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寒山至今都不知道曹易陽和乃父之間的賭約到底是什麼,也想不明白,是一個什麼樣的賭約,能夠讓曹易陽傾盡心血來栽培自己。

不管是什麼,慕容寒山對曹易陽的感激都是發自內心,或者父親在很早以前就知道自己是根練劍的苗子,所以才千方百計找來劍魔曹易陽來教導自己,而曹易陽在教習自己的過程中,也發覺自己天賦稟異,從被迫無奈來教自己,變成心甘情願毫無保留地教自己練劍。

據武林前輩閒談之時所言,劍魔曹易陽在江湖上的宣告並不怎麼好,從大家給他起的外號劍魔就能夠看出來,劍者,自是承認他的劍法高超,非同凡響,而魔者,自然是沒什麼好聽的了,彼時中原武林中人最厭惡的,便是西域魔教,稱曹易陽為劍魔,那是對其人再好不過的寫照。

即使劍魔不被世人所認可,但劍魔的劍法,誰都不敢等閒視之,如此看來,慕容天垂更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他能夠打破世俗的觀念,想盡辦法,甚至不惜用賭約將其請來,教導慕容寒山學劍。

而慕容寒山也沒有辜負兩人的期許,十七歲那年,慕容寒山不僅盡得曹易陽的真傳,更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趨勢。

曹易陽因為得了一個絕頂材質的徒兒,十二年來勤勤懇懇地將一身所學盡皆傳授給慕容寒山,之後便心滿意足地離開慕容天垂的家。

此後江湖中再很少聽到劍魔的訊息。

劍魔雖然不再江湖中露面,然而一位用劍的天才少年卻如同流星般在江湖崛起。

十七歲便敢去挑戰華山劍派的掌門嶽峰,這等勇氣,江湖上已經多年未曾遇到,所以就連嶽峰本人都感到驚訝,一個毛頭小子,竟然敢向他進行挑戰。

嶽峰本來不打算應戰的,在這種形勢下,他贏了,大家固然會認為理所當然,償若他萬一輸了,那他便會顏面盡掃,不僅嶽峰自己不想應戰,華山派中幾名前輩高手也不贊同嶽峰前去應戰,而有人挑戰,又勢必不能不去應戰,嶽峰便派出自己的幾名得意弟子,希望將慕容寒山打發了。

只可惜這幾名得意弟子都輸得很慘,嶽峰迫於無奈,只能親自下場。

於是一場震驚武林的決鬥,就此展開。

多年以後,人們津津樂道此次比試,總覺得慕容寒山的成名之路,就此展開,就像所有戲子臺前幕後表現,臺上一刻鍾,臺下十年功,慕容寒山在決鬥時所表現出來的一個真正劍客的樣子,其實是他在十二年來無論寒暑的苦練而來。

嶽峰敗在他的手中,那是一點都不冤枉。

慕容寒山就著往事,連盡三碗酒,心中萌生出一種說不出的自在,他暗道,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一切,應該感到滿足才是,為何自己總是一種心有遺憾的感覺?

有這種感覺,不是他感到太孤獨了,就是他已經老了。

無為酒家的酒十分合慕容寒山的口味,他又喝了兩碗,決定忘掉這些往事,讓慕容寒山還是原來的慕容寒山,不再這麼多愁善感。

酒樓中食客來往,慕容寒山也不去理會這些人的身份,可是一位身份和來此吃飯的食客打扮截然不同的老者上了樓,讓慕容寒山頗感奇怪。

所謂打扮不像來這裡吃飯的,那是因為尋常人來酒樓吃飯,總是穿得十分光鮮,打扮得十分妥帖,然而這位老頭不但穿得十分邋遢,而且身上還帶著一股酸味,讓周圍的人無不大皺眉頭。

慕容寒山判斷這老者是從災荒之地逃難而來,來到此處,多半是為了討些飯吃,和其他逃荒人不大一樣的地方是,這老者雖然落魄至此,但神情中總帶著一絲與其他人格格不入的清高之意,給人一種貧而不賤之感。

他所料不錯,這老者就是來此乞討的,也不知店小二是如何放他上的樓,多半老者是趁店家沒有注意的時候,自己突然衝進來的,莊子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不過是一句理想的渴望罷了,現實中,吃飯的人見到老頭身上的骯髒以及他身上散發出來的酸腐之味,無人願意理會他。

而老頭似乎也不怎麼善於乞討,所以情形尷尬極了。

更糟糕的是,老頭還沒乞討到什麼吃的,店小二已經察覺到了不對勁,正蹭蹭地向樓上趕來,準備將這位討飯的老頭趕出去。

食客們議論紛紛,無不對老頭的出現感到厭惡。

慕容寒山憐心大起,他對匆匆上樓的店小二說道:“這位老人是我的客人,請他坐到我這裡。”

店小二雖然有些不敢相信,但是慕容寒山這麼說了,他也只得照做,慕容寒山又點了幾個菜,準備上來給老頭吃。

慕容寒山雖然讓老頭坐在自己桌子邊吃飯,但是老頭身上難聞的問道還是讓他旁邊的一桌人感到不滿,他們紛紛對店小二說道:“他媽的店小二,趕緊將這老頭趕走,他在這裡,身上這麼臭,讓我們怎能吃得下去?”

店小二看著慕容寒山,露出為難的神色。

慕容寒山掏出一錠二三兩的銀錠子交給店小二道:“我們吃飯又不是不給錢,難道你還管我們身上事香還是臭的?趕快下去給我整治酒菜,莫管其他人說什麼。”

旁邊桌上的食客無不對慕容寒山露出敵意的眼光,慕容寒山也不去搭理他們,反而柔聲對老者說道:“請坐請坐,一會酒菜送上來,有年人可以好好吃上一頓。”

老頭也不客氣,大刺刺地坐在慕容寒山對面,拿起筷子,對著慕容寒山吃了一半的牛肉風捲殘雲般吃個乾乾淨淨,看起來不像慕容寒山好心邀請他吃飯,倒像慕容寒山欠他什麼似的。

旁邊桌子上的一名食客企圖過來趕走老頭,被同桌之人拉住,並勸道:“算啦算啦,一些小事,千萬別鬧大了,何況咱們也吃得差不多了,再喝一杯酒咱們就走不久行了。”

要起來打人的那名食客顯然是請客做東道的主人,好心請了親朋在此吃飯,因為老人身上古怪的酸臭之味,讓他們食不知味,難以下嚥,只得匆匆吃著,想要儘早離去。

老頭年紀不小,牙口倒好,店小二送上新菜之前,慕容寒山用來下酒的小菜已經被他吃光,店小二撤下空碟子,將新菜擺上桌,老頭又如餓狼撲食般吃了起來,邊吃還邊問要走開的店小二:“你們店中難道沒有清蒸鱸魚,香蔥爆炒雞舌麼?這兩味菜都是我平常吃慣了的。”

店小二說道:“有是有,只不過價錢很高,不知道這位客官……”店小二見慣了客人,早就猜到慕容寒山是一番好心,請老頭過來吃飯,想不到老頭口氣還不小,慕容寒山為他多要了四個菜,他還不感到滿足,不知道慕容寒山還會不會再為他點下這兩道菜,因此眼睛望著慕容寒山。

慕容寒山欣然道:“既然是老人吃慣了的,你就去讓廚子整治,飯錢一律算在我身上便了。”

那老頭聞言也並沒有露出對慕容寒山有何感激之語,反而催促店小二:“聽到了沒有?別愣著了,趕快去做。”

店小二都為慕容寒山鳴不平,心道既然有這樣的冤大頭,又有這樣不要臉的老頭,兩人能夠湊在一起,那也真是離奇,這兩道菜,酒樓的利潤也是不少,他唱著菜名,去讓廚子整治去了。

酒樓上的食客見到這等怪事,吃飯的同時不免都看著兩人,眾人紛紛議論,若非親眼所見,這種事情就算說出去,也未必有人相信。

災荒之年,人們比往日顯得更加無情,以防那些逃荒的人,因為餓怕了而做出損害他們利益的事,像慕容寒山這麼大方的,請一位老頭吃酒樓中最貴的兩道菜的事,他們已經很久都沒有聽說了。

就連因為老頭身上味道難聞,吃飯吃得難以下嚥的旁邊的一桌食客,也對慕容寒山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他們對慕容寒山收留老頭在這裡吃飯本就感到不滿,見到慕容寒山出手闊綽,竟不加掩飾地議論他是冤大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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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他們故意大聲說出,讓慕容寒山能夠聽到,以慕容寒山的功力,就算他們壓低聲音小聲議論,慕容寒山也能聽得清清楚楚,不過慕容寒山涵養甚好,充耳不聞。

老頭將桌上新上的菜也吃了大半,似乎這才有了些力氣說話,他對旁邊一桌人說道:“世風日下,你們這些兔崽子不請老子吃飯也就算了,還在一旁說風涼話,你們的爹孃難道沒有告訴你們該如何跟老人說話嗎?”

旁邊桌上身為請客之人的漢子聞言再也忍耐不住,站起來對老頭罵道:“他媽的,你瞧你一身難聞的味,除了讓老子倒胃口外,還影響了老子客人的食慾,竟然還敢罵我們兔崽子?我看你才是個老不死的……”

老頭聞言勃然大怒,不過他似乎不會什麼武藝,聽到此人的喝罵,張口就是一口濃痰,吐在了這人的飯桌上。

這麼一來,就連慕容寒山都感到老頭做得實在是有些過分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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