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清桐兒的底細而又不讓關侍郎的夫人李靈兒發覺,此事絕非一時半會能夠辦到的,李覓蹤決定將追查的重點還是放在水牢中的路小千身上,畢竟路小千才是他要追查的關鍵所在。

陝西叛亂,匪首路達遠留下一個孩子,有人希望將他救出來領袖叛軍,有人希望將他殺死,好接納路達遠的舊部,同時在西北的叛軍中也能一家獨大,償若以後真能成事,自然是富貴無極不可限量。

而路小千現在是被廠衛的人捉來的,他李覓蹤已六扇門的身份去審問,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即便他奉有聖旨,可是聖上下的旨意是讓他秘密查探,這便斷了他打著皇上的名義去查,而償若以六扇門的身份,廠衛,東廠和錦衣衛,哪個都是六扇門惹不起的,但事逼至此,他又不能不查,想到這裡,他有了一個主意。

城西水牢午後送來兩個犯人,這兩個犯人和其他犯人不同,是六扇門親自送過來,點明要去癸字號水牢看守。

牢頭雖然感到有些奇怪,但因為得了刑部關侍郎的招呼,他也不敢多問,而且還送上來一筆錢財,囑託牢頭對路小千和新送來的兩名犯人好好招待,這筆錢遠多於好好招待犯人的費用,多出來的錢自然是留給看守牢房之人,牢頭得了好處,哪還不知道照辦然後悶聲發大財的道理?

新來的兩名犯人自然是李覓蹤安排過來的六扇門的好手,既然不能明察,他便暗訪,這兩人一名叫做鄧家雄,一名叫做鄭以墨,兩人假做殺人劫財的名義被送進來,為的就是從水牢中打聽路小千的秘密,除了他們已經知道的人,看看是否還有其他的人馬前來救他,萬一有人對他下手,就先保護他,有人來救他,則設法破壞。

鄧家雄和鄭以墨兩人都是六扇門中的好手,否則李覓蹤也不會找上二人來辦這件事,當然,此事也不能全都依靠這兩人,除了他們,李覓蹤還安排了十多人藏身於水牢周圍的民宅內,萬一有人鋌而走險前來劫獄,他們也能及時出手。

白天自然不會有人敢這麼大的膽子來劫獄,如果有,也是在夜裡。

安排好這些後,李覓蹤的心思暫時放在追查那名冒充夏靈兒的宮秀蓮身上,還有關侍郎家的丫頭桐兒,桐兒這邊暫時沒有訊息,宮秀蓮更是連一點線索也沒有,因為沒有人知道宮秀蓮的相貌,只要宮秀蓮卸下夏靈兒的妝,別人便認不出他是誰來,就算有人曾經見過宮秀蓮的真身,但只要宮秀蓮隨便改個相貌,誰又能認得出來?甚至連宮秀蓮這個名字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李覓蹤想得頭都大了,知道尋找到宮秀蓮的可能十分渺茫,只能無奈地等待事情的進展。

晌午,李覓蹤勞累了一上午,準備出來吃點東西,關侍郎從身後叫住了他,希望能請他吃一頓,李覓蹤拒絕了:“若是讓外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說不定又會惹出不必要的麻煩,關大人若是真想謝我,等這件事情徹底解決了,你帶我到教坊司聽聽曲看看舞樂,我便感激不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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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侍郎一想也是,便沒有勉強。

李覓蹤離開順天府署,來到附近的星月樓,準備隨便對付一頓,午後再陪著手下一起在水牢外監視,等他剛上了樓,就被一個聲音喊住:“李大人升官了吶,來到這酒樓裡一個人吃飯,必定有官家報銷,我等真是羨慕不來啊。”李覓蹤聞言大怒,隨著這句故意說得響亮的話,整個酒樓之上的人,目光都注視著李覓蹤,其中不乏他的一些練熟的同僚,真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李覓蹤和認識的人點頭招呼過後,再去看是誰這麼大膽子,敢在眾人面前譏諷於他。

聲音是從角落裡的一張大桌子上發出來的,一張桌子坐滿了人,人人帶著訕笑看著他,唯有一個穿著青布長衫的人背對著他,這聲音非常耳熟而且年輕,看來多半是這位年輕人所發,此人故意不轉過頭來,多半是說了這話以後又後怕,嘿,這事豈是後怕能夠解決的?

他大踏步走過去,期間有意無意地亮出自己六扇門的金腰牌,京城中能來到星月樓吃飯的人,多半都認得各種官員的腰牌,一些看到腰牌的食客知道六扇門的人不好惹,全都變得噤若寒蟬,李覓蹤來到那名年輕人身後,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同時厲聲喝問:“可是你小子在開本官的玩笑?”這一掌下來,李覓蹤運了些內力,原本就帶著讓此人吃點苦頭的懲戒之意,但沒想到此人內力渾厚,他這一掌拍下,又被彈起,手心被震得隱隱發麻,李覓蹤心中震駭,此人好深厚的內力,究竟是誰?

這名年輕人緩緩地轉過頭來說道:“不錯,原來李大人真的升官了,恭喜恭喜!”

隨著年輕人轉過頭來,李覓蹤這才又驚又喜地發覺原來是多年未見的劉蘇兒,想不到是他在開自己的玩笑,他的一腔怒火登時化為烏有,整桌上的人無不哈哈大笑起來,李覓蹤也跟著笑道:“好小子,這麼長時間不見,一見面就搞得我差點下不了臺。”接著他又壓低聲音說道:“奶奶的,這酒樓上一般都是前來吃飯的官員,我差點被你氣得暈過去。”

劉蘇兒笑道:“若是讓李大人暈過去,小弟的罪過就大了,既然李大人真是一個人來吃飯,就別客氣了,和我們一起吃吧。”

李覓蹤向同桌的那些人打過招呼,這些人給他讓出一張椅子的空,李覓蹤便在劉蘇兒身旁坐了下來。

還沒等李覓蹤發問,劉蘇兒就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對李覓蹤說道:“這裡的十幾人都是反賊,李大人和我們一起吃飯,卻又有些不大妙。”

李覓蹤被嚇了一跳,接著他又冷靜下來,笑著對劉蘇兒說道:“行了,別開玩笑了,就算是反賊我也不怕。”

劉蘇兒正色道:“誰給你開玩笑了?我告訴你,這幾人都是從陝西過來的好漢,李大人且請冷靜下來,別讓人看出異樣。”

李覓蹤臉上的血色又不見了,他眼珠亂轉,雖然他並不忌諱和綠林中人結交,像伏纓這種獨行大盜,他都是視之為友,就算是反賊,在無人知道的場合稱兄道弟也無所謂,但在這順天府衙門口的酒樓中,又是在光天化日四周都是在朝官員的情況下,李覓蹤只感到脊背涼颼颼的,此事若是被人告發,自己在大庭廣眾和反賊同桌喝酒吃飯,那是再也賴不掉的。

看著李覓蹤苦著臉,劉蘇兒笑道:“你放心,除了在座的幾人,沒人知道這件事,李大人還請寬心。”

李大人的心又怎能放寬得下來,他心中頗感後悔自己一人來這裡吃飯,加入自己答應了關侍郎的邀請,又或者自己選擇別的地方去吃飯,怎都不會落到這等進退不得的地步,如今站起來要走又太著痕跡,還會讓劉蘇兒瞧不起,他硬著頭皮坐定,腦子裡卻在飛快地思索,這些人來到這裡,絕非偶然,多半是為了……想到這裡,李覓蹤也壓低聲音對劉蘇兒說道:“你們來此可是為了路小千而來?”

劉蘇兒微微一笑:“李大人料事如神,只可惜此地不是商談此事的地方,我們在這裡等了李大人這麼久,李大人又是個敞快人,咱們晚上找個清靜點的地方再敘敘舊。”

李覓蹤這才恍然,原來自己遇到他們並非偶然,而是他們刻意為之,而找上自己,也多半是想自己在他們搭救路小千一事上幫忙,此事棘手之極,不過他雖煩惱,懊悔之心卻漸漸消散,畢竟對方有意找上門來,自己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那是窮女婿終要見丈母孃,多是躲不掉的,只能想著怎麼推脫,聽到劉蘇兒的話,他說道:“你這可怕我害慘了。”

劉蘇兒笑道:“不提這些了,咱們喝酒喝酒!”他故意說得很大聲,讓人聽到李覓蹤在這裡和他們一起喝酒吃飯,那是來也賴不掉的了。

飯後,劉蘇兒為了防止李覓蹤感到是被自己要挾這般事而故意壞事,先讓這些人走了,然後帶著他來到一處早點鋪子,早點鋪子下午沒人,正是清靜談話的好地方,而這裡的掌櫃顯然也是和劉蘇兒一夥的,見到劉蘇兒帶人過來,竟裝作沒看到。

劉蘇兒對李覓蹤說道:“西北旱災,民不聊生,當地百姓食不果腹,竟鬧到了人吃人的地步,李大人雖在京城,想必也聽說過此事吧。”

李覓蹤無奈點了點頭,他說道:“你若是希望我對當地百姓起了同情之心,這我能夠做到,可是你若想讓我跟反賊走到一路,這點提都不要提,劉蘇兒,你我雖然交情很好,也同生共死地處理過幾件事,但想讓我拿我李家九族人的性命押在這事上,恕我無法答應。”

劉蘇兒嘆了口氣說道:“你想到哪兒去了,我來找你,就是看在咱們的交情上,償若我來京城辦事,不事先告訴你一聲,事後你知道了,說不定還會怪我不將你當朋友呢。”

李覓蹤見他答應不拉自己入夥,便放下了些心事,他問道:“那你帶著這些反賊過來乃是何意?”

劉蘇兒說道:“我是為了路小千的事而來,但我卻不是為了救他出獄。”

李覓蹤訝然:“那是為了什麼?”

劉蘇兒看著早點鋪子外面來去的行人,不答李覓蹤的話,反而問道:“李大人身在六扇門,可曾聽說了最近兩年在江湖上為非作歹肆意妄為的四大兇徒?”

李覓蹤想不到他會忽然問起這個,他說道:“聽過一點,但不知究竟,我還以為什麼四大兇徒是傳言,想不到真有這四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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