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路崎嶇不平,可是北斗先生似乎是走慣了的,人幾乎足不點地,就飄然而上,慕容寒山自然知道這是北斗先生輕功已甄化境。

若沒有輕功這麼高強的師父,又何來朱雀這樣輕功高明的弟子?

三人漸行漸上,天氣逐漸變冷,走到中途,慕容寒山見自己就要鑽到雲中,這雲何以為雲,慕容寒山從未身臨其境地觀察過,等到他深入雲中後,這才知道,雲就像停留在半空的霧氣,身前的北斗先生,身後的朱雀,都逐漸隱沒在莫隱若現的霧氣當中。

然而繼續上行了沒多久,三人又逐漸從雲霧中衝出,若非親眼所見,慕容寒山實難相信世間竟有這等奇景,從雲霧中衝出後,陽光耀眼,照在山頭上,慕容寒山仰望山頂,山頂被白雪覆蓋,就像山峰戴上了一頂巨大的白色的帽子。

據朱雀所言,北斗先生所居之處乃是一座簡陋的院子,那自然是朱雀謙虛了,這座院子非但談不上簡陋,而且在此地甚至算得上是豪華了,屋宇全都是用大理石壘砌而成,顯得古樸大氣之餘,更給人一種十分牢固的感覺。

北斗先生在院門外停下,請慕容寒山這個客人先進,慕容寒山客氣了兩句,便走進了院子,院子中種植著奇花異卉,競相開放,院子裡漂浮著一股沁人心扉的清香,院子的角落裡有一口井,伊雪正在井邊洗衣服,一切都顯得十分寧靜平和,有那麼一瞬間,慕容寒山甚至後悔來到此地,打擾了北斗先生的清靜。

來到廳堂,三人分賓主坐下後,北斗先生命一名家僮沏茶,廳堂一角的爐子上始終放著一壺開水,家僮找來茶杯,放入茶葉,用開水一衝,濃濃的茶香瀰漫到整間屋子,慕容寒山品了一口茶,連連讚歎:“嘖嘖,想不到這茶這麼香。”

北斗先生笑道:“這叫雪頂茶,乃是生於雪山上的特產,壺中的水,便是山上積雪融化而來的山泉水,兩者相融合,便造就了這等好茶,我在此流連不去,這茶最少佔了三成原因,離開這裡,便再也喝不到這麼好的茶了。”

慕容寒山問道:“三成為了茶,那剩下的七成又為了什麼?”

北斗先生道:“七成中有五成為了這四季峰上的寧靜,遠離江湖紛爭,還有兩成是我在這裡耗費了諾達的心血築城的院子,已生出感情。”

慕容寒山贊同道:“這裡若是我的萬劍山莊,我也會因此洗心滌慮,不願離開,這裡真是神仙一般的福祉,不知道我若有心前來居住,北斗先生能否同意呢?”

北斗先生呵呵笑道:“老夫住在這裡,清靜有之,寂寞也有之,有慕容小友前來作陪,我自然是十二分的歡迎。”

慕容寒山嘆道:“只可惜現在我還不能留下,在下滿心凡俗之事放不下,等我將這些事一一解決,就來和北斗先生做個伴,到時候還望北斗先生不要嫌棄我才好。”

兩人說話十分友善,完全看不出慕容寒山乃是找北斗先生談劍來了,朱雀首先松了一口氣,他說道:“只要劍神願意來這裡居住,我願意將我住的那間舒適的屋子讓出來。”

慕容寒山笑道:“這就不用了,真要是有這個機會的話,就算是一間斗室也足矣,沒有斗室我也可以自己結廬而居,只要時時能夠和像諸位這麼有趣的人待在一起,享受這山上風光便足夠了。”

北斗先生笑道:“我常聽朱雀徒兒提起過你,自從你向我刺了幾劍後,回去你就開始奮發圖強,逐漸摸索,早已經突破劍道的門徑,被人稱之為劍神。”

慕容寒山汗顏道:“什麼劍神劍仙的,這個稱呼別人說說可以,北斗先生償若也提及,只會讓在下汗顏無地。”

朱雀見慕容寒山對他的師父這麼尊重和客氣,這是他認識慕容寒山十多年來第一次遇到,心中既高興又擔心,高興之因自不必多言,擔心是指慕容寒山過去所有他尊重的人,最後都被他一一擊敗,自己的師父北斗先生能成為這個例外麼?

北斗先生見慕容寒山杯中茶已經飲盡,便讓家僮又給慕容寒山續上一杯,他說道:“慕容小友也不用客氣,武林中既然公認你這個稱號,那就有其存在的理由,償若有人自認劍神這個稱號名不副實,早就有人將其摘下,而慕容小友既然到了劍術通神的地步,那麼此次前來,是想一雪前恥了?”

朱雀聽到這裡,虎軀一震,他帶著懇求的神色望向慕容寒山。

慕容寒山故意對他視而不見,對北斗先生道:“在下若說沒有一點這個意思,那就是說謊了,不錯,在下確有此意……”他此時才看向朱雀,見他臉色慘白,接著他微微一笑,轉向北斗先生繼續說道,“只不過這種想法在十年前,我就已經改變了,勝勝負負,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意義,的確,我一生之中,只敗過一次,也就是敗在先生手下,但這股心有不甘之意早就在我不斷地突破中磨滅了,我此次前來的目的,卻只是為了和先生討論一下劍法最終極的奧義,和先生探討也是在下口出妄言了,在下的初衷不過是想向先生請教而已。”

北斗先生道:“慕容小友能有今日之成就,便無須妄自菲薄,償若連你都不能跟我討論討論劍術,天下間復有何人能配和我談論?既然來到這裡,慕容小友難道還放不下那些世俗的自謙麼?”

慕容寒山點了點頭道:“先生教訓的是,在下實在不必妄自菲薄,如果說先生是劍術的頂峰,而我慕容寒山則是最接近先生的人,舍我以外,其他所有人都不夠資格!”慕容寒山這麼說,回到了他在中原的驕傲和自信。

北斗先生微笑頷首:“這就是了,你看門外山下的風景,看看雲上的陽光,自然會忘了所有,忘了自己,忘了劍,償若慕容小友沒有著急著去辦的事,不妨在這裡住上幾日,劍術中最終極的奧秘,也許你自己就能體會到了。”

這些話說得很玄,慕容寒山是站在山頭頂峰下面一點,他想要詢問站在頂峰的北斗先生看到了什麼,北斗先生只說,你可以自己去看,也許只要回過身來,卻始終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也許這本就是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事。

慕容寒山斷然道:“好,我就冒昧地打擾先生幾日時間,自己去體會。”

朱雀的武功雖然也是武林中一流的身手,但對於兩人之間的談話卻似懂非懂,根本插不上話,但慕容寒山對他師父並沒有露出敵意,也沒有他擔心地口談劍法比試,也放下心來。

這一日,朱雀帶領慕容寒山轉遍了整個院落,這個院落裡房屋不多,院子倒挺大,除了種植的花草樹木外,還有朱雀從中原帶來的各種蔬菜的種子,這裡泥土肥沃,種子撒下去根本不用理會,自己就能長出菜來,朱雀又在菜圃裡用竹子搭了不少架子,架子上掛滿了豆角、黃瓜、絲瓜、葫蘆等各種菜餚,除了第一次需要朱雀送來種子外,此後的蔬菜均能自己留下種子。

除了各式蔬菜外,院子裡還有一個雞舍,一間儲物室,儲物室裡放滿了山貨,除了山上撿來的栗子、棗子、石榴等水果外,竟然還有一株靈芝和三根人參,據朱雀介紹,這些東西吃剩的,有時就可以帶到山下,去跟牧民換些鹽巴布匹之類的生活所需,除此之外就是風乾的臘肉,硝制好的獸皮等等,足見山中物產豐富。

再就是四間用來住宿的寢室,一間廳堂,一間廚房,一個棚子裡算作水房,水房裡有一口大缸用來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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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房舍雖然不比江南房舍花俏精緻,但卻都建得異常結實,朱雀道:“這裡一磚一瓦都是師父親力親為,所以他對這裡感情極深,寧可孤單寂寞,也要留在這裡。”

慕容寒山問道:“令師沒有娶親麼?怎的不見你師孃?”

朱雀嘆道:“當然娶過親的,四十多年前,我師父就是為了師孃才甘願隱居此地,遠離江湖紛爭,兩人並沒有子嗣,二十多年前師孃得病去世後,師父也沒有再娶。”說完不勝唏噓。

慕容寒山道:“我說你怎麼放著你中原的正氣幫不問,來到這裡,原來是為了陪你師父。”

朱雀點了點頭:“所以我才為之發愁,如果你能來陪我師父,我不在這裡的時候,也能夠放心得多。”

慕容寒山嘲弄道:“你不怕我趁你不在的時候找你師父比劍麼?”

朱雀赧然道:“你都說了不會和我師父舞刀弄劍,我相信你說過的話永無更改,自然也就不擔心了。”

天色臨近傍晚時,慕容寒山又下山一次,找到班闌珊,對他說道:“我要在這裡住上幾日,這幾日你是留在這裡呢,還是先回去?”

班闌珊道:“我答應陪你去一趟瓦剌的,現在走了算怎麼回事?我自然在這裡等你,現在馬車裡還有幾日的飯,沒有你,我一個人可以吃上好多天,我就在這裡等你就是,否則到時候誰來為你做通譯呢?”

慕容寒山道:“那好,你就在這裡等候,若是有什麼危急之事,你就到上面去找我。”

回到山上,伊雪已經用從菜圃中種植的各種蔬菜做了一桌的飯菜,不知道是否有好一段時間沒有遲到正兒八經的炒菜,還是因為伊雪做得菜特別美味,還是因為這特別的環境下吃飯的緣故,慕容寒山感到飯菜異常得好吃,在主人殷勤地相勸下,客人吃得十分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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