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個有趣的現象惹起了李覓蹤的注意,那就是這些丟失的名馬寶駒,都有一個名字,當然,這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名字,更像武林中人的外號,表明了馬的特點。

比如華寧將軍給這匹從韃靼人手中奪得的戰馬起名為賽赤兔,起意不言而喻,那是隱含賽過名馬赤兔之意,財主沈源府上丟失的馬名為飛盧,這飛盧自然是古代名馬的盧的效仿,更隱隱有跑動如飛,勝過的盧之意,還有世家子弟朱沛公家的絕影,更是直接照搬曹操的坐騎絕影而來,而其他的馬,比如玉龍,比如超風,比如烏騅,比如踏雪等等,莫不如此。

而這些馬也因為這些名字,而在周圍十分有名氣,除了華寧的馬外,其他馬的主人往往騎在馬上,走在路上,就算不認識馬主人,也能透過馬的名字而猜到一二,可說馬仗人而出名,人又借馬兒得以炫耀,人馬互借其利。

按理說,這樣有名的馬,更是無人敢偷無人敢搶才是,因為太過招搖,所以這些人並未在防止馬兒失竊上大做文章,因為這些馬都極有特點,誰騎著都很容易被人認出來,但是假如偷馬賊能夠將這些馬兒的特點掩飾過去,便不用擔心了。

李覓蹤心想,只要能找到一匹被易容的馬兒,認出馬兒原來的身份,順藤摸瓜,遲早能夠抓到這些偷盜馬兒的賊人,那是可以想見的。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又是一個多月過去了,依然沒有絲毫資訊,各地查探馬市,都沒有見到過和丟失馬兒相似的馬,各地牧場也查探過,沒有哪一個牧場突然多出一批好馬,發出的懸賞通告也得不到一絲回應。

盛夏過後,天氣轉涼,名馬失竊一案沒有一點進展,李覓蹤滿滿的信心逐漸消磨得差不多了,江湖上多有一些生性古怪之人,聽說有人偷得銀票後,因為銀票上有暗記,不能兌出銀子,便將銀票燒了的人,那麼馬兒有了能被人認出來的記認,而且查得又這麼嚴,這些盜賊說不定早已將馬兒宰了吃肉也說不定,幸而此後丟馬案大大減少,官府追究得也不那麼急了。

讓李覓蹤將名馬失竊案暫放一旁的,是因為另一件奇怪的案子,鄭州府的一名武林大豪江廷威,人稱八臂仙猿,說是他的武功出神入化,雙掌使出,如同八隻手臂一般,武功可想而知,可是最近他卻遇上了一件讓他非常頭疼的事。

武林大豪在人心目中,那是風光無限,走到哪裡似乎都有人奉承,一般人見到他無不客客氣氣的,只有他讓別人頭疼,誰又能讓他感到頭疼呢?

話要從去見春天開始說起。

江廷威雖然在江湖上頗有名望,但江湖人的生活也需要花錢,也需要做買賣來支撐,江廷威在鄭州做的是典當行生意,他為人精明,和鄭州武林中人多有交情,又善於打點官府,江記典當做得風風火火,在鄭州府一共開設了四家典當鋪子,這四家典當鋪子為他維護和各方面的交情和關係提供了財力。與江廷威來往過的人,都說江廷威出手大方,為人豪氣,值得一交。

而江廷威也十分看重這生意,經常到幾家江記典當行去轉悠一圈,有時遇到斯熟之人手頭緊迫,便讓掌櫃多給人當些銀子,利息少算一點,所以很多人對他都很感激。

去年春天,有一名書生模樣的人,拿著一塊玉牌前來典當,掌櫃的看不出這塊玉牌的來歷,只覺不過是質地還算不錯,正好江廷威在場,他看出書生氣度不凡,便問起玉牌的來歷,書生支吾幾句,沒說實話,只說自己急用銀子,玉牌少則一個月,多則三個月就會過來贖回。

掌櫃的問他要當多少。

書生說道:“要當五百兩銀子。”

那掌櫃的哈哈大笑:“這塊玉牌若是沒有來歷的話,最多隻值五十兩銀子,就算是當了六十兩,我們也會怕你不再來贖。”其實掌櫃的看出這塊玉牌應當價值三四百兩銀子,他故意壓低價錢,這樣萬一這書生到了約定的時間沒有來贖,就成了死當,他們典當行就有權處理典當之物,從中賺取差價。

書生說道:“最少當五百兩銀子,少了就不當了。”

江廷威告訴書生:“就算這玉牌值得五百兩,我們也不可能給你當五百兩,何況……”

書生說道:“這玉牌五千兩銀子都值得,我當五百兩乃是急用,否則我不會拿來當的。”

掌櫃的將那塊玉牌還給書生:“最多給你當一百兩,否則就不用再談了。”

書生結果玉牌說道:“我再到其他地方去看看吧。”

江廷威喊住書生:“鄭州府只有四家典當鋪子,全都是我開的,你去別處也沒有用,你若是能夠告訴我這玉牌的來歷的話,我說不定會當給你五百兩。”

書生苦笑道:“我就是不能說,你要是相信我就當,不相信我,我就再去想想別的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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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掌櫃的一直在跟江廷威使眼色,可是江廷威自認眼光很好,絕對不會看錯人,他讓掌櫃的給書生當了五百兩銀子,雙方簽訂了契約,立下字據,贖當的時間為半年,利息為二分,半年不到,這玉牌便歸典當行處置。

書生簽了字據,便急匆匆地離開。

掌櫃的不敢埋怨江廷威,但不以為然的神情還是清清楚楚地寫在臉上,江廷威讓掌櫃將玉牌好好收起來,他說道:“你一定怪我看走了眼是不是?在玉牌上我或者會看走眼,但我看人絕對看得比你準,這書生模樣的人氣度不凡,必定不是普通人,我說他一定會過來贖回這塊玉牌的,咱們不妨打個賭。”

掌櫃的自然不會和東家打賭,他認定這書生得了五百兩銀子,那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江廷威卻深信自己不會看走了眼,他貴人多忘事,一段時間過後,他也逐漸忘記了此事。

去年中秋前後,江廷威晚上請幾個當鋪的掌櫃吃酒,一名掌櫃提起此事,江廷威才豁然想起,他問道:“那書生可曾回來贖回了玉牌?”

那名掌櫃的搖了搖頭:“沒有,到了中秋那日正好是半年時間,他要是不來,照規矩,這玉牌咱們再留三個月,就可以自行處置了。”

江廷威有些失望,或者是出於一種執念,他對掌櫃的說道:“多留一年,他要是不來,就將玉牌賣了。”

今年春天,自那名書生過來典當玉牌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掌櫃地說道:“整整一年了,他都沒有來,我看不如……”

江廷威說道:“我還是相信此人會來贖回這塊玉牌,我不是說多留一年麼?咱們當鋪又不缺錢,還是等到今年中秋吧,再不見人,咱們就將玉牌處理掉。”

掌櫃的知道江廷威的心思,玉牌是小事,他心中的自尊才是重要的,他若是同意處理掉這塊玉牌,就說明他八臂仙猿看走了眼,江湖中人死要面子,在所多有,就連江廷威也未能免俗。

反正半年的時間很快就會過去。

江廷威真的沒有看走眼,那名書生終於過來贖當了,掌櫃的不敢親自處理,因為按照當年約定的二分利息,典當的五百兩銀子已經滾到了近七百兩銀子,銀子倒是小事,因為過了贖當之期,他們完全有權力處理典當之物,假如這塊玉牌真如客人所說,價值五千兩銀子,他們完全可以據為己有,而據這書生前來贖當的神態來看,這塊玉牌說不定真的大有來歷,值得五千兩銀子也說不定。

所以掌櫃的讓書生稍等,他派人立刻去請江廷威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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