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想錯了,劉蘇兒在少林寺的這幾年,那些金剛掌,般若掌,千手如來掌,拈花指法,迦葉指法都有所涉獵,但他內力既深,逐漸不喜歡這些變化巧妙的功夫,反而從他用的最熟悉的少林長拳開始鑽研,所謂大道至簡,就是如此。

常癸風心中有氣,心道若是你瞧不起我,我可要你受到一些教訓,常家拳一招雙拳裂石勢夾緊風,向劉蘇兒攻去,他很快知道自己會錯了意,劉蘇兒的少林長拳和其他人所使,並沒有什麼出手上的不同,但同樣的功夫,他做夢也想不到在適當的時候出手,竟然會有這種威力,一招簡單的魁星踢鬥,竟迫得常癸風幾乎躲避不及,更讓他吃不消的還是劉蘇兒出拳時在周身夾裹的渾厚內力,自己的出手就像擊入水中,被一股無形有質的力道阻擋,威力大打折扣。

顏末和梅兩人則在一旁看得疑惑起來,常癸風的拳法使出來虎虎生風,雖然在他們兩人眼中常家拳算不上什麼,但總歸能讓人看出他的力道不小,而劉蘇兒的招數簡單且沒有什麼聲息,似乎沒有多大力道,可常癸風一拳過去,明明可以集中對方,但拳速忽然放緩,給劉蘇兒抵擋反擊的時間,似乎常癸風有意榮讓。

可是他們不知道常癸風已經用盡了全力,在他眼中,劉蘇兒定然不知他常家拳的套路,但每一招都似乎未卜先知,各種能擊中對方要害的繁複拳法,被他簡單的三招兩式便給化解。

這並非說明顏末和梅兩人眼光不行,而是他們因為劉蘇兒年齡不大,有了那種再練也練不到什麼程度的先入為主的觀念,怎都沒想到劉蘇兒的內力極為深厚之故,想不到劉蘇兒能夠在這些簡單的拳法中,也能附著上雄厚的內力。

內力對普通人來講,就像是拳風掌風,如果對著一個點燃的蠟燭,快速的出拳,拳風才能夠將蠟燭扇滅,同樣,也只有在快速使出時才能在武功中展現出來,出拳踢腿,使刀舞棒,都是越快,威力越大,內力越容易被激發出來,只有武功到了極高的地步,才能返璞歸真,在緩慢的出手上也能將內力逼將出來用以擊敵,不過江湖上到了這種地步的,年紀還不曾見過四十歲以前有此成就的。

一套三十二招的少林長拳,劉蘇兒反覆使用,將七十二路常家拳盡數抵擋,似乎就算常家拳不僅七十二路,就算是七百二十路,這一套拳法也能足以夠用,可說是以簡擊繁的代表了,就連不會武功的李希聲也看得出來,劉蘇兒若非有意相讓,恐怕三拳兩腳就能將其擊敗。

常癸風一套拳法使完後躍出兩人相鬥的圈子,抱拳認輸,並說道:“真沒想到一套簡單的少林長拳竟有如此威力,若是真打,我恐怕連一招都使不完就會被你打敗,在下佩服的乃是你的功力,不是這套少林拳,若你用的是少林更高深的拳法,恐怕我更是連手腳都被束縛,想不到你年紀不大,內力卻深厚無比。”

劉蘇兒連忙謙遜,讓常癸風雖然輸了也不至於太失面子。

梅和顏末對望了一眼,心中都道,這兩人是不是在演戲給自己看的,還是少林寺的功夫真有這麼厲害?一名年輕的俗家弟子都有這種修為,那寺裡的老和尚豈不更厲害?兩人想到這點,都感到憂心忡忡。

梅和顏末使了個眼色,顏末還沒有明白什麼意思時,梅站出來說道:“閒著沒事,我也來試試這位少年人的少林功夫,劉蘇兒,咱們比比兵器。”

劉蘇兒連忙擺手:“少林的兵器功夫我都沒學過,唯一的一套棍法,也不是在少林寺學的,咱們就不用比了,何況……”雖然他沒說出何況什麼,但眾人都能想到,應是何況你是位女子,所謂好男不和女鬥,劉蘇兒自然不想和梅比試。

梅說道:“既然你內力厲害,是不是少林的棍法也都一樣,你是否因為我是女子,所以不屑和我比試?”

劉蘇兒搖了搖頭,說道:“不敢。”

梅說道:“既然如此,癸風,你給他一根棍子。”

常癸風從兵器架子上找了根齊眉棍拋給劉蘇兒,劉蘇兒隨手接了過來,動手不是,似乎不動手也不對,正想再次拒絕,梅已經拔劍攻來,梅花一字劍一招梅花點點,數道劍影向劉蘇兒刺來,同時口中叱道:“接招!”

劉蘇兒無奈,只得舉棍防守反擊,用的當然是他跟汪九成學得的蓮花棍法,梅一劍使出,有股凜冽的寒意,儘管是在春末夏初之季,也給人一種北風呼嘯之感,面對這怪異而又刁鑽的劍法,劉蘇兒不得不打起精神應對,這女子和顏末兩人身份特殊,別再是藉著比鬥,想害了自己。

想到這裡,他的棍子一抖,一招蓮葉田田,將對方的梅花點點全都擋住,並隱隱還有反擊之意,就像夏日的炎熱驅走了冬季的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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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一擊無功,立刻變招,劍法更為常理所無,橫削一劍,豎劈一劍,橫者水平,豎者垂直,橫平豎直就像在劃方格,只是偶爾一道斜斜的變化,顯得刁鑽無比,給人劍走偏鋒險中求生的狠辣感。

常癸風見過梅的劍法,見她使出的,乃是梅花一字劍中的楷書劍法,舞劍的軌跡就像大筆揮毫,在劉蘇兒眼中橫削豎劈,其實乃是在寫字,寫的是楷書。

楷書的特點就是形體方正,筆畫平直,可作楷模,字跡工整,卻有大家規範,一橫一豎之間,就像劍法中的少林長拳,劍法的威力不在劍招而在劍意,梅花一字劍的楷書劍法劍意就是快就是穩,以及其中撇捺的奇峰突起。

劉蘇兒像和對付常癸風的想法一樣,既不想擊敗她讓她難堪,也不像輸給她,看她出劍時毫不留情的樣子,輸了說不定會有受傷之虞,可是梅的武功並非常癸風那樣,劉蘇兒也很快明白,自己別說想著手下留情,能支撐著不被她擊敗都不容易,自己還真是因為對方是名女子而感到有些輕視了。

在劉蘇兒的眼中,梅的武功劍法非常特異,其實梅花一字劍雖然厲害,但梅並沒有到達他想象的厲害程度,不過因為他動手的經驗並不足而已,兩人對陣了十幾招,劉蘇兒的怯意漸去,感到她的劍法雖然古怪,但蓮花棍法也盡能抵擋,便有了閒暇去看對方的劍,竟讓他看出對方是在用劍寫字,但如此一來,他反而還不如不看出,因為他的精力隨著猜測對方在寫什麼字而分散,對方寫字的速度又不一樣,忽快忽慢,而他所知又不多,往往還沒猜到對方這一劍是什麼字,劍已經及身。

而梅也看出劉蘇兒開始認字,從而分散了注意,她心中暗喜,隨著她寫的字越來越複雜,對方的心神便受到更多的干擾,接著自己使出厲害的行書,再變成難以辨認的草書,對方就會如墜雲裡霧裡,也就是她取勝的時刻。

可是她想得雖然好,但可惜劉蘇兒所識的字本來就不多,等到她換成行書以後,劉蘇兒已經認不出來,再不去分辨,只將她的劍法當成普通的劍法來看,反而更容易應付。

此劍法雖然厲害,但劉蘇兒已經有把握在幾招內取勝,他正在決定要不要立刻將她擊敗,還是怎的,梅已經見行書劍法武功而變成了狂草,可是狂草就連一個字都沒寫完,就聽得她一聲嬌叱,人向後連退數,手中的劍也拿捏不住掉在地上,原來劉蘇兒的棒端已經點在她的手腕上,梅的手腕劇痛,連劍都拿不住,自然便是她輸了。

奇怪的是梅和他雖然輸了,但神情並不沮喪,反而有些開心之意,劉蘇兒感到有些歉然,他說道:“我一時沒有收住手,竟擊中了你,真是抱歉。”

梅本來冷冰冰的臉忽然像冰雪融化那樣,讓人感到了溫暖之意,她說道:“劍棍無眼,你沒有用足力道,我已經很承你的情了,好了,咱們比也比試過了,回廳堂說話吧。”

顏末似有所悟,幾人又回到第一進院子,路上常癸風對劉蘇兒的武功自然是讚不絕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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