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寒山原本不想驚動官兵,畢竟他一人武功再高,也不是數萬人的對手,為了避免麻煩,他準備等官兵全部過完,再做打算,決定是今日過谷,還是明日再走。

可是朝廷大軍的馬兒時不時地嘶鳴影響,再加上這麼多人馬經過所形成的赫赫之威,隱藏在山腰間的慕容寒山的馬兒像是受到了驚嚇,忽然前蹄掀起,一陣嘶鳴,這一聲嘶鳴不要緊,卻驚動了下面經過的朝廷軍,朝廷軍以為有人在這險要之地埋伏他們,頓時陷入了一陣混亂。

慕容寒山無奈苦笑,人翻身上馬,決定離開此地以避麻煩,然而就在他撥轉馬頭準備縱馬而去時,峽谷兩邊的山頭像發生了山洪,無數的木頭和石塊向峽谷中砸去,原來在峽谷兩側竟真有埋伏,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慕容寒山決定留下來看看。

原本已經陷入混亂的朝廷軍更是變得首尾難顧,留在谷中沒來得及出來的士兵固然被從上面滾落的石塊木頭砸得鬼哭狼嚎,出了谷的官兵更是不知是該繼續前行,躲開襲擊,還是反身對付偷襲他們的敵人。

終於,一陣混亂過後,朝廷軍中僥倖不死的官兵受到了長官的約束,他們全都下了馬,向兩旁的山腰上衝來,而山谷兩側也湧出無數人影向山下攻去,慕容寒山一看埋伏之人的服飾,便知道他們是造反的義軍,不知從哪裡打探到朝廷大軍會從這裡經過,從而提前做好了埋伏。

在慕容寒山前後,忽然冒出無數的人馬,讓慕容寒山一時難以抉擇何去何從,十多名朝廷軍的官兵漸漸來到慕容寒山身旁,他們誤認為慕容寒山也是義軍的人,口中呼喝著向他衝來。

慕容寒山雖然不想和朝廷大軍作對,卻也不是束手待斃之人,他從馬上下來,做出了一個果斷的決定,那就是幫主義軍對付朝廷軍。

十多名官兵向慕容寒山衝來,慕容寒山不退反進,反而向他們衝來,等到慕容寒山衝到他們身後,十多名官兵已經倒斃在兩旁。

既然有了決定,慕容寒山更不猶豫,他提劍向朝廷軍密集之處衝了過去……

站在山頭只會義軍衝殺的首領沒有多久便注意到了這個身穿白衣的男人,此人一人一劍,就像是農人收割麥子一般,只要是他劍鋒所至,朝廷軍頃刻倒下去一片。

這次埋伏朝廷軍的乃是鄂北一代的義軍,首領是富有傳奇色彩的阮家人物,阮嘯林,傳聞他祖上乃是梁山水泊中的好漢,後世為了避禍,來到鄂北隱居,也不知真假。

阮嘯林站在山頭,他此次率領義軍,準備等朝廷軍過去一半,再實施襲擊,以收最大的戰果,慕容寒山到來之際,也全都落在他的眼中,只不過他不想因他一人而打亂了整個部署,卻不料這一番精心籌劃還是在最關鍵的時刻,被慕容寒山的馬給暴露了行藏,他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提前發動襲擊,對朝廷軍的襲擊自然不會如他提前打算的那般理想。

對此,他心中著實對慕容寒山有些恨意,但此刻見到他猶如殺神附身,心中驚喜交集下,哪裡還有半點恨意?

隨著慕容寒山以及從山上從下的義軍拼命廝殺,朝廷軍很快敗走潰散,阮嘯林指揮一支隊伍從後方攆殺,並決定讓他們追出二十裡便收兵回來,窮寇莫追的常理他還是知道的。

山南取得大捷,山北同樣將準備度過峽谷的朝廷軍擊退,只不過因為度過峽谷的官兵不多,還是讓一萬多兵朝廷軍安然退走。

即便如此,阮嘯林對此次戰鬥的成果還是感到極為滿意。

戰鬥一停,阮嘯林便親自向慕容寒山行去。

慕容寒山經過這一場大廝殺,剛換上的雪白衣服又濺滿了血跡,他正在權衡此次出手的得失,一名身材魁梧的人帶著一群義軍將領向他走來,慕容寒山自然知道對方就是義軍的首領。

阮嘯林隔得很遠便向慕容寒山道謝,謝他相助自己擊敗朝廷軍,對於慕容寒山攪亂了他埋伏一事那是半點都沒提。

慕容寒山微微點頭,表示不算什麼。

阮嘯林走到他身前,對慕容寒山施禮道:“不知英雄尊姓大名,我們義軍因為英雄的出現而士氣大振,才能勝得如此利落!”

慕容寒山道:“舉手之勞而已,當不得首領盛讚,在下慕容寒山。”

阮嘯林眼中射出熱切的眼光:“原來是劍神駕臨,我說呢,武林中誰會有這種身手,原來是劍神……”說罷他尷尬地一笑。

慕容寒山問道:“怎麼?”

阮嘯林道:“我見劍神身手高明,原本打算招攬一下的,現在既然知道英雄就是劍神,看來我只能打消這個愚蠢的打算了。”

慕容寒山心道,這個打算雖算不得愚蠢,但也是十分魯莽了,他笑道:“能和義軍如此衝殺一番,我已經心滿意足,敢問首領尊姓大名?”

阮嘯林說了。

慕容寒山沒有聽說過他的名頭,他問道:“不知阮首領和阮鐵梅是何關係?”

阮嘯林臉上現出恭敬的神色道:“那是家父。”

慕容寒山臉上露出詫異的神色,一般義軍之所以揭竿而起,皆是因為已經被逼著走上絕路,否則誰會放棄自己還算過得去的家世,走上殺官造反的路呢?難道他不用顧忌自己家人的榮辱安危麼?所以不管是路達遠還是單勤王抑或是其他義軍首領,他們通常都是要麼孤家寡人,要麼生活流離失所,面臨食不果腹的窘境,這才孤注一擲,走上反叛的不歸路。

可是阮家不同,阮鐵梅乃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他一套水龍八刺,不知擊敗過多少成名英雄,再加上他背靠鄂北,在水上討生活立足,在湖北境內靠水依江生活的門派對他們無不敬服三分,像這種近乎世家的阮家,根本就沒有作反的理由,更沒有將阮家陷於朝廷通緝的境地當中的必要。

阮嘯林看出慕容寒山疑惑的原由,他說道:“家父眼光所繫長遠,知道朝廷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這次再難扶大廈於將傾,因此他斷定,反正遲早要反,既然如此,遲疑觀望不如斷然決定下來。”

慕容寒山道:“我原以為令尊不過是一介武夫,想不到他對世事的洞察如此明晰,假如阮世侄見到令尊,請附上我慕容寒山的問候。”他和阮鐵梅乃是一代江湖名家,自然不能稱呼阮兄之類。

阮嘯林並不以低於慕容寒山一輩為恥,他笑道:“家父償若知道慕容先生能夠提起他,自然會喜出望外,今日大捷,慕容先生出力甚多,償若沒有急事,劍神可願意參加我們的祝捷晚宴?”

慕容寒山道:“卻之不恭,那只好打擾了。”

阮嘯林大喜,吩咐幾名得力的手下去收拾戰場,慕容寒山見到義軍士兵不僅收攏活馬,就連死馬也要,不知道他們要這些累贅幹什麼,償若朝廷軍找到援軍再揮戈而來,他們如何抵禦又或躲避?

天色黯淡下來後,義軍將戰利品收攏完畢,雖然義軍也有不少傷亡,但取得了這麼大的勝仗,大家的喜悅還是多過悲傷,他們就地紮營,在山腳下的平坦出,拾撿了很多柴火,在春風夜幕下,生起了無數的篝火,其中最大的一處篝火,自然是阮嘯林和慕容寒山身前的這片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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篝火上架著他們剛剛得來的戰利品,死去的戰馬被剝皮洗淨,在火上細細烤著,從馬肉上滴下的馬油落到篝火裡,散發出的香味瀰漫到很遠的地方。

慕容寒山驀然醒悟,從此向西北,赤地千里,就算義軍殺官造反,所得到的糧食也不夠他們吃的,他們之所以連死馬都要,就是為了補充糧草,他們冒險伏擊朝廷的騎兵,是預先就籌算好了這些戰馬可以作為糧食。

義軍都是由百姓組成,恐怕除了今日,他們已經很久都沒有吃到葷菜了,他們今日的伏擊之戰,不如說是為了一口吃的而拼命,幸而他們打贏了,否則在戰敗的情況下又缺少糧食,這支義軍恐怕就會風流雲散了,這也是阮嘯林如此感激自己幫助他們殺敵的原因。

馬肉烤到七八分熟,很多義軍士兵已經忍不住用刀子割肉分食,儘管人人眼饞,但義軍這些人互相視為兄弟,都是先謙讓一番,這才狼吞虎嚥地大吃起來。

阮嘯林從馬腿上割下一大塊馬肉,用一個鐵盤子端著,送到慕容寒山身旁,慕容寒山道謝後,也學著眾人抽劍割肉而吃,阮嘯林阻攔住他,遞給他一把自己用的匕首道:“長劍用起來不方便,用我這把刀吧。”

慕容寒山接過,阮嘯林又讓人拿出佐料灑在馬肉上,他對慕容寒山道:“以前若沒有吃過馬肉,定然是吃不慣的,用這些佐料壓一壓馬肉的酸味,吃起來味道還算不錯。”

這種待遇只有慕容寒山和為數不多的人才有,大部分的義軍士兵都是連鹽都沒有放,即便如此,他們依舊吃得津津有味,彷彿一生中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

慕容寒山見到大家吃得很香的樣子,也感到腹中飢餓,他用匕首將肉剖開,一塊塊地吃了起來。

配以佐料的新鮮炙烤的馬肉,鮮香滑嫩,也吃不出什麼酸不酸的。

他吃了幾塊肉,阮嘯林又遞給他一罈酒,沒有酒杯,眾人都是捧著探子輪流喝,慕容寒山也喝了一大口,火辣辣的劣酒之味直衝腦門,不過能在此時此地喝上酒,已經是意料之外的享受了,慕容寒山想起自己包袱裡的大餅和熟肉,也全都拿出來給大家分食。

阮嘯林道:“這定是劍神給自己路上準備的糧食,我們吃了,你此後就要餓肚子了。”

慕容寒山笑道:“你放心,我若是餓了肚子,也不配稱什麼劍神不劍神的了,大夥一起吃吧。”

大塊吃肉,大口喝酒,這種粗獷的習性,向來都和他慕容寒山離得很遠,但如今做起來,卻也並不感到如何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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