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保長還沒睡,偏房內點著油燈,他正坐在桌旁翻看著一本冊子,劉蘇兒輕易地來到他院子裡,前後檢視了一番,這錢保長家中除了他以外,還有一位婆娘,婆娘已經在另一間屋子睡下,也不見他的子女,想來他要麼沒有子女,要麼他的子女都是在外面居住。

劉蘇兒拿出一塊方巾,將自己臉上矇住,他試探著推了推門,門並沒有上閂,劉蘇兒大模大樣地走了進去,錢保長年愈五十,身體倒還健壯,忽然見到家中進來一位蒙面之人,馬上認定是遭了賊,他從桌底下拿出一柄鏟子,對著劉蘇兒說道:“你是誰?想來幹什麼?來人吶……”

劉蘇兒怕他大聲叫嚷,吵起了別人就有些麻煩了,他欺身向前,隨手點了錢保長的穴道,好在他的喊聲還沒有驚動旁人,劉蘇兒壓低聲音,用故作沙啞的嗓子說道:“我是嵩山上的山大王,最近手頭有些緊,聽說你錢保長最近發了財,想來借些銀子用用。”說完劉蘇兒自己都覺得好笑。

這錢保長被劉蘇兒點了啞穴,苦於說不出話,劉蘇兒說道:“你答應不大聲嚷嚷,我便幫你解開穴道,否則別怪我殺了你!”劉蘇兒抽出一口劍,插在他身旁的桌子上,接著解開了錢保長的啞穴。

錢保長看看插在桌子上的利劍,又看看劉蘇兒蒙了面的模樣,他膽戰心驚地說道:“我們不過是種田的鄉農,哪有什麼發財不發財的?大王是不是找錯人了?”

劉蘇兒冷笑道:“找錯人?我聽村裡的人說,你給兩百多人沒人發了一吊錢,這可是一筆不小的錢財,還想瞞我?是不是真的不想活了?”

錢保長說道:“我……我……”

劉蘇兒見他眼睛不時看了看立在西牆的一個櫃子,他哪還能不明白,他來到櫃子前,拉開櫃子門,裡面放著一個包裹,劉蘇兒將包裹拎出來,這包裹沉甸甸的,解開包裹一看,裡面是六個銀元寶,每個二十兩,一共是一百二十兩,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碎銀子,劉蘇兒將包裹丟在桌上,錢保長看著這個包裹,眼睛中都快流下淚來,他心中悔恨,不該這麼張揚地給村子裡的人發錢,惹得賊人覬覦自己這些錢財。

劉蘇兒問道:“你不是說家中沒錢麼?這些銀子是哪兒來的?”

錢保長說道:“這些錢都不是我的,山大王,這都是別人託我辦事,寄存在我這裡的,你償若給我拿去了,我如何同人家交代?”

油燈上的燈芯燒糊了,燈火跳躍,閃爍的燈光下,錢保長露出一副驚惶不安的神情,劉蘇兒從桌子上拔出劍,一劍削去了過長的燈芯,燈還沒滅,留在劍身上的一段燈芯還在燃燒,這手功夫一露,就算是不懂武功的錢保長,也能看出厲害,若不是劉蘇兒武功高強,那便是這口劍異常鋒利。

劉蘇兒看著劍上的火苗說道:“這些銀子老子也看不上,我且問你,這銀子是誰給你的?你要是照實說了,這些銀子我就留下不拿走,若是不說,或者故意說錯,你不但銀子保不住,你的老命恐怕我也得帶走了。”

劍刃上的一點火光逐漸熄滅,劉蘇兒劍回鞘中,錢保長不敢逞強,聽到銀子還有保住的一線希望,他立刻說道:“我說我說,是……”說到這裡,他又變得有些猶豫起來。

劉蘇兒問道:“怎麼,到了這個地步,你還不肯說?”

錢保長再看了看包裹裡的銀元寶,嘆了口氣說道:“銀子你拿走吧,那人我也不知道他是誰?”

劉蘇兒想不到他會忽然變了口氣,他說道:“看來那人的身份比你的這條老命和這些銀子都要重要,那麼我也就不跟你客氣了!”他提劍假意要刺向錢保長,可是錢保長卻不怎麼驚慌,一名鄉農竟然會有這般膽量,真是出乎劉蘇兒的意料,而他又不能真的殺死這老兒,心中湧起了極大的疑問。

那錢保長忽然笑道:“怎麼?下不了手?我知道你是少林寺的人,嘿嘿,少林寺的人要殺人劫財,傳出去可就不大好聽了吧。”原來是錢保長猜出了劉蘇兒的身份,怪不得他忽然變得有恃無恐。

劉蘇兒想不出哪裡露出了破綻,不過此時承認與不承認都有問題,他把心一橫,將蒙在臉上的面巾扯下,露出他抹了灰燼的黑黝黝的臉,故作猙獰地冷笑道:“我說你這老東西怎麼不怕我殺了你,原來你竟然把老子當成了少林寺的和尚,可笑啊可笑,既然你不肯說出那財主的來歷,我只好宰了你,這點銀子雖然不多,也夠老子快活幾個月的了。”

錢保長見了劉蘇兒的“真面目”,再聽到他這麼一說,心中又慌亂了起來,眼見劉蘇兒舉著劍再次刺將過來,他連忙喊道:“別!別殺我!我說!我說……剛才我想你既然會和那少林寺一樣的妖法,小老兒才誤認為閣下是少林寺的人!”

劉蘇兒心道原來如此,錢保長見識淺薄,以為會點穴的都是少林寺的人,也難怪他會一下“猜中”自己的身份,他說道:“老子可沒有多少耐心了,你再耍花招,我也懶得再和你嗦!”

錢保長說道:“不敢不敢,前日村子裡來了一名出身高貴的年輕人,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貴公子,他給了我銀子,讓我去跟少林寺去鬧上一場,他說少林寺的人不會對我們動粗,我想著既能得了他的銀子,說不定還能要來些少林寺的田產,因此我便喊上村裡的人過去,誰知那少林寺的人好不強硬,我事情沒辦成,還不知道那年輕人會不會找我來要銀子……”

劉蘇兒問道:“這年輕人叫什麼名字?”

錢保長說道:“小的不知,我問過他,他沒有說。”

劉蘇兒又問:“你聽他是哪裡口音?哪裡人士?”

錢保長說道:“他說得一口官話,我著實無法分辨出他是哪裡的人。”

劉蘇兒:“此外此人還有什麼特徵?比如身上穿的,頭上戴的,腰間掛的,你都給我說說。”

錢保長說道:“此人眉清目秀,就是比女子還要俊俏些,他髮髻中插著一根通綠翡翠做的釵子,腰間掛著一塊玉牌,看起來也是值錢得很,他穿著青色的緞子外衫,遞給我這一包銀子時,我看他手指上還帶著一塊扳指,只是他的手指有些粗糙,和他身上其他地方的細皮嫩肉倒有些不同……”

劉蘇兒聽他提起此人的手指粗糙,心中一動,難道果然就是此人?他問道:“還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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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保長想了想,忽然說道:“對了,此人臨走之前,問起我一種花的名字,我告訴他那是繡球花,花上有些毒性,讓他不要多碰,他笑著說道,繡球花?名字果然好聽,唉,豔麗的花兒不是有刺就是有毒,表面看起來好看的,裡子還不知道什麼樣,好了,你幫我好好辦事,事兒辦得漂亮,我還有賞。”

劉蘇兒問道:“就這些?沒別的了?”

錢保長說道:“其他就沒有了,我曾問該如何稱呼公子,他說道不必有什麼稱呼。”

劉蘇兒感到再問不出什麼,正想解開錢保長的穴道,忽然他心中閃過一道光亮,他搖了搖頭說道:“不對,你還有事隱瞞著我,看來你還是不老實,那我也就不客氣了!”他話雖這麼說,可是心中一時還想不明白為何自己認為他有所隱瞞,他模模糊糊有些想法,卻想不真切。

錢保長說道:“我……唉,他臨走時的確說過,他還會回來一次。”

隨著這句話,劉蘇兒也想明白了自己為何會有這種感覺,因為若只是剛才的那番話,這錢保長實在是沒有必要拿性命做擔保,不肯說出實話,除非是那人會知道他會出賣了他,劉蘇兒問道:“他可說了什麼時候回來?”

錢保長說道:“就……就是今晚……”

就在錢保長話剛落音,院子裡傳來一聲嘆氣:“我不知道你是誰,但是你若是再這般威脅以為老人,我就對你不客氣了。”

這話語帶威脅,可是語調卻是平平,就像那人再說著一句微不足道的事,而且聲音非常低沉悅耳,劉蘇兒劍回鞘中,轉身出了屋子,庭院中,月光下,一名書生模樣的人站在外面,看相貌,正是錢保長口中提到的那人。

劉蘇兒一見對方相貌氣度,相較之下,立刻生出自慚形穢之感,他問道:“你是誰?為何給這老兒錢財,讓他去少林寺鬧事?”

此人看著劉蘇兒,眉頭微微一皺:“原來你是少林寺的人,怪不得你會這麼問,我剛才以為你會對那老者動粗,看來是誤會了,我是誰你沒有必要知道,我要問你一件事。”

劉蘇兒聽他說話傲慢,心中不知如何生出一股邪火,他說道:“你不回答我的話,反倒問起我來,看來你是不肯老實回答了,也別怪我動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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