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月影受傷被俘,雙臂斷折,雖被汪九成駁接,卻又喝了一夜酒,講了一夜故事,早已疲憊不堪,汪九成安排弟子給他找了個地方休息,他和劉蘇兒兩人雖然也睏倦不堪,但心中困擾,一時也睡不著。

劉蘇兒見朱月影休息的屋子門外有幾名弟子看守,他問道:“看來汪幫主並不盡信他的話。”

汪九成點了點頭:“咱們同他初次見面,對他的話自然不能全信,儘管此人說得事事細緻入微,而且合情合理,但咱們防人之心不可無,先去打聽一下他說得是不是真的。”

劉蘇兒問道:“怎麼打聽?”

汪九成說道:“他說得城外那戶農家不難查到,我馬上派人過去打聽一下,同時再驗證一下他說得其他方面的事,唉,真正的撒謊高手,十句話中有九句話是真的,只有一句是假的,便會讓人深信不疑。”

劉蘇兒點了點頭:“還要想辦法打聽一下壞書生的過去,他要找的人是誰,方鐵扇去了哪裡,既然兩人沒在一起,說不定方鐵扇還會回到方府,或者求饒,或者是找人說情什麼的,我就不信一個人能夠無情無義到這種地步,家人孩子什麼的都能置之不理。”

汪九成點了點頭:“你先去休息一下,我去安排。”

劉蘇兒一夜也跟著喝了不少酒,頭昏昏沉沉的,來到屋內尋了一張乾淨的床,脫了鞋子,衣服都沒脫,倒頭就睡得人事不知。

醒來時太陽已經西斜,一名丐幫弟子站在旁邊一直看著他,卻沒有叫醒他,劉蘇兒睡得精神飽滿,只是肚子餓得厲害,他問這名丐幫弟子:“有什麼事嗎?”

丐幫弟子點了點頭:“外面有人找你。”

劉蘇兒下了床,一邊穿鞋一邊問道:“誰找我?”

丐幫弟子說道:“是左輕語和兩名年輕人。”

劉蘇兒問道:“人在哪裡,來多久了?”

丐幫弟子答道:“人在院子裡坐著,來了有一盞茶功夫了,我看劉少俠睡得香,沒忍心喊你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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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蘇兒感激地說道:“謝謝你了,我知道了,你忙去吧。”

出了屋門,一看到左輕語,他便和路小千以及莫谷兒向他拱手,劉蘇兒笑道:“幹嘛這麼客氣?”

左輕語說道:“現在事情僵持,我們在此恐怕只會拖累了你們,所以我們商量後決定先去他們師父那裡。”

劉蘇兒想起路小千要去問師父關於他身份的真相,他點了點頭,同意道:“你們先避開大同府的渾水也好,畢竟兇徒不除,方鐵扇下落不明,若把他們逼急了,還不知他們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來。”

路小千過來要給劉蘇兒磕頭,以謝他相助之情,劉蘇兒連忙將他攔下:“份當所為,不必行此大禮,對了,你們準備從什麼地方走?”

左輕語說道:“路上的安全絕對沒有問題,多謝劉少俠關心了,我有些話要跟劉少俠單獨說,你們兩人在這裡等我。”

路小千和莫谷兒兩人連忙答應。

劉蘇兒帶著他進了屋,他問左輕語:“左前輩這次匆匆離去,是否有什麼別的原因呢?”

左輕語因被方鐵扇陷害中毒,可說是被朋友背叛,而且此舉差點讓他送了命,這個仇左輕語曾發誓一定要報,可是如今忽然要離去,多半有其他原因。

果然,左輕語點了點頭:“我收到了路小千師父的來信,他已經知道這裡發生的事,因此不想他兩名寶貝弟子身處危地,想勞煩我送他們回去,我怎能拒絕?路小千又是千金之軀,豈能和村野匹夫爭長短?我思來想去,畢竟自己報仇洩憤事小,所以才這麼急匆匆地要走,且不能讓路小千和莫谷兒知道,若是兩人心生叛逆,非要給那些路達遠舊屬報了仇才走,再想勸說怕就無用了。”

劉蘇兒說道:“原來如此,然則你是怎麼跟路小千兩人說的?”

左輕語說道:“我謊稱體內餘毒未清,唯有他們師父能將我體內餘毒肅清,所以我對他們說的,是讓二人護送我過去,兩人都是俠義之輩,自然應允下來。”

劉蘇兒說道:“即便如此,你們此行也要小心了,壞書生和方鐵扇現在都是行蹤不明,三位若是回去的路不太平,不妨繞遠些走。”

見到左輕語欲言又止的樣子,劉蘇兒忍不住說道:“左前輩有什麼話不妨直說,這幾日相處,前輩還不明白晚輩的為人麼?”

左輕語嘆了口氣說道:“方鐵扇和我交情匪淺,他如何識得壞書生我原本也知道,只是沒想到這次會被他下毒,這件事我一直沒有跟你說,你怕你起見疑之心,如今我見劉少俠乃磊落之人,所以我也不想再瞞著。”

劉蘇兒道:“哦,我囫圇聽過此事,說什麼壞書生曾救過方鐵扇一次,具體情況卻不甚了了,前輩若能見告,自然是再好不過。”

左輕語抬頭看著房梁,房梁上有一隻老鼠在慢悠悠地走過,左輕語衣袖一揮,一股勁風拂過,那只老鼠立足不定,掉了下來,左輕語伸腳輕輕踩死,劉蘇兒笑道:“丐幫住的地方若沒有這些東西陪伴,那才寂寞麼呢。”

左輕語嘆了口氣:“那一年我和方鐵扇都不過二十多歲,我剛跟一個師傅學了一身武藝,自以為不可一世,而方鐵扇則不過是個街頭無賴罷了,經常吃了上頓沒下頓,我十分瞧他不起,可是有一次我幫一個朋友出手教訓一個惡徒,錯手殺了他,正好被方鐵扇看到,我原本以為他會以此要挾我,或者指正我,沒想到後來官府追查此事時,方鐵扇被他們帶著指正,他卻直接說不是我,由此我欠了他一個人情,年少時有仇必報有恩必還,我便對他多留意了些,每次遇到他,他都絕口不提此事,我忍不住主動提起,他卻說一句話的事,讓我沒必要記著這個情,他越是這般說,我越是感到虧欠於他,因此一直在想著怎麼將這個人情還掉。”

劉蘇兒想不到方鐵扇原來心機這麼深,這種欲擒故縱,正是拿捏像左輕語這種人的最好手段。

左輕語看著劉蘇兒說道:“至今想起此事,我依舊感到方鐵扇此人不簡單,否則他怎可能在短短幾年時間裡,迅速成為大同府最有勢力的人,就連知府都要看他臉色行事?”

劉蘇兒問道:“後來呢?”

左輕語說道:“那一日我見到方鐵扇,見他一臉愁苦,忍不住問他是否遇到了什麼麻煩,償若是我力所能及的,絕不會推辭,他卻說道他遇到了一件麻煩事要和一個人談談,只不過這事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所以也不希望拖我下水,我一見他這麼說,更是主動請纓,非要幫他不可,這便落入他的下懷。”

劉蘇兒嘆道:“此人有事需要你來幫忙,卻反而讓你主動去求他,這種人也真是將你摸透了,將你玩弄在指掌之間。”

左輕語苦笑道:“誰說不是呢,等到我聽他說了什麼事,方才明白有些不妥,可是此時再說推辭的話已經遲了,我感到自己被一隻無形的人拿捏住,動彈不得,只能答應下來。”

劉蘇兒問道:“究竟是什麼事?我看多半不是什麼好事。”

左輕語點了點頭:“方鐵扇說他跟人劫了一趟鏢,還殺了兩個走鏢的,如今人家找上門來,主謀劫鏢的人跑了個無影無蹤,連鏢銀也給卷走了,現在人家找到他,要麼賠錢要麼賠命,他說他現在一來無錢,二來不想將命送出去,因之愁苦不堪。我問他對方找了誰來,他說了幾個名字,都是江湖上頗有頭臉的人物,江湖上頗有頭臉之人,手底下也都有幾下子,我既然答應了幫他,此時再說退卻的話當然已經來不及了,只好硬著頭皮說道,到了人家跟他約定的日子,我陪他去見見對方就是,我當時心中想的,若是不敵,就將命送給了他便是。唉,當時也是年輕衝動,不講究後果,到了約定的時間,我帶著兩名平時要好的朋友,準備去會會他們,我提前跟朋友說了,到時候若是動起手來,不敵對方,就讓他們兩人先逃,畢竟是我欠方鐵扇的人情,和他們兩人沒關係,可是這兩位朋友對我卻是極有義氣,說到時候同生共死罷了。”

雖然已是過去的事,而且左輕語現在就站在自己眼前,顯然沒有遭遇什麼殺身之禍,可是劉蘇兒還是聽得十分緊張。

左輕語接著說道:“方鐵扇倒只是孤身一人,除了我們三人外,並沒有什麼人陪著,那時候方鐵扇還沒有混出模樣,大同的人又勢利,除了我,還有誰肯幫他這個落魄之人呢?我們約定在大同府城外,對方來了十七個人,除了鏢局的人外,個個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他們先是責罵了方鐵扇一頓,方鐵扇也不反駁,只靜靜地聽著,我看不過去,便說道,要打便打,別裡嗦得像個娘們。”

劉蘇兒嘆了口氣,想左輕語如今的聲望,卻不料年輕時竟如此衝動,也許正是經歷了此事之後,人才變成如今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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