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馬車底下的滋味可不太好受,車底的灰塵不斷揚起,朱雀向旁邊看去,想看看自己經過了什麼地方,卻只能看到時不時從旁邊經過的人的鞋子和腿,很多人的身份,其實都可以從這些並不起眼的鞋子看出來。

穿草鞋和沾滿泥土的布鞋的,自然不是商販就是農人,穿麻耳鞋和芒鞋的,基本都是方外之人,穿軟底輕靴皮札的,家境則要好的多等等,而朱雀從馬車底是看不到穿官靴皂靴的,因為這些達官貴人,不是坐在轎子裡,就是坐在馬車中,很少會用他們官老爺的腳自己走路。

平常人吊在車底這麼久,早就會雙臂發脹,渾身痠痛,但朱雀何等樣人,這比之他平時練功時則要輕鬆多了,馬車賓士了一會,轉了幾個彎,經過一片草地,這草中還有不少蒼耳和一些帶刺的草,因為已是深秋,這些草葉在半枯之時更是鋒利,一些刺球甚至留在了朱雀的頭髮間,讓朱雀吃足了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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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停了在了一間土屋前,天色徹底暗了下來,趕車的人從馬車上下來,這人下車後,朱雀隱約看到此人穿的是一雙雲紋靴,這是一般江湖人常穿的一種鞋子,雲紋靴下了馬車,三步並作兩步進了土屋,朱雀隱隱感到有些不對,這麼好的馬怎麼會被帶到這荒郊野外的土屋旁,難道那懂得從馬兒身上汲取內力之人,就在此地練功?

為了徹底查清真相,朱雀又在馬車底下等候了一會,準備有人出來將馬牽走的時候自己再出來。

可是自從這位趕車的人進了土屋以後,就再也沒有人過來,又過了一炷香前後的時辰後,朱雀再也忍耐不住,從馬車底下出來,此時天色已經徹底黑透,朱雀看到土屋裡沒有掌燈,心中感到不妙,忙推開了土屋的門,進去檢視。

這土屋多半是附近瓜農遺棄的屋子,除了自己進來的這面土牆還算完整,其他的牆都坍塌了一半,土屋內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到了此刻,朱雀再傻,也知道自己上了當,看來此人早就發覺自己在跟蹤他,卻沒有叫破,寧肯這匹馬不要了,也不想讓自己找出他們是誰。

朱雀將自己頭髮間蒼耳的刺球摘掉,想起自己在車底吃灰,卻鬧了個毫無結果,讓他如何不感到憤怒?思量著那趕車的人還沒有走多遠,朱雀縱身躍上土屋,四下檢視,暮靄之中,東北角似乎有個人影,朱雀跳下土牆,迅速解下套在馬車上的馬,好在這馬的鞍子未解,朱雀跨上馬,向東北方向追去。

馬是好馬,離開馬車後奔行如飛,很快追上了東北方向的人,來到近前,朱雀才發現那人原來是伏纓,原來他也追失了馬兒,兩人相視苦笑,伏纓說道:“我還在想,就算是我追丟了馬,不還有你朱雀麼?哪知你也這麼無能,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朱雀雖然在氣惱當中,依然聽得好笑:“就算我無能,好歹我還有一匹馬,你呢,不會連人帶馬都追丟了吧?”

伏纓說道:“還有馬,喲,好神氣!”

朱雀知道他是因為追失了人,心情極差,也不跟他一般見識,他說道:“好了,別生氣了,這些人既然知道咱們在後面追他,定然是因為咱們在什麼地方露出了破綻,讓他們看出咱們不是原來過來送馬的人,先回城,找到李覓蹤,再商量下一步的打算。”

伏纓說道:“此刻城門都已經關了,咱們兩人還好回去,你這匹馬又怎麼回城?”

朱雀想了想,說道:“丐幫的保定分堂就在城外不遠處,先將馬寄存在那,咱們翻牆進城。”

安置了馬兒後,兩人回了城,在約定的客棧見到李覓蹤,李覓蹤見到兩人垂頭喪氣的樣子,忍不住問道:“難道你們兩人將馬車追丟了?”

這話不過是李覓蹤的玩笑話,以兩人的身手,去追蹤六架馬車,償若還能追丟,那真是奇聞了,看著兩人都沒好氣搭理他,李覓蹤這才不由得不信:“真追丟了?你們……”

伏纓說道:“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追丟了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李覓蹤還想再追問,被朱雀打斷:“事已至此,咱們得想想別的辦法將這人找出來,再追究我們是怎麼追丟的也已經於事無補。”

李覓蹤看看兩人,知趣地沒有再問下去,他說道:“以你們的身手和見識,也能將人追丟,那麼看來此人一定是此處的地頭蛇,咱們帶著馬一進城的時候,就被人看出了不對。”

朱雀點了點頭:“說得有點道理,畢竟進城之人,帶著六匹這麼惹眼的馬兒的人也不多,咱們帶著馬在北大街等了這麼久,才有人過來接馬,說明他們在做準備,他們分開離去,說不定街邊有人告知他們那架馬車後面有人跟蹤,所以他們才會不用看就知道,寧肯將這些馬車丟掉,並非他們突然有所發現。”

伏纓也不傻,本來覺得是自己追蹤只是露出了什麼破綻,被對方發現,正感到沮喪,聽到朱雀這麼說,情緒立刻緩和了過來:“一定就是如此,否則以我落地無聲的追蹤本領,他們也不會連頭都不回地就知道我在後面跟著。”

李覓蹤趁機捧了他一把:“是啊,以紅纓公子的本事,若非他們提前得知你在後面,根本就不可能發現。”

朱雀見伏纓一副滿臉受之無愧的樣子,也懶得理會他,他問李覓蹤:“你可知道保定府最大的地頭蛇是誰?”

李覓蹤點了點頭:“我在保定查過幾次案子,都和一個叫做皮貨黨的行商幫派打過交道,這些人開始時是做皮貨買賣的行商,常年往來中土和草原,販賣皮貨,因為朝廷禁止漢人和韃靼人通商,但京城的富人又十分推崇韃靼人的皮貨,物依稀為貴,越是買不到的東西越有人願意花大價錢來買,所以這些人透過販賣皮貨都掙了大錢,有錢的皮貨商不願再冒險來回販賣,便在保定落了戶成為坐商,專門收其他人帶來的貨,因為他們買賣的都是朝廷明令禁止,所以這些人為了逃避官府的抄查,通常會用大筆的錢財行賄官員,後來形成了一個幫派,就是皮貨黨,皮貨黨和官府和綠林中的人交往極深,說是保定府最大的一條地頭蛇,一點也不為過。”

伏纓問道:“既然這些皮貨都是賣給京城的人,為何他們不在京城而在保定呢?”

李覓蹤說道:“京城乃是太子之地,在天子腳下買賣私貨風險更大,而且京中的官員又貪得無厭,一點小恩小惠難以疏通,保定挨著京城,查得不是這麼嚴,只要肯花錢,他們也就睜只眼閉只眼算了。”

朱雀說道:“我看八成和這些人脫不了關係,那韃靼人的太師阿魯臺的後人知道如何從馬兒體內汲取內力,說不定就是皮貨商把這個方法帶入中原。“

李覓蹤說道:“只要看看孟德昭和他們中的那位來往密切,也就差不多有個結果。”

伏纓說道:“那咱們還等什麼,趕緊去找他們問問。”

李覓蹤說道:“此時太晚了,你們又奔波了一天,還是平日再去吧,咱們先去吃飯。”

朱雀雖然將人追失了,可是他在馬車底下藏了半天,一身塵泥,早就覺得渾身難受,便讓伏纓和李覓蹤兩人先去吃,自己在房間裡洗個澡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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