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覓蹤不答反問道:“一個盤子裡有一個包子一個饅頭,一個人說我吃了一個包子,可是盤子裡剩下的還是包子,你說這是怎麼回事?”

伏纓說道:“那就是此人在說謊。”

李覓蹤點了點頭:“我今日調來楊耀宗家的產業和宅院圖,越看越覺得楊耀宗不會主動向王爺挑釁,因為論身份,無論他多有錢,始終是個平民,不會因為任何事而得罪王府,別說和王爺爭一名歌妓,什麼指使下人和王府之人鬥富之類,都不像一位商人會做的事,除非他瘋了,而楊耀宗顯然沒瘋,所以我認為昨日三公子是在說謊。”

看著朱雀和伏纓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李覓蹤接著說道:“最大的可能就是現在看來最不可能的事情,和殺手勾結的楊耀宗其實才是弱者,而晉王爺則是施害之人,楊耀宗勾結十二煞,多半是為了自保而不是準備對晉王爺或者三公子謀不利。”

朱雀說道:“即便如此,可是那些殺手們在天龍山石窟外對咱們動手,以及昨夜咱們被封堵在石道中,足見這十二煞也並非什麼好東西,他們搶走的那本《荊門秘術》,其意更是顯然。”

李覓蹤說道:“或者他們認為咱們一行人都是王府找來對付他們的,所以他們先下手為強,又或者這根本就是兩碼事,保護楊耀宗,和他們盜取《荊門秘術》,這之間根本沒有什麼聯絡,雖然看起來都是同時發生,其實並非混於一談。”

朱雀回思,他們看晉王爺和楊耀宗在菅草坪打馬球時,王爺揮舞著球杆對楊耀宗下毒手,看起來他是極為莽撞,實則是他在對楊耀宗進行試探,這麼說來,他們一直都查錯了方向,其實極有可能是晉王爺在覬覦楊家的財物,王爺雖然俸祿優厚,但是那只是和其他人相較而言,王府這麼多人的花費,都是從其中支出,有不少郡王府因為花銷過大,都陷入入不敷出的窘地。

這麼一想,王府中的那些名馬,就不是晉王爺簡單地索要而來,更有可能是他逼迫楊耀宗去搞來,這些馬匹真正是那些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好馬,所以楊耀宗只有花錢找人去搶奪這些名馬,其中花費說不定比馬兒本身更要高才是。

伏纓說道:“可是那三公子看起來又不像這樣的人……”

朱雀說道:“你和他不過僅僅見過一次面,難道就能得出什麼結論不成?”

伏纓說道:“那二公子不是你的好朋友麼?你有機會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李覓蹤說道:“想要證明三公子有沒有在說謊,只要去問問那鶯歌坊的人,那繡繡的死因,想來三公子不會漫天扯謊,定然有繡繡此人,而且繡繡也多半已經身死,可是她身死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只要能夠將此事查探清楚,那麼找到真相便容易得多了。“

朱雀說道:“不錯,難得你這麼細心,還記得那青樓的名字,若是繡繡之死不像他說的這麼回事,三公子所言就是在撒謊,若是真如他所言……”

李覓蹤說道:“真如他所言,咱們就繼續去查他說過的其他事,若他說的全都是真的,那楊耀宗肯定是瘋了,我有八成把握,你們查到的一定和三公子說的並不相符。”

說到這裡,李覓蹤指著太原府城地圖上的一處地方說道:“這裡就是鶯歌坊,你們明日前去打探打探。”

伏纓問道:“那你呢?”

李覓蹤說道:“我在這裡等你們。”

伏纓感覺不舒服:“這本是你們六扇門該查的事,為何讓我這兩個不相干的人去做呢?”

李覓蹤說道:“難道你們不想知道真相麼?何況以我六扇門的出身,這種場合我就算便服前去,也容易被人看出來,而你們就不同了,特別是紅纓公子,一看便知是風流人物,去了青樓定會受姐兒的歡迎,更容易打聽到繡繡的事情,我一去,就會受到懷疑。”

一席話說的伏纓樂不可支:“你小子雖然其他的本事不怎樣,看人倒還是挺準的。”

朱雀在旁聽得哭笑不得,暗歎這小子一聽到誇他的話,立刻就暈頭轉向不分東南西北了。

夜深了,三人各自回去休息。

翌日兩人繼續在客棧商量如何行事,而此時去鶯歌坊,簡直就是個笑話,白天鶯歌坊的各色人等都在休息,他們也深知此點,只能靜等傍晚的來臨。

等到月上柳梢頭之時,朱雀和伏纓兩人換上一身新衣服,外面看起來如同那種富家公子哥,又都隨身攜帶著兵器,讓人一看就知是又身份有地位之人,兩人聯袂來到鶯歌坊,果然受到了老鴇的熱情招呼。

伏纓深諳此間的規矩,一出手就是二兩銀子的賞錢,然後讓相貌清秀的青樓女子都前來讓他們挑選,老鴇暗中提點伏纓那個是他們這裡當紅的阿姑,伏纓選了半天,選了一位相貌平平,臉上還長著疙瘩的中年女子,儘管此女看起來不免有些人老珠黃,但老鴇非但沒有感到詫異,反而一直誇讚伏纓眼光極高,說道:“這名姐兒名叫紅蓮,不論是床上功夫,還是別的活兒,都非她人所能相比,公子真是好眼光!”

朱雀也詫異伏纓的眼光如此之差,他就算閉上眼睛選,也不會選這名女子,因為這紅蓮乃是這些姑娘中最醜的一位,其年紀之大,即便不能做伏纓的長輩,至少也比伏纓大上十歲以上。

老鴇又讓朱雀跟著選一位,朱雀擺手拒絕:“我們兩人由他一位侍候就夠了。”

這名老鴇頗為失望,心下暗自嘀咕,莫非這兩人有什麼毛病?問兩人要幾間房,伏纓說道:“一間就夠了。”

老鴇給他們開了一間房,伏纓怕老鴇起疑,多給了她一些賞錢,並說道:“我們一向如此,請別見外。”

那老鴇得了錢,認定兩人有著特殊的癖好,便沒再說什麼,讓人領著他們去了那間屋子。

當著紅蓮的面,朱雀不好指責伏纓為何選擇這麼醜,年齡又大的女子,事後伏纓解釋道:“青樓女子,越是好看的,越呆不長久,所以好看的,來此地的時間必然不長,未必知道兩年多前繡繡的事,而若是問錯了人,再換個姑娘,就容易讓人知道自己來這裡的動機,事情就難辦了,向這位大姐,相貌平平,年紀又大,自然不可能是新來的,而且這種姿色的女子在青樓裡必然會受到冷遇,閒來無事,最喜歡零碎嘴打聽她人是非,咱們是來探聽訊息,又不是真個來逛窯子,美醜又有什麼關係了?”

朱雀這才歎服。

且說他和伏纓兩人在房間中等候,那紅蓮還以為兩人真是來找她共度良宵的,她將朱雀和伏纓都是氣度不凡之人,滿心歡喜地梳妝打扮,然後款款而來,就在青樓之人,更加懂得讓客人多等會,更會心癢難耐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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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朱雀和伏纓兩人見了她之後,既不寬衣解帶,亦不談情說愛,反倒問起她關於別人的事。

而且是關於繡繡的事,紅蓮心中嗔怒,幾乎就要拂袖而去,伏纓見她臉色,明白她的心意,因此掏出一枚十兩銀子的元寶放在桌上,並說道:“只要你說的關於繡繡的事合我們的心意,這元寶就歸你了,否則我叫別人來說,元寶就是別人的了。”

十兩元寶可以找兩位當紅阿姑前來陪寢了,這紅蓮雖然心中不樂意,但見了銀子,眼睛放出光來,她很久都沒有接到客人了,見到銀子,簡直比餓狗見到肉骨頭還走不動,她轉嗔為喜道:“關於繡繡的事,只有我知道的最清楚,你們找別人也是白搭。”

伏纓說道:“繡繡的事,我們也知道不少,只是來求證一下,若是我發覺你說的不對,那可對不住了,銀子就不能給你了。”

紅蓮說道:“你放心,我絕不會瞎說。”

接著,她就開始跟兩人講述關於繡繡之事,其中曲折離奇之處,更是出乎了兩人的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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