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郊外,劉蘇兒和一位穿著男人衣服的女子單獨相處,這種經歷是他從所未有的,畢竟他已是家有妻室之人,孤男寡女,償若被人看到,不知會被人說成什麼。

除了這點顧慮外,劉蘇兒也將自己原來的推測給否定了,他原本認為這挑唆村民和向少林寺挑戰之人為一個人,如今見到這位女子,自然不可能是以指法見長之人,女子的手指雖然略顯粗糙,可若說能夠洞穿石碑,那還是差得遠了。

這名女子醒過來後,指了指自己衣服裡,說了聲:“解藥……”接著又昏迷了過去。

劉蘇兒更是感到尷尬,不過為了救女子性命,他也顧不得什麼男女之防,從她的懷中拿出大小五個瓷瓶,每個瓷瓶形狀顏色不同,卻都十分精緻,想來有著不同的用法,劉蘇兒不知哪個才是解毒針的解藥,不敢貿然嘗試,他只好先扶女子盤腿坐起,點了她胸前的幾處要穴,護住她的心脈,然後從她背後給她輸入一股真氣,一直過了一盞茶時分,女子才緩緩甦醒,劉蘇兒大喜,連忙問起哪個瓷瓶才是解毒針的解藥,如何用法。

這女子指著其中一個瓷瓶說道:“內服……外敷……都是這個……”

這毒針上的毒好不兇險,毒針極細,毒性卻如此猛烈,劉蘇兒喂女子服了一點解藥,可是等到外敷時卻不禁感到十分尷尬,正要咬緊牙關,幫女子脫了衣服,給她解毒時,這女子已經能夠動彈,伸手接過解藥,對劉蘇兒說道:“我自己來……你,你走遠一點。”

劉蘇兒連忙舒了一口氣,站起身來遠遠地走開,他要等女子解了毒,好問她為何教唆鄉農去襲擾少林,目的為何,為何女扮男裝,還有那挑戰少林寺的人又是何人,他們是何來歷等等。

想著在錢家村錢保長家中,自己和她相鬥時聞到的那些香味,既然已知她是姑娘而非男子,心中不免有些心猿意馬起來,不過他立刻收攝住了心神,覺得若是生出旖念,不免對不住梅,同時暗責自己真是個呆子,自己一見到她,就生出這少年好生俊美之心,同時又莫名生出自慚形穢之感,心下既感羞愧又感好笑。

劉蘇兒揹著那名女子,暗中聽到悉悉索索的聲音,自然想到了是女子在脫衣服,給自己傷口上藥,過來一會,聲音漸微,劉蘇兒揚聲問道:“可上好了藥?”

那女子回道:“沒有……”聲音低微,好在夜深人靜,劉蘇兒耳力又敏銳,這才能夠聽到。

劉蘇兒只好再耐心等候,他和梅分開已經一個多月了,也不知道梅回家沒有,償若回到家,定然會猜到自己還在少林寺沒有回去,會不會來找自己?少林寺不許女子入寺,梅定然會去少林寺別院,著人知會自己,平時想起梅,劉蘇兒心中總是甜絲絲的,今晚不知怎的,總有些心緒不寧,多半是這女扮男裝的姑娘所影響。

想起自己一生的遭遇,劉蘇兒暗暗感激老天,他從一位孤苦無依的孤兒,鬼使神差地撿到一塊玄玉石,由此解釋了少林寺方丈空正,此後經歷更如同在夢中一般,經歷江湖上種種坎坷,抱得梅這位美人歸,老天待自己不薄,自己定然要規規矩矩行事,不能辜負了命運的這番安排。

當然,自己也不能和這位來歷不明的姑娘有什麼不清不楚的瓜葛。

想到這裡,劉蘇兒身子一震,怎的女子敷藥至今沒有動靜,自己一番沉思已不知過去了多久,他再次朗聲問道:“還沒有上好藥麼?”

劉蘇兒期待著那名女子的回話,他是正人君子,不想落入偷看姑娘身子的罪名。

可是在這荒郊野外,除了蛙鳴蟲吟夜風習習,以及偶爾傳來的貓頭鷹的咕咕聲,此外更無別的聲音。

劉蘇兒暗道不好,連忙回轉身來,月光明亮,照在原本應該是那女子所在之地,卻已經不見了人影。

縱覽整片山坡以及山下的原野,都看不到一個人影,劉蘇兒縱身跳上一棵大樹,站在高處四處檢視,卻什麼發現也沒有,他只好又從樹上跳了下來,他心中明白這位姑娘已經偷偷溜走了,他暗罵自己愚蠢,為了什麼非禮勿視,就這麼將人放走,再想去找她,天下之大,人海茫茫,又去哪裡尋找呢?

自怨自艾了一會,劉蘇兒忽然又啞然失笑了起來,其實就算這姑娘不走,她要是不肯說什麼,自己又不能對她用強,好在自己總算見到過她,還和她比試了一場,至於她的來歷如何,自己不放回寺裡,問問達摩堂的首座,只要問出她武功的來歷,豈非就知道她的身份了麼?想到這裡,劉蘇兒放下了心中的自責,向少林寺行去。

路過錢家村,劉蘇兒又去了一趟錢保長家,希望再問問關於這姑娘的線索,可是到了來到錢保長家才發現,這對老兩口正一個躺在門內,一個躺在偏房,兩人都倒在地上,劉蘇兒一驚,以為那位姑娘又回到錢家村殺人滅口。

不過很快他就發現自己誤會了她,兩人不過只是昏迷了過去,原來在他和這位姑娘打鬥之際,姑娘施放迷香,劉蘇兒百毒不侵,沒有什麼,這兩位可就遭了殃,聞到香味後就昏迷不醒。

劉蘇兒在廚房找到一口水缸,舀了一瓢水,將錢保長潑醒,錢保長醒來後兀自迷迷糊糊的,劉蘇兒將他扶著坐在椅子上,問起那位姑娘來找他時的細節。

錢保長清醒了一些後,完全不知道劉蘇兒在說什麼,直到劉蘇兒告訴他,那少年原來是女兒身後,其驚訝之處比之劉蘇兒更甚,將姑娘找他時的經過又說了一遍,並沒有什麼新的線索,劉蘇兒無奈下只得作罷,又和錢保長一起將他的婆娘救醒,這才辭別。

劉蘇兒連夜趕回了少林寺,寺中除了照例巡邏的僧人外,其餘人都已經睡下,劉蘇兒直接回了藏經閣,在藏經閣睡了一夜。

翌日一早,吃過早齋,劉蘇兒便去了方丈室,將昨日所見告訴了慧塵方丈,慧塵方丈對那名女子也說不出所以然,他找來達摩堂的首座以及渡字輩的幾位師叔祖,前來一同探討。

達摩堂的首座現在是空寂,他聽劉蘇兒描述過和那名女子相鬥的經過,又讓劉蘇兒描述了那姑娘所用的兩樣兵器,沉吟很久方才說道:“那能夠拼裝起來的鐮,應是奪命追魂鐮,那條帶毒刺的藤條,我就不清楚了,聽劉蘇兒所言,我想這位姑娘應是傳聞中賞花宮的人,只是賞花宮上百年來都未曾在江湖中露面,難道到了今日又靜極思動,出來攪風攪雨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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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座的幾人,除了渡字輩的兩名禪師隱隱聽說過賞花宮的名頭外,其他人對賞花宮都是聞所未聞。

慧塵問道:“請問師叔,這賞花宮究竟是何來歷?”

空寂說道:“啟稟方丈師侄,這賞花宮聽說是創立於兩百多年前,由一對江湖中的神仙眷侶,在經歷了武林中各種災劫後,看破了世情,隱遁後所創立,有一段時間,賞花宮的人曾在江湖上掀起一股好大的風波,風波之後,許多武林中的名門大派的高手,都要群起而攻之,可是不知什麼緣故,還沒等這些好手聚在一起,那賞花宮的人又憑空消失了,此事雖然讓人感到有些蹊蹺,可是既然禍胎自去,誰還敢尋根問底地去追究,事情就這麼過去了,而這追命奪魂鐮,就是他們當年用過的兵器之一。”

儘管空寂說得十分詳細,可是聞者還是有些摸不著頭腦,慧塵問道:“師叔說名門大派的高手想要群起而攻之,是他們的人數眾多,還是他們武功極高?”

空寂說道:“不知道,不知道他們當時有多少人,武功當然是極高的,否則也不會成為武林的公敵。”

劉蘇兒說道:“武功高就成為武林公敵,自然是有些說不通的,我可不是在說師叔,不過他們當年掀起一股江湖風波,到底是何風波?”

空寂說道:“這個我就不大清楚了……”

這時,渡字輩的僧人渡悲忽然介面說道:“這事我倒記得非常清楚,那還是我師父說給我聽的……話說當年,江湖中有一位名叫解二郎的江湖才俊,他出身名門,乃是江湖世家解青峰的次子,相貌出眾,據說有潘安宋玉之貌,武功又高,十多歲時便盡得解家乾坤劍的真傳,不僅如此,解二郎還風流倜儻,為人豪爽灑脫,結交了不少江湖人士,說他交情滿天下也不為過,就連丐幫,咱們少林,還有武當等諸多名門正派,三教九流的人物,都和他有著相當的交情,他出手闊綽,常救人於為難之中,這等人才,可說是武林中百年都難得一見的人物。”

說到這裡,渡悲頓了一頓,彷彿沉浸在那段已被塵封的往事當中。

劉蘇兒和慧塵兩人互相看了對方一眼,都覺得渡悲所言有些扯得遠了,空寂說著賞花宮的事,他怎的提起一個不相關的人?只是渡悲身份尊崇,兩人都不好指摘便是,不過心中都難免認為渡悲老得有些糊塗了。

渡悲今年已經九十多歲,他的師父至少比他高三十多歲,所說的又是前塵過往,更不知多久以前的事,那解二郎再英俊瀟灑,如今也早化為塵泥了,再提他又是為何?

整個方丈室陷入沉默,渡悲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可是像解二郎這麼出眾的青年才俊,遭遇確實極慘,就是因為他和賞花宮的一些感情糾葛,害得解二郎生不如死,江湖上各路好漢準備圍攻賞花宮的人,多半都是因為和解二郎的交情。”

渡悲說到這裡,眾人這才精神一振,明白了渡悲為何將解二郎身世交代得如此清楚,就是為了讓諸位明白,這賞花宮惹出的風波,皆是從解二郎身上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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