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馬童頭有些大,“這個史書...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記的?”
“夏朝。”子嬰笑道。
呂馬童左顧右盼,恨不得跳下樓去逃跑。
“小統領莫慌,始皇當年把別國的史書都燒了。”陳平調侃道。
“沒了?那就是不用寫了!”呂馬童如釋重負,站在原地傻笑。
陳平壞笑道,“但在下看過,而且完全可以複述。”
子嬰點頭道,“就算《竹書紀年》在,上面也是愛卿看不懂的大篆,還有銘文。呂愛卿還不謝過陳大夫?”
呂馬童咬著嘴唇,猛踢牆壁盤坐在地上,“臣不寫,郎中騎將懂識良馬,保護王上就好,才不需要看什麼史書呢。”
“呂愛卿是想永遠被呂臣瞧不起嗎?”子嬰略帶失望道,“你哥哥可是楚國的司徒,周官制三公之一,若是被他知道你如今只是郎中令下屬官,恐怕羞於與你相認。”
呂馬童坐地低頭不語,雖有傷心,卻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見子嬰沒了辦法,陳平眼珠一轉,計上心來,“王上既然想培養大秦的騎兵將領,那便多找些騎將和小統領一起抄寫吧,在下總歸是要複述的,多教些人豈不更好?”
一個人受苦是最難熬的,若知道有一群人和他一樣,便會樂在其中。
“呂愛卿意下如何?”子嬰試問道。
“臣...臣這就去找些騎將來。”呂馬童低頭小聲道。
“那就快去吧。”子嬰催促道。
“諾!”呂馬童爬起身,走下驛站,心中默默盤算著讓誰和他一起受罪。
陳平皺著眉頭,面色陰鬱。
“陳大夫有何心事?”子嬰問道。
陳平緩緩開口,“王上今日的計策雖精妙,但所為的目的,臣實在不解。劉邦被雍王章邯困居巴蜀,在王上心中,似乎卻最為忌憚他。小統領並非聰敏之人,王上卻想讓他日後擔當大任。此二點皆是捨近求遠之舉。”
“這個...”子嬰一時語塞。
身為“過來人”沒法不忌憚可以逆襲的劉邦。呂馬童雖愚鈍,在劉營也成了司馬,若是一輩子只能當郎中騎將,反倒說明他沒有劉邦會用人。
“劉邦得罪過寡人罷了。和河南國的大戰在即,培養呂愛卿以求得更多良將來投,算是效仿燕昭王千金買馬骨了。”子嬰強行編造了個理由。
“原來如此。”陳平點頭,忽地嘴角輕扯,“培養將領自是應當,王上卻無需心急。臣這裡有一計,能伐河南國,無需動用大秦一兵一卒。”
“還有這種計策?”子嬰驚道。
“此乃天助也。”陳平得意一笑,“臣昨日和項莊途徑臨江國,在臨江國北,遇數百草莽英豪攔路,誤以為臣是投奔劉邦。臣大罵了劉邦一通,那群英豪便大笑放行。”
子嬰眯眼沉思,臨江國佔據南郡與南陽郡,過於富庶,楚懷王柱國臨江王共敖卻無力完全掌控,國內確實有不少聚眾待機之徒。
而身處南陽,看不慣劉邦,又能隨便湊夠數百眾的人只有一個。
子嬰笑道,“陳大夫說的那個人應該是劉邦的同鄉,泗水縣王陵。”
“王上居然也知曉此人?”陳平不可置信,子嬰的訊息實在過於靈通。
子嬰暗笑,他不僅知道王陵身在南陽,還知道曹參死後,王陵升任右丞相,和陳平一同執政呢。
王陵和劉邦在家鄉時曾有過節,雖不至於像雍齒那般,但按照王陵原本的心思,這輩子都不會投靠劉邦。
楚漢相爭,劉邦重新攻進咸陽時,王陵趁機湊夠幾千人徹底佔據南陽郡,成了劉邦和項羽都想拉攏的力量。
項羽之後又是一波神操作,抓來王陵的母親希望勸王陵歸降。王陵母親心向劉邦,楚營伏劍自殺。項羽一怒之下把王陵母親屍體烹煮,徹底把王陵逼到了劉邦身邊。
“王陵這個人確是可以拉攏,陳大夫有何妙計?”子嬰問道。
“王陵正在暗暗積蓄力量,以圖日後大計。王上可以提供他些兵器甲冑,讓隨西魏同攻河南國。事成之後,便賞賜他些錢財,王陵定會心動。”陳平說道,“他尚未成氣候,也是斷然不敢使詐。”
“不僅如此,王陵是個固執傲氣之人,他日寡人還需親自去見他。”子嬰決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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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甚好。”陳平點頭笑道,“這樣一來,便是臣說的無需勞費大秦一兵一卒。”
巴蜀,成都,平陽侯府。
曹參抱著肩膀,專心致志端詳著几案上的地圖。
一旁的醉醺醺樊噲捂著右手抱怨,“我說平陽侯,咱們就別整日看地圖行不行?隨何都說常山國沒了,咱們就安心在大坑裡養老吧。”
“常山國沒了,河南國還在。臨武侯說此話還尚早。”曹參冷言道,仍舊盯著地圖。
“尚早個屁,老子過去打仗第一個登城頭,哪次不殺個二三十人?”樊噲伸出右手抱怨,“現在呢,傷筋斷骨一百天,等手好了,天下都是魏豹那小子的了。”
曹參緩緩轉過頭,遞出被子嬰捏碎的雙手,“臨武侯是在和在下比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