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輕語說道:“方鐵扇原本和官府一些人沆瀣一氣,來了十多名官差,不過來了就走了。”

劉蘇兒問道:“這卻又是為何?”

左輕語說道:“因為其中一名丐幫弟子帶著一塊金牌,乃是當年太祖皇帝所賜,丐幫行事可以不受官府制約,這府衙的幾名官差見到這塊金牌,齊刷刷地跪下磕了幾個頭,然後再也不見官府的人前來。”

劉蘇兒訝然:“丐幫手中竟有什麼金牌?還是太祖皇帝所賜,這又是怎麼回事?”

左輕語說道:“這就是你孤陋寡聞了,太祖皇帝本名重八,當年也是丐幫中人,還是丐幫的一位堂主,只不過他覺得此事不甚光彩,沒有說出來罷了,他是濠州分堂的堂主,當年起事,就是在丐幫弟子的擁戴下才打敗了張士誠,不過當上皇帝後,他也曾經說過,就連皇帝也有幾門窮親戚,指的就是此事,也還算有些良心,太祖身兼丐幫堂主和白蓮教舵主兩個職位,在當年,若沒有這兩大幫教的支援,他何以能夠身登大寶?”

劉蘇兒恍然:“我知道了,原來民間流傳的太祖皇帝以前做過乞丐竟然是真的,真想不到,這金牌定是他開國後送給丐幫的?”

左輕語點了點頭:“這是為了不讓丐幫弟子說出他的出身來歷,特意賜給的,也好堵住那些說他過河拆橋人的嘴,聽說原本也要給白蓮教一塊的,後來不知又發生了什麼事,太祖和白蓮教反目成仇,所以天下有這塊金牌的門派,唯有丐幫一家,丐幫能成為天下第一大幫,絕非幸至。”

劉蘇兒說道:“官府奈何丐幫不得,狐朋狗友又不是丐幫的對手,那他們該怎麼辦?”

左輕語笑道:“這也是方鐵扇的失策之處,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惹到了丐幫頭上,如今汪幫主乃是數萬丐幫弟子的首腦,親自光臨他府上,這是何等榮耀之事,要知道,武林中能有這等榮耀的世家可不多,少林寺威不威風?丐幫幫主從不給少林面子,就是不去,如今卻偏偏去了方府,這定是方鐵扇祖墳冒青煙了,你說是不是?”

劉蘇兒哈哈大笑道:“說得不錯,丐幫幫主身份何等尊貴?這小子給臉不要臉,膽敢避而不見,那是不給丐幫面子,我看吶,這方府要麼存糧夠多,多少人去也吃不完,否則方鐵扇遲早要現身。”

左輕語微微一笑道:“丐幫現在將方府據為己有,和方家有親緣關係的妻妾兒女,一個都不需離去,只准兩三個家丁出去採買東西,丐幫這是故意讓他們放出風聲,我看方鐵扇是不得不現身了,他打得如意算盤,什麼禍不及家人的江湖規矩,呸,丐幫幫主需要跟他講規矩?他算老幾。”

劉蘇兒放下心事,有汪九成在,壞書生當時不敢現身了,方鐵扇面前只有兩條路可以選,一時狠下心來,再不問家中之事,任他的家人自生自滅,不過丐幫幫主光臨他方府一事定然很快遍傳江湖,他方鐵扇除非鐵了心不要臉面了,否則千夫所指,他在江湖上也是難以立足,第二條路就是主動回來,向丐幫低頭,承認自己的錯誤,表明自己是被壞書生逼迫所為,祈求丐幫幫主的原諒,因他主動過來認錯,再加上他非首惡,所以汪九成勢必不會不給他留個活路。

如果選第一條路,方鐵扇那些狐朋狗友未必會再跟他來往,因為這事表明了和丐幫過不去,如果選第二條路,那麼方鐵扇只能祈求壞書生儘快惡貫滿盈,否則以壞書生康長恨的為人,怎會由得方鐵扇這種背叛行徑?

劉蘇兒說道:“姜畢竟是老的辣,汪幫主行事看似魯莽,實則早就思量周全了,我也不用費神去想這些事,專心養傷,到時候好能助他一臂之力。”

左輕語點了點頭:“你這樣想就對了,方鐵扇償若受不住丐幫的施壓而趕回來,就算丐幫原諒他,我也不會原諒,若沒有你,我這條老命早就送在他手裡了。”

劉蘇兒點了點頭:“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算方鐵扇這次迫於丐幫的逼迫而回來認罪,等事情過去,他還不知道要興起什麼浪來,不給他來一個刻骨銘心的教訓,他是不會吃一塹長一智的。”

一旁聽二人說話的路小千忽然問道:“若是他一直不回來,丐幫就在他方府一直住下去不成?假如方府的存糧真被吃光了,丐幫若不自己掏錢,就要將方府上下餓死不成?”

劉蘇兒看著左輕語,也問道:“是啊,這麼一來,丐幫豈非很容易從有理的一方變成無理,若方鐵扇一時回不來,或者等丐幫走後再來……”

左輕語說道:“方鐵扇家產雄厚,哪有這麼容易吃光?上百名丐幫幫眾就是吃上一年半載也吃不完,不過賢侄說得也沒錯,待久了有理也會變成沒理,所以這就要訊息迅速傳開,丐幫在這方面最是出色當行,不出我所料,兩日之內,訊息就會遍傳天下,那是方鐵扇還能硬著頭皮撐下去麼?”

劉蘇兒點了點頭,他感到有些疲倦,想回屋打坐一會,左輕語看出他傷勢未愈,也不再多行打擾,起身告辭。

路小千臨走時又流露出關切之意,劉蘇兒說道:“我的傷每過一日便好上一分,不用擔心,等我傷大好了,我再陪你去找壞書生報仇。”

等左輕語和路小千離去後,劉蘇兒回到屋內床上盤腿做好,然後潛運內力,緩緩地在傷口處疏通,除了前胸後背這道貫體之傷外,其他地方真氣都是暢行無阻,偏偏來到傷口處便受到阻礙,劉蘇兒知道是受傷處的血脈斷開之故,所以他也不著急,只慢慢地將傷口附近的真氣慢慢靠攏,這樣有助於傷口的恢復。

不知不覺,行功已過一百零八周天,劉蘇兒清醒過來,額頭都是汗水,他擦了擦汗水,感到傷口大好,若無以外,明日差不多就能痊癒,晚上沒事再行一遍功法,明天早晨就能離開這裡了。

下了床他才發覺不知何時丐幫弟子給他送來的午飯放在桌上,已經涼透,其中一盤魚的魚湯更是結了凍,劉蘇兒不好再招呼丐幫弟子幫他熱一下,便將涼透的飯菜胡亂吃了一些,走出屋子,才發現已經到了傍晚,劉蘇兒見那名非要攔著自己不可的丐幫弟子不在,好像頑童被父母先生逼迫在家讀書,忽然頑童發覺父母先生都不在一樣,劉蘇兒心中竊喜,趁著這個機會偷偷溜出了丐幫分堂。

走在大街上,久違的清涼新鮮的空氣讓他精神一振,下一瞬卻又讓他感到一陣落寞,自己傷已好了八九成,何人動手都沒有多大問題,可是自己現在要去幹什麼呢?方府暫時是去不了了,有汪九成帶著一幫弟子在那,自己去了多半還要受到一陣說落,想了想,劉蘇兒決定先去左輕語家中看看。

路上劉蘇兒所遇,都是匆匆趕回家的人,冬日天黑得早,這些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百姓,此刻心中都在想著自己那個溫暖的家,而自己卻是有家不能回,比起他們,自己幸耶?不幸耶?這可難說得很了。

來到左輕語家外,劉蘇兒聽到裡面傳來一陣打鬥之聲,劉蘇兒心道不好,難道方鐵扇等人因為自己家回不去,來到左輕語家中撒氣?他連忙推門進去,那門並未上閂,一推開門看到院子裡的情形,劉蘇兒就放下了心事,是他多慮了,院子裡,左輕語正拿著三節棍和路小千比試,兩人都瞥見了劉蘇兒進來,立刻收了手,向他迎來。

路小千喜道:“這才不過一日的功夫,劉大俠的傷已經好透了?”

劉蘇兒笑道:“好了八九成,天天在屋裡待著也待得氣悶了,你們在切磋?”

路小千點了點頭:“遇到壞書生和劉大俠後,我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們習武之人要想安身立命,只能不斷練習,不斷做出突破,方有出人頭地的機會。”

劉蘇兒愕然:“以你的身份,想要出人頭地,那不是信手拈來麼?何用這麼辛苦呢?”

路小千搖了搖頭:“你是說我繼承父親造反的大業,我志不在此,只想憑一把劍,江湖逍遙。”

很多人的追求都是不一樣的,不能勉強,有人希望雄圖霸業,有人希望快活一世,有人苟且為樂,有人希望成為富家翁,有人為了著書立說,更有人為了愛情甘願只做個平凡的人,凡此種種,劉蘇兒從不試圖改變他們的想法,而是選擇尊重,他點了點頭:“逍遙江湖有時候不僅僅是憑藉著高人一等的武功,還需要智謀和交情,你想練到慕容寒山那種獨步天下的劍法,就沒有時間再去逍遙了,若沒有智謀傍身,也在江湖中走不長遠,江湖中很多陰謀詭計都能傷人於無形,靠得未必是武功,而在為人交往方面更不用我多說了吧,眼前的例子,壞書生這般人品,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即使他武功再高,智謀再多,也終會惡貫滿盈,遺臭萬年。”

路小千點了點頭說道:“多謝劉大俠指教,不過我不喜歡應酬之事,所以才打算在江湖中逍遙快活,若是需要這麼麻煩,豈非活得很累?”

劉蘇兒說道:“有人就喜歡追求這些東西,自然不會再覺得麻煩,若想你這麼憊懶,想要逍遙江湖,只有一個辦法。”

路小千喜道:“什麼辦法?”

劉蘇兒說道:“莫想著出人頭地,遇事忍讓三分就行了。”

路小千頹然道:“那不是教我做縮頭烏龜麼?”

劉蘇兒失笑道:“又不想努力,又想享受只有努力才能取得的結果,哪有這麼好的事?”

左輕語在一旁說道:“路小千生性孤僻,也許和他習武的經歷有關,他師父就是一個喜歡清靜的人,身處深山老林,不喜人間紛爭,獨自一人在江湖闖蕩,還想獨善其身,這本就是兩種矛盾的事,但凡有些名氣的武林高手,哪個背後不是有一群人在後面默默支援著呢?”

莫谷兒說道:“路師弟是看唐人傳奇看得多了,羨慕虯髯客那種獨來獨往又身負本事之人,其實現實中哪有這樣的人?既有這樣的人,便不會有這樣的性格,我聽說身為獨行大盜的紅纓公子,其實也是交遊廣闊,至少和朱雀大俠交情便極深。”

劉蘇兒點了點頭:“不錯,但是你執著於武功的想法還是不錯的,努力吧少年,左前輩,我這次過來是想問問方鐵扇那邊的事,可有什麼變化?”

左輕語聽他談起正事,讓莫谷兒和路小千兩人繼續在院子裡比試,然後帶著劉蘇兒進屋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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