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三人起床後吃了個飽,這才來到約定之處,烏蘇早帶著幾名手下在那裡恭敬地等候。

劉蘇兒跟他們打了個招呼說道:“是烏蘇親自帶我們進去?”

烏蘇搖了搖頭:“我不適宜直接露面,這三人都是我最親信的手下,由他們帶你進去就行,垂雲觀那邊我都招呼好了,不會有人留難。”

劉蘇兒說道:“怎麼都是一樣,咱們走吧。”

烏蘇忽然喊住他們。

劉蘇兒回過身來問道:“怎麼?”

烏蘇來到劉蘇兒身旁壓低聲音問道:“吳大俠這麼心心念念地要進垂雲觀,不是要刺殺什麼要人吧?”

劉蘇兒反問道:“裡面有什麼要人值得我進去刺殺?就算我要進去刺殺某個人,何用找你?隨便哪個夜黑風高的時辰,我自己進去,要取誰的腦袋取不了?又怎麼光天化日下自陷重圍?”

烏蘇陪笑道:“那也說的是,那也說的是,是我多慮了。”

劉蘇兒冷哼一聲,隨著烏蘇的三名親信離去。

這三人自我介紹,一名叫做輝羅,一名叫做通吉,一名叫做溫都,這三個名字在女真族裡其實只是姓氏,他們的名字說起來很長,漢人一般很難記住,因此在漢人面前,他們便以名字為姓,便於區分。

三個人裡,輝羅和溫都兩人話都不多,給人一種沉穩踏實的感覺,通吉正好相反,他興致勃勃地跟劉蘇兒等人說道:“你找我們主子烏蘇辦這種小事,用你們漢人的話來說,那是殺雞焉用牛刀。”

劉蘇兒笑道:“哦?那他還能做什麼事?”

通吉說道:“我們主子能耐大了去了,若是你在建州衛有解決不了的麻煩,只要我們主子出面,什麼麻煩都將不成麻煩。”

劉蘇兒笑道:“我連你主子這個麻煩都能解決,還擔心什麼麻煩呢?”

通吉並不因劉蘇兒貶低烏蘇而生氣,依然笑嘻嘻地說道:“吳大俠說的是,我是說以吳大俠的身份不值得親自出手的事,比如哪位青樓裡的姑娘,吳大俠英雄愛美人,美人卻不知道……”

劉蘇兒聽他越說越不堪,連忙打斷他的話,他問道:“垂雲觀身為道觀,怎的還不許漢人男人進去?難道漢人女人就可以進出自如?”

通吉說道:“你看看整個建州衛,哪裡有什麼漢人女人?不讓漢人男人進去,那就是不讓漢人進了,其實這是因為道館裡現在住著各個部落的首領,城主一來怕他們和漢人相勾結,威脅城主努爾哈赤的地位,說的好聽是住著,說得不好聽,那些部落的首領其實都是被關押起來的,他們的家眷也在裡面,如果使我們女真人自己人,進去當然不敢冒犯,就怕漢人男人不知道我們個個部落的規矩,償若冒犯了他們的家眷,容易引起各個部落的不滿。”

劉蘇兒這才恍然,當然,真正的原因肯定不止如此,只不過身為女真人所能知道的也就這些罷了,他問道:“似乎除了這些原因外,還因為垂雲觀的觀主是名女子,他不喜歡漢人男人,可有這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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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吉囁嚅道:“也許吧,也許是她的男人嫉妒心太重,怕漢人男人將她引誘走吧。”

劉蘇兒哈哈大笑,想不到通吉這個人很有幽默感。

但一旁的輝羅卻一臉嚴肅地呵斥他:“少胡說八道,被人聽到,小心你的腦袋。”

劉蘇兒訝然,看來女觀主的男人身份肯定不低,他問道:“那她的男人究竟是誰?”

通吉不再如此肆無忌憚,他壓低了聲音說道:“看來你真是頭一次來建州,她的男人人人都知道是誰,就是努爾哈赤。”

劉蘇兒大訝:“努爾哈赤怎會讓他的女人出家做道姑?”

通吉說道:“做道姑也不是出家,只不過是她喜歡道家的文化罷了,否則她為何千里迢迢地從中原找來找麼多有名的道人?”

劉蘇兒說道:“她從中原找來道人的事,你們都知道了?”

通吉說道:“大家都知道。”

劉蘇兒問道:“既然如此,中原來的道人難道不是男人?難道不是漢人?為何他們能進去,我們就不行?”

通吉說道:“那自然不同了,這些從中原過來的道人進了垂雲觀後都被努爾哈赤賜以女真人的名字,表面上看起來不過是法名而已,其實他們既然永不再回中原,自然就相當於是女真人了,既然是女真人,也就不再禁止之列。”

劉蘇兒點了點頭,不再說什麼。

通吉接著說道:“你們進去後,千萬要記得,由我們帶著,什麼地方都可以去,唯獨觀主的屋子不能去,否則連累我們都要大禍臨頭,別說我沒有警告你們,你們既然知道了她是努爾哈赤的女人,自然明白為什麼。”

劉蘇兒答應了,他又問道:“這個觀主究竟叫什麼名字?怎的似乎可以為所欲為,努爾哈赤也不怎麼過問她的事似的?”

通吉說道:“誰說努爾哈赤不問她的事?很多打仗方面的事,努爾哈赤都要先問過她才行,我們也只知道她姓葉赫那拉,叫什麼就不知道了。”

說著說著,幾人來到垂雲觀外,通吉知機地閉嘴,在垂雲觀外有幾名官兵專門負責查探進出之人的身份,當然主要是進,出來的人他們都不怎麼過問,通吉當先走過去,跟為首的官兵說了幾句話,他們便被直接放了進去。

劉蘇兒心道,關於關匪勾結,不只是漢人如此,就連女真人也不能倖免,烏蘇不過是個販子,相當於地頭蛇,說白了,就是中原的綠林中人,想不到這樣的人,也能有這麼大的權利,權利二字,讓古今多少豪傑深陷其中,無法自拔,自然有其迷人的魅力。

垂雲觀可說是建州衛最特殊的一處所在,不同於其他建築的粗狂樸實,道觀裡幾處殿宇和一座五層的寶塔,都構築地十分精緻,和中原知名的道觀雖無法相比,但在這東北苦寒之地驀然見到,還是讓人感到驚喜。

道觀一進門,就是一片寬闊的空地,空地上效仿中原種著幾簇竹林,只不過這裡的天氣嚴寒,又值寒冬,竹子上沒有竹葉,而且非常細,顯得有些小氣,間中有幾名執事道人在掃地,地上已經十分乾淨了,不過他們依然照例清掃,幾名道人對他們的到來視而不見。

劉蘇兒仔細檢視他們,道人的打扮都是一樣,著實分辨不出他們是從全真教過來的道人,還是本地道人,不過想來從外地來到道人,至少不會受到這種待遇。

通吉領著他們前行,正面是一座大殿,殿中立著一尊老子的塑像,依稀和中原老子的塑像沒什麼不同,劉蘇兒見到的老子塑像不多,也記不清楚,看起來都差不多罷。

劉蘇兒一邊聽著通吉的介紹,一邊心不在焉地四處檢視,老子殿中並無什麼異樣的地方,只有幾名老道坐在蒲團上,手中捧著佛塵,微閉著眼,彷彿在神遊物外。

老子殿後面是真武殿,再往後是太上老君殿,老君殿後面是一個單獨的院落,院落裡佇立著一座五層寶塔,裡面香菸繚繞,看來有道人在裡面,通吉帶著他們一直上到第五層,卻只見幾名道人,稀稀落落的,和這座寶塔十分不趁,通吉連說古怪。

劉蘇兒問道:“有何古怪?”

通吉說道:“我之前來過垂雲觀,塔中的道士可多了,除了道士外,還有不少部落的首領聚集在這裡說話,十分熱鬧,今日是怎的,前後也沒見幾個人。”

劉蘇兒說道:“是否天氣寒冷,他們都待在屋裡沒有出來。”

幾人站在寶塔的最高層向後看去,後面還有一座有殿宇的院子,再往後便是一片低矮的屋子,屋子十分多,不用通吉介紹,劉蘇兒也知道那是道人以及部落首領等人棲居之所。

通吉指著後面一進院子裡的殿宇說道:“那裡是論道堂,裡面十分宏偉,每到談論道法之時,全道觀的道士都聚集在裡面也不顯得擁擠,這些道人既然不在這裡,我看多半去了那裡。”

劉蘇兒說道:“既然如此,咱們下去看看。”

通吉點了點頭,下去之前,他指著一處側殿說道:“那裡就是觀主的屋子,是整個道觀中唯一不能進去的地方。”

劉蘇兒表示知道了,正要下塔,忽然通吉伸手攔住了他們道:“等……等一下!”

劉蘇兒問道:“怎麼?”

通吉指著垂雲觀大門處說道:“你們看,有重要的人來了!”

劉蘇兒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垂雲觀大門向內敞開,兩隊侍衛首先跑了進來,位列兩旁,接著一個人在數十人的簇擁下進了道觀。

通吉看到為首之人,低呼道:“是努爾哈赤!怪不得那些道人都去了論道堂……”

劉蘇兒仔細看去,努爾哈赤人長得十分高大,比周圍的人都要高出一頭,他昂首闊步,身上自帶一副俾睨天下之感,怪不得這麼多部落沉浮於他,只看外形,此人卻有著過人的魅力。

劉蘇兒問道:“努爾哈赤經常過來麼?”他心想既然他的女人為道觀的觀主,他自然會常常過來。

哪知通吉卻搖了搖頭:“他不經常來,觀主要想見他,就到城主府去,只有什麼大事才能值得他過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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