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教的這個二十四節氣陣所用人之多,幾乎超過了所有中土的陣法。

中土的陣法或最少的兩人,為陰陽兩儀陣法,或三人,為天地人三才陣法,或四人,為四象陣法,或五人為五行陣法,或六人,為六合陣法,或七人,為七星北斗陣法,或八人,為八卦游龍陣法,或九人,已算得上九宮大陣。九乃數之極,江湖中人比鬥講究公平,極少以多欺少時還用得上大陣的,一般這種陣法多半都是用作護教陣法。

之所以說是幾乎超過了中土所有的陣法,是因為少林寺有一個羅漢大陣,足足有一百零八人,也是在對手相當的情況下才會使出。

若只是對付一個人,這些人未免太多了。

和教主以及雙翼護法裝束所不同的時,這二十四人的打扮就尋常得多,尋常得就像是種地的農人,可是這些人的身手自然絕非農人的身手。

他們行動嚴謹,在觀戰之人眼光中,這些人都經過了極為苛刻的訓練,訓練得就像是一個只會做自己相應位置動作的木偶,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相應的反應,都是經過儘可能多的重複而成為一種熟能生巧,不假思索的行為。

葉不凡自然比這些人更明白熟極而流的道理,這些人每一個人出來,就連江湖上的三流高手也許都算不上,可是組成劍陣的威力卻非同小可。

二十四人做站立的方位,在外人看來,或許沒有什麼規律,甚至有些隨意,但是站在這些人對面的葉不凡,卻能直觀地感受到這個陣法的威力,償若他不是用的是暗器,而是近身兵刃的話,那麼他無論向二十四人中的那個人攻擊,都會受到他旁邊五六個人同時的反擊,這便是這個陣法的巧妙之處。

在朱雀和伏纓這種行家的眼中,也同樣看出此點,這陣法他們一眼就能看透其本質,所有的陣法理念,都幾乎不出五形的相生相剋和八卦的陰陽互補兩個方面,這個二十四陣也不外如此,這些人每六人為一隊,本質就是四象陣法,就像二十四節氣也脫離不了一年四季的範圍一樣。而四象陣法又是從兩儀陣法推衍而來,只是其中的一人變成了六個人而已,這六個人又各自組成了六合陣法,相互呼應。

若是有他們兩人出手的話,也要費上半天勁,可是換成了葉不凡,他們卻一點也不擔心。

因為葉不凡根本不需近身和他們相鬥。

葉不凡冷冷地看著這些人,心中進入一塵不染,不滯於物的空明之境,對方二十多人每個動作都瞞不過他的眼睛,他沒有搶先出手,而是和對方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見他不動,對方的人開始向他迫來,如果能將葉不凡陷於這個陣中,除非有人能夠從外面來了裡應外合,否則恐怕至死也難以脫身。

他們向前,葉不凡便向後,他們向前迫了十多,葉不凡就向後退了十多步,在蝴蝶教一方的唏噓叫囂之下,葉不凡終於不再退,而是從懷中取出十多枚鋼針,然後隨手撒出。

沒人能夠形容此刻葉不凡出手的速度,彷彿閃電忽然從雲端出現,但閃電的速度似乎也及不上這一擊,這十幾枚鋼針,勢要將刺破這毒教的黑暗,將光明撒向人間。

只聽十幾聲慘叫發出,二十四節氣陣法中,有十幾人中針受傷,幸而葉不凡鋼針上沒有淬毒,否則這些人就將毒發無救了。

伏纓在一旁看得手舞足蹈,他對朱雀說道:“沒想到這小子是越來越厲害了。”

朱雀卻看出敵人絕非這麼無能,若只是兩把鋼針就能取勝,蝴蝶教也不會將之依仗為護教陣法了。

果然,身中鋼針的這十幾人慘叫聲過後,紛紛伸手將刺入體內的鋼針忍痛拔出,葉不凡頗有歉意,心想此刻對方若能認輸,那是最理想不過了。可是這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這些人拔出鋼針後,二十四人忽然各自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掀開瓶塞,將瓶中的藥粉倒入口中,接著紛紛拔劍,向葉不凡衝來。

葉不凡只得繼續出手,他心慈手軟,鋼針發出,取的並非敵人之命的要害,也非眼睛等處能致殘的部位,這次二十幾枚鋼針射出,這二十四人紛紛中針,被鋼針擊中後,這些人僅僅是腳步停頓了一下,連慘呼也沒有發出,又身上帶著鋼針向葉不凡衝來。

伏纓看得駭然,忍不住喃喃地說道:“這些人吃的是什麼玩意兒?似乎轉眼間就不怕疼痛了。”

朱雀也從沒見過這種情形,他猜測道:“不管是什麼,總之是麻痺他們疼痛感的藥物,他們並非不覺得痛苦,只是痛苦減輕到他們能夠承受的地步,你沒看他們中針後臉上皺眉的表情麼?”

伏纓連聲問道:“那怎麼辦?這樣下去……”說到這裡,伏纓忽然向劉蘇兒大喊,“射他們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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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不知道疼,但眼睛看不見了,難道還能不知進退麼?

葉不凡依然有些下不了決心,畢竟將心比心,若是將這些人的眼睛都射瞎了,他們以後的命運又當如何?

可是他若不講這些人擊退的話,自己就要被他們殺死,一時他陷入兩難之地,比試對他來說再非只是輸贏的問題,而變成了生死之事。而這些人已經衝到了他面前不遠處。

來不及再多考慮了,終於,他狠下心來,再次出手,這次出手一共發出三十枚鋼針,有十八枚鋼針擊中了十八個人的身子,將他們阻了一阻,剩下的六人,被十二枚鋼針擊中眼睛。

而這六人就是衝在最前面的六人,這六人眼睛驀然一痛,眼前一黑,什麼都看不到了,驚慌失措下,止住了腳步,後面的十幾人為他們所阻,也都停了下來。

雙方的人看著這六名忽然瞎了的人,鋼針在他們眼睛上閃著太陽的光芒,每人臉上都掛著兩道極細的血跡,看起來極為慘烈,又極為可怖,眾人都安靜了下來,唯有常年不變的終南山下的山風拂過,發出嗚咽的聲音。

葉不凡朗聲說道:“怎麼樣?你們應該知道是我手下留情,否則你們人人眼睛都將不保,這一仗就別打了,算我贏了吧。”

對面的這些人猶豫了一下,這些眼睛看不見的人似乎低聲商量了幾句什麼,他們也沒有拔去自己的眼中釘,商量完了以後,忽然繼續朝葉不凡衝來。

葉不凡似乎嚇呆了,沒想到這些人如此悍惡,瞎了眼睛也要和他比鬥到底。

雙方都感受到這二十四人身為護教陣法的決意,那是至死方休,儘管沒有人大叫大嚷,但仍給人一種視死如歸的悲壯感覺。

朱雀看了看夏彌煙,心中真希望她能出言阻止自己門下的弟子,可惜她的神色冷然,如同古井不波,沒有流露出一絲情感。

彷彿這些人不是她門下的弟子,而是陌生的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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