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下過雪的清淨庵後院除了兩人的足跡外,並沒有其他的足跡,劉蘇兒看到後尷尬地說道:“只要有哪位師太過來一趟,就能知道有人翻牆過來。”

汪九成說道:“等她們見到的時候,咱們已經離開這裡了,別說話,咱們到前面看看去。”

前院還好些,雪停後清淨庵的女尼雖然還沒有來得及將雪掃去,但足印已經採出來幾條路,這讓劉蘇兒和汪九成方便多了,走在這裡不會留下痕跡,但光天化日,只要有人向他們這邊看一看,他們便無所遁形,此刻剛過午時,離天黑還有好一段時間,汪九成心中也有些後悔,應該在外面耐心等到天黑後再來的。

走到前院之前,汪九成凝聚功力於雙耳,仔細傾聽周圍的動靜,很快發覺了異樣之處,按照清淨庵的屋宇規模,住在這裡的尼姑應當有七八十人,可是汪九成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那就是他們若是搜遍整個清淨庵,決不能找到這麼多人,最多三四十人,當然,他估計未必正確,但絕不會相差這麼多,那麼其餘的尼姑都去了何處?

兩人沿著有人走過的小路在幾件屋子裡檢視,從屋內床上的被褥來看,這裡顯然都是有人居住的,清淨庵前後共有大小四進院落,前兩個院落都是拜佛唸經之所,後兩個院子則是她們生活作息的地方,因此第三進院子裡的房舍大都是寢室,就連住持的屋子也在這邊,院子裡還有水井,廚房和茅廁也都在這裡,而最後一進院子,也就是兩人進來的地方,多半是用來放雜物的地方。

兩人躲在一處角落裡,儘管四周沒人,汪九成還是壓低了聲音,他說道:“這個院子裡似乎一個人都沒有。”

劉蘇兒同意:“也許清淨庵的師太們都十分勤奮,現在在前邊參禪唸經呢。”

汪九成說道:“怎會全部都不在,好生奇怪,咱們再向前去小心查探查探。”

兩人再向前走,出乎意料的,前面的院子裡也沒有人在來回走動,這座院落裡有著十多間放著佛像的屋子,兩人小心翼翼,發現每間屋子都空著,兩人心中驚訝多過被發現的恐懼,帶著好奇和疑惑兩人又來到了第一進院子,也就是他們來時淨禪師太接待他們的院子,償若人也不在這裡,那麼清淨庵中就空無一人了。

這進院落有三座坐北朝南的大殿和東西兩側相對的十八間屋子組成,是庵中女尼平時做功課唸經的地方,顯然清淨庵的人都在這裡,數十人集中在中間的那座大殿中不斷唸經,雖然每人唸經的聲音都不大,但一起發出,還是傳來低沉的聽不清的聲音。

兩人根本不必擔心有人發現他們,因為庵中人都集中在殿宇中專注唸經,人人低眉垂目,沒有一人會注意他們。

汪九成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個縱身上了屋頂,但立刻又落了下來,劉蘇兒帶著驚訝的眼光看著他,彷彿在問,難道有人躲在屋頂?汪九成搖了搖頭,指了指地上的雪,表示屋頂全都是雪,無法停足。

劉蘇兒點頭表示明白,兩人見西首的一間屋子門戶窄小,兩人都多了進去,這間屋子陳設十分簡單,牆上掛著一幅觀音圖,一張供奉觀音的案臺,案臺上擺著香爐,爐中有三根快要燃完的香,香菸在空中渺渺飄散。

汪九成說道:“你看,這些人唸經的方向都是朝著一個方向的,好生令人難以索解。”

劉蘇兒透過窗戶看過去,果然,在大殿中的女尼雖然都背對著門外,可是卻坐成一個弧形,人人臉朝殿中的一處空地,劉蘇兒揉了揉眼睛,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殿中的空地上若有一尊佛像,抑或有人坐著,便沒有什麼奇怪的,否則為何他們全都對著一片空無唸經呢?劉蘇兒問道:“她們好像不是在唸經,而是在超度什麼,仔細看看,又不大像。”

汪九成說道:“奇怪的地方不止如此,如果說清淨庵中就只有這些人,那麼人數也太少了,如果不止這些人,那麼其他的人都去了哪裡?”

劉蘇兒仔細看了看,相比起這麼大的庵寺來說,這些人的確少了不少,且第三進院子中的屋子床鋪也不止這麼多,他想不明白,跟著重複了一句:“其他人都去哪兒了?難道出去了?”

汪九成說道:“今日大雪,上山時咱們又沒有遇到別人,自然不會是他們下山去了,而其他的地方也沒有人去過的痕跡,還有咱們要找的壞書生,似乎也不在這裡,他又去了哪裡?”

劉蘇兒身子一震,說道:“不錯,淨禪師太既然承認康長恨在此,那麼他的人呢?總不會被宰了埋了,這些師太們都在超度他吧?”

汪九成搖了搖頭:“佛家之人戒殺生,何況是在這些佛祖之前?當然不會,對了,你能看出這些人中有沒有淨心師太,淨庵師太又或者淨禪師太麼?”

劉蘇兒看到這些盤坐在蒲團上的女尼都背對門外,人人頭上都帶了僧帽,而且身上全都是灰黑色的袍子,實在難以分辨三位師太有沒有夾在其中,劉蘇兒說道:“看不出來,難道他們都不在裡面麼?”

汪九成說道:“這些女尼雖然看起來都差不多,但還是有所不同,坐在這裡的大多都是年輕的尼姑,像淨禪師太這種年紀的女尼只有兩位。”

劉蘇兒得他提醒,再仔細看去,果然分辨出兩位年長的師太,兩人即使坐著,身形較之其他年輕女尼的挺拔而略顯佝僂,因之能夠分辨出來,可是別的淨字輩人不提,單淨心、淨庵和淨禪就是三名年長的師太,那剩下的一個人又去了哪裡?兩人思之不通,只好潛心窺視。

終於,這群人唸經結束,但是卻沒有人離去,就在兩人驚疑不定,思索著離開還是躲起來時,大殿中忽然出現一件奇怪的事情,原本眾人圍坐盯著看的空地上,卻像一塊板子緩緩地反轉過來,露出下面的一個洞口,幾個人從裡面走了出來,遠遠的看輪廓,就是靜心,淨庵和淨禪三人,以及不少年輕的女尼。

汪九成和劉蘇兒你眼望我眼,都想不到在清淨庵的大殿下,竟有這麼一個隱秘的所在。

只見這些人從下面出來後,似乎說了些什麼,兩人與他們相隔很遠,也聽不清楚,說完後,這些原本坐著的尼姑們紛紛站起身來,向外走去,汪九成了劉蘇兒想不到她們說出來就出來,為了防止被她們看到,兩人在屋內尋找躲藏之地,可是這間屋子本來就小,若想找到能夠藏身之地並不容易,汪九成指著案臺說道:“下面!”

這案臺上鋪著一塊幔帳,正好將案子下面遮住,兩人掀開幔帳鑽了進去,從大殿中出來的女尼散開離去,有的去了自己的屋子,有的去了各處誦經,也有兩名女尼來到了他們所在的屋子。

案臺下空間狹窄,劉蘇兒和汪九成兩人躲在裡面,運起縮骨功,屏住呼吸,甚至連身上散發的真氣都收斂起來,以防被發覺。

進屋的兩名女尼果然沒有發覺有人躲在裡面,兩人給案臺上的香爐換上了三根新的香,一名女尼說道:“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化解,師妹,你覺得呢?”

另一名被稱為師妹的女尼說道:“住持不是說了,總要七日的光景麼?今天才第一日,你著什麼急?”

方才那名女尼說道:“不是我著急,只不過我覺得師伯們有些小題大做了,真不知為的是什麼,何況住持說的七日是最少的時間,我看不止需要七日,說不定十日,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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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說道:“山中歲月漫漫,就算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又算得了什麼,咱們不在那裡誦經,總還要做功課的。”

那名女尼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畢竟咱們庵中修行的都是女人,他一個男人在這裡,我怕傳出去讓人笑話。”

師妹說道:“師父師伯們都不怕人笑話,你反倒顧忌這許多!住持不是說了麼,此人特殊,為他化解邪祟乃是功德無量的事,別人縱算是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的。”

那名女尼嘆道:“別人若是知道究竟,自然不會說什麼,就怕個一知半解,再加油添醋地一傳,咱們清清白白的聲譽怕就給毀了。”

師妹說道:“咱們都是出家人了,還在乎什麼聲譽不聲譽的?等到修為夠了,什麼都會覺得無所謂了。”

那名女尼笑道:“吆,原來是我修行不夠,師妹的修行倒夠了?”

師妹連忙說道:“我修行差得遠了,只不過我是這麼想的,師父不也是這麼教的麼?”

那名女尼說道:“既然修為不夠,難道你就不擔心麼?”

師妹半晌不語,過了一會才嘆了口氣說道:“其實我也是擔心的,但清淨庵地處偏僻,想來不會有人知道吧。”

那名女尼說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因為不知道才擔心,大雪方停,就有人來詢問,看來真是應了那句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好了,咱們看經書吧,若是不好好記誦,師父還要責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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