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縣邪教中人既然已經剿滅,朱雀便來到莊家。

莊雨斜見朱雀人又到來,感到奇怪,不知他這一段時間一直在此未曾離去,還是離去後又來的。

朱雀見他茫然不知清水縣的聞香教已被剿滅,便說道:“你可知道這一個多月來發生了什麼事?”

兩人在大廳上,一邊喝著酒,一邊說著話。莊雨斜已經聽朱雀說了聞香教之事,還是有些擔心,那些長老,已經他們遍布全國的教眾分子,還是不可小覷的勢力。

朱雀說出朝廷在全國緝拿聞香教的教眾,凡是身為聞香教的人,都等同反逆,一旦捉住,即刻執行死刑,看來聞香教這個禍害覆滅在際,已不用擔心。

而對於教主王招賢以及教中長老等人,已被團團圍困在開城縣,此次既然派出項忠為總督,項忠此人智勇雙全,當可不會讓反賊漏網一人。

滿四和王招賢二人更是他們要消滅的首領,自然也就不用擔心聞香教會死灰復燃。

兩人此次喝酒方算喝得痛快,朱雀突然笑道:“光顧著喝酒說話了,忘了弟妹瑩瑩還沒吃過,你喊她過來一起吃酒。”

其實當時男人喝酒,女子一般都不能上桌,但這只是普通人家的行徑,莊雨斜和唐瑩瑩都是武林中人,磊落豪邁,自然不會計較這些腐儒的規矩。

莊雨斜點了點頭,喊了幾聲瑩瑩,不聞瑩瑩回答。莊雨斜叫來家僕詢問,這家僕說道:“剛剛見到夫人出去了。”

莊雨斜嗯了一聲,也沒在意,隨口說道她可能出去買脂粉了。

朱雀見唐瑩瑩出了門,自然不在說什麼。

唐瑩瑩不在,他和莊雨斜二人說話更是沒有忌諱,兩人談起以前快意恩仇之事,以這些往事下酒,最是痛快不過。

莊雨斜說道:“哥哥年紀也不小了,也該考慮一下成家之事了。老是這麼浪跡江湖也不是個了局,終須有個歸宿才是。”

朱雀想起了伊雪,也不瞞他,將如何和她結識,如何為了無影劍之死又見她一次說了出來。

莊雨斜聽說她是無影劍的徒弟,忍不住叫道:“那豈非更是門當戶對了?兩口子都是武林中人,才能有說得來的話題。”

朱雀說道:“你說道哪裡去了,這八字還沒一撇呢。當時她有想讓我幫他報仇之意,只是沒有說出口,對了,她讓我問問千顏,為何殷無形對她這麼好,卻被她狠心殺害。千顏已死,此事雖然做不到了,但終究是我忘了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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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他心中想到,這事也許並非千顏的本意,更何況千顏如今香消玉損,在祁連山忘憂谷中長眠花下,是不是她的意思,也只有謝聽雨才知道了。

想起謝聽雨近些日子有沒有將各個門派的血仇清算乾淨,但有他生父嵇無憂在後面做靠山,就不是需要他去關心的了。只是伊雪,唉,伊雪。

莊雨斜像看頭了他的心事般說道:“以你這般武功,這般人才,哪會又姑娘不動心的?”

朱雀搖了搖頭,說道:“兩情相悅,可不是憑本事得來的,否則武功天下第一的人,豈非應該是天下的女人都應該愛上他嗎?此理不通,此理不通。”

說到武功天下第一,不禁又想起了慕容寒山,他和嵇無憂一戰既勝,那麼縱然不是天下第一,也很難有能和他相抗衡的人了。

莊雨斜充作情場高手,說道:“小弟是過來人,有著豐富的經驗,在這方面我絕對可以做你的師傅。我跟你說,郎才女貌只是基礎,就像蓋房子的根基,有了牢固的根基,才能蓋起大屋。當然更需要多多相處,這相處就是蓋座房子時在根基上放的磚,每見一次面,就相當於加上一塊磚,見得多了,磚也壘的高了,這屋子就蓋起來了。償若再用些手段,便相當於給這房子封了頂,如此一來,這伊雪姑娘豈不就進了你朱宅的門了嗎,到時候啊,只怕她想出去,恐怕也是出不去了。所以說,你應該有事沒事就去找他,有事固然要去,沒事更要找事去見。兩人若不常常見面,如何能夠產生情愫?所謂日久生情,便是如此。”

朱雀笑罵道:“你這是什麼狗屁理論?別說你那虛無縹緲的豐富經驗不知從哪裡得來的,你打出生,怕就只和瑩瑩一人生出感情吧,並且你和瑩瑩二人是一見鍾情,卻來勸說我要日久生情,當真好笑。唉,你不知道,我見到伊雪就緊張,以前練功夫時候的定力,一下子就不見了,我也不瞞你,我對她,是又想去見,又不敢去見,其實我還是有理由見她的,這謝聽雨之事……”

莊雨斜見他戳穿自己情場高手的身份,也不生氣,還慫恿他道:“那便去啊,光在這裡說又有什麼用?難道僅憑你在千里之外隨口說說,人家姑娘就能為你情定終身?”

朱雀說道:“我看還是隨緣罷了。也許我和她也不是真的合適,只是一種表面的吸引。咱們別說這事了,來,先為聞香教被圍剿喝上一杯。”

莊雨斜舉杯和他喝了,想到從此不會被這邪教威脅控制,也算是去了一大禍患。

朱雀怕他再提伊雪之事,便和他說起了曾經去沙漠尋找寶藏的事。

莊雨斜心思簡單,被朱雀的故事吸引,便忘了勸說他去見伊雪的事。這故事跌宕起伏,莊雨斜頗有些後悔,沒有一同前去,他對那被埋在沙子裡的精絕古城也是很有興趣,不斷提出問題,朱雀一一回答。

二人這場酒一直喝到天色漸黑,此事唐瑩瑩還是沒有回來。

在朱雀的提醒下,莊雨斜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且不說本縣的聞香教是不是徹底剷除,那些暫時漏網的邪教長老償若留下一兩個,隻身在外的瑩瑩便會有危險。

兩人起了擔心,再也顧不得喝酒,立刻安排人出去尋找。

莊雨斜自從唐瑩瑩回來,恢復正常後,家丁家僕安排了極多的人,又恢復了他紈絝子弟,喜歡享受的本色。此次他把家中所有的人等全都派遣出去,要不了多久就會找遍整個縣城。

朱雀陪著莊雨斜在莊園內走動,朱雀忽然發現在後院井口處有一封信,莊雨斜搶過身去拿起信,回到有燈的屋子,將信抽出來看,還沒看完,忽然身子一晃,人倒了下去。

朱雀閃身將他扶住,讓他坐入椅子,自己將信撿起來看,看完也是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原來信是由蘇曉月所寫,信中說道,唐瑩瑩其實早就死了,根本沒有什麼教中高手可以醫治她的怪病。聞香教為了貪圖莊家的錢財用作造反之資,便讓蘇曉月冒充唐瑩瑩,跟莊雨斜回家。這些日子裡,陪伴在莊雨斜身邊的,其實是蘇曉月而不是唐瑩瑩。她本來擔心會被莊雨斜發現,可是莊雨斜真得以為他是唐瑩瑩,只要她回來便好,不敢深究以前之事,這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她也漸漸喜歡上了莊雨斜,這讓她更是不敢也是不願說出真相,若不出什麼事,她打算就這樣冒充唐瑩瑩和莊雨斜生活一輩子也好……

今日聽朱雀所說,聞香教面臨覆滅之禍,她曾受過聞香教教主王招賢大恩,不得不前去相助一己之力,估計這次相別,將成永別。她還告訴了莊雨斜唐瑩瑩被埋葬的位置,讓莊雨斜以後能有個懷念她的地方,出於對莊雨斜深愛唐瑩瑩的嫉妒之心,她本來是不想說的,可是,她畢竟也是愛著莊雨斜的啊,怎忍心讓他再次陷入痛苦當中,可是,她此番是不得不去報恩,臨別之言,當為君想。

信中最後說道:“別了,我的莊郎,償若妾身不死,當會回來找你,你當我是唐瑩瑩也好,當我是蘇曉月也好,我就賴在你身邊了。”信中之意,悽婉而殘酷。

朱雀雖然看得懂上面的字,但心中依然難以置信,發生在唐瑩瑩身上的事之離奇古怪,大大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找到一壺烈酒,捏開莊雨斜的嘴,給他灌了幾口,莊雨斜嗆咳了幾下,稍稍恢復了正常,卻立刻又跳將起來,喊道:“瑩瑩呢?我的瑩瑩呢?瑩瑩沒有死,沒有死……”

莊雨斜又哭又笑地喊著瑩瑩的名字,朱雀知道他此刻心神激盪,償若任其下去,莊雨斜就會變得瘋顛。他點了莊雨斜的昏睡穴,然後出掌拍在他的靈臺穴上,一股渾厚的內力,透過莊雨斜的靈臺穴,遊走他的全身穴道,將他散亂的內力都歸於正軌。

夜裡,外出尋找瑩瑩或者是說去找蘇曉月的家丁都逐漸回來,報告沒有發現,朱雀知道蘇曉月一定連夜趕去開城縣了,他們哪裡還能找得到呢?

第二天莊雨斜清醒過來,朱雀在旁邊嚴陣以待,怕他又做出什麼瘋狂的事。好在莊雨斜恢復了平靜,沒有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朱雀遞給他一碗水,莊雨斜接過來一口喝了,喝完水,他沉聲說道:“其實,我早就發現她不是瑩瑩了。”

朱雀聞言更是驚訝地合不攏嘴,此事真是峰迴路又轉,簡直讓他摸不清頭腦。朱雀問道:“既然如此,你昨晚為何又如此失控?”

莊雨斜用沙啞的聲音說道:“我只是不敢相信罷了,我一直都在騙我自己,她就是瑩瑩,我隱約覺得瑩瑩可能死了,但我不敢深想。我不說破,也許她便會活著,或者她還是在某個地方,我等著蘇曉月再讓我為邪教做些什麼,然後能後換她回來。這段日子,我天天見到蘇曉月,也像是看到瑩瑩一般,她倆長得太像了。我怕如果我說了出來,瑩瑩回不來了,她也走了,那我就真的一無所有了,我害怕啊!我害怕啊,可是見到信的那一刻,我知道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了……”

說著說著,他便哭出聲了。

朱雀知道他陷入的太深了,已不能自拔。朱雀說道:“咱們一起去看看瑩瑩的墳吧。”

莊雨斜點了點頭,兩人備了馬,向蘇曉月信中所說唐瑩瑩的埋葬之地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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