。最高可封為侯!”

“殺!殺!殺!”秦軍頓時殺意死期,咆哮道。

秦兵氣勢極壯,身上卻帶著弓箭,長戟,短劍,行囊...生生被裹成包子。

“即刻進軍!”李信拔出新的佩劍,朝著金牛道揮舞。

漫無邊際的大軍,依次魚貫而入,浩浩蕩蕩駛上棧道。

陸賈行至子嬰身邊,微微皺眉,“王上,金牛道上的劍閣早已被秦軍接管,若從此道入巴蜀,無需三萬人。”

幾日前,陸賈和李信便告知過子嬰此事,被子嬰一口回絕,此刻趁著進軍重提。

“大秦攻巴蜀,共帶了五萬五千人馬,三萬入金牛,楊辰帶著兩萬五千入米倉,這...這是本末倒置嘛。”李信附和道。

“誰說兩萬五千攻米倉的?”子嬰笑道,“是一萬大軍駐守南鄭,五千人試攻米倉道。”

事到如今,子嬰也懶得對張耳隱瞞兵力。

“五千人?那可是送死啊!”李信一驚,“王上怎麼不和臣事先商議一番?!”

李信四下看了看激動的秦兵,幸好沒有人發現他的異樣。

“陸丞相跟隨王上入金牛道吧。臣速去米倉道,阻止楊辰!”

李信扭頭便想離開,奈何大軍絡繹不絕,他根本沒有空當可走。

“唉!”李信暗暗嘆氣。

“李統領莫慌,興許秦王有奇計在心。”一身便裝的張耳勸道。

“還是常山王懂寡人。”子嬰笑道,“金牛道易行,寡人便派大軍強攻,過了劍閣,便是梓潼,涪城,綿竹...直下成都。米倉道的五千人只是佯攻,吸引巴蜀的兵力罷了。”

“那王上為何還需派人守南鄭,四萬大軍攻入金牛道,豈不更好?!巴蜀此刻定大軍駐守金牛道外,不用重兵焉能攻破?!”李信急道。

“寡人要的便是他們重兵防守!”子嬰話中有話道。

“王上既然有奇計,何故瞞著臣?王上便如此喜愛故弄玄虛?!”李信聽出了子嬰的意思,忍不住斥責,“若是奇計有誤,死的便是臣辛辛苦苦招來的大秦子民!”

“李統領!”張耳眼神示意李信閉嘴。

趙姬不悅的瞥著李信。

陸賈急忙幫著岔開話題,“王上剛剛說一萬駐守,五千佯攻,還剩一萬人馬不知此刻在何處?”

“對啊,本王也未見到呂統領身在何處。難不成這就是秦王的奇計?”張耳接道。

子嬰不答,喃喃的看著西方,“李統領放心,奇計若不成,寡人必和大秦子民同死。李統領放心入棧道好了。”

“這...唉!”

李信氣不過,甩著胳膊加入大軍之中。

“常山王也跟著李信統領同去吧。”子嬰說道。

“那秦王呢?”

“呵...”子嬰苦笑,伸手指著西方,“那裡...陰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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