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和尚嘆道:“如果是自然而然的事情,那為什麼位居高位的官員,深處百姓頭頂的大老爺們,多數都是酒囊飯袋呢?”

朱重陽一時語塞。

邋遢和尚道:“窮苦百姓一生勤勉,種地做活養活這麼多人,又怎麼能說他們行事低賤呢?”

朱重陽聞言頓時肅然起敬,他抱拳道:“是我誤會高僧了,原來高僧是一位看破世情具有大智慧的法師,失敬失敬!”

邋遢和尚訝然失笑道:“我算得什麼高僧?算得什麼法師?我不過是一位種花的邋遢和尚罷了。”

朱重陽問道:“大師好不謙虛,令在下欽佩!只是在下想知道,一個糞水,怎的還需要攪和什麼?”

邋遢和尚說道:“什麼事都可以隨隨便便地做,也可以全副身心地去做,償若馬馬虎虎地做,什麼事都做不好,一輩子就這麼過去了。”

一席話說得朱重陽感慨萬千,這世上大有隨性而為之人,也有為了一件事一個人付出終身之人。就像慕容寒山之於劍,葉不凡之於暗器那樣。

想要將一件事做到極致,就要極於物,極於情,極於人。

朱重陽道:“大師真乃堪破之人,只可惜這世上盡有一些什麼事都做不好,卻一直在埋怨,並且有各種理由來為自己推脫的人。”

邋遢和尚澆完一桶糞水後,又過去盛了一桶,看著被和尚精心照顧的花圃,朱重陽忽然感覺這些糞水並沒有之前那麼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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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邋遢和尚再提一桶糞水向他這個方向走來的時候,朱重陽忽然覺得這個和尚看起來有些眼熟,只因和尚臉上汙穢太多,所以很難看出來是誰罷了。

朱重陽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安,這個人身形也很熟悉,究竟是誰呢?

邋遢和尚忽然問道:“你武功很高吧?”

朱重陽頓生警惕之心,他謙虛地說道:“這世上多有藏龍臥虎之輩,隱姓埋名的高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哪敢自稱什麼很高呢?”

邋遢和尚道:“你嘴上這麼說,心中卻並非這麼想的,看來你對我是生出了警惕之心。”

朱重陽駭然道:“大師竟能看出我的心中所想?”

邋遢和尚微微一笑道:“不是我看出來的,而是你說出來的,你說世上盡有臥虎藏龍,隱姓埋名之類,看來,在沒有隱姓埋名的武林之中,你還是頗為自負的。”

朱重陽失笑道:“或者是我用詞不當罷了,在下和一些朋友相比,實在算不上什麼高手,倒是大師深藏不露,讓我莫測高深。”

邋遢和尚給花圃細心澆起糞水來簡直沒有停歇之時,朱重陽也佩服他的耐心。邋遢和尚忽然說道:“不瞞你說,我之所以會隱居此處,就是因為我武功平平,又有自知之明,若是繼續行走江湖,只怕有些大事不妙,所以我才躲到了這裡。”

朱重陽有些不信,且聽到邋遢和尚話中之意另有深意,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在他心中,此刻所想的是,這個人究竟是什麼人?怎的看起來這麼眼熟?自己認不出此人,定是自己以前見過和他相似的人並非和尚。

償若他能洗乾淨臉龐,那麼自己能夠認出他的就多了幾分,若是他能蓄起頭髮,那麼又能再增加幾分……

兩人一時相顧無言。

過了一會,朱重陽沒話找話地問道:“你這花圃中究竟種的是什麼花?我怎麼一樣也不認識?”

邋遢和尚道:“這些不是花,是藥。”

朱重陽愕然,想不到這些看來像花一樣的事物竟然是藥。

邋遢和尚終於澆完了最後一桶糞水,糞缸中也快空了。

直到這時,邋遢和尚才收拾了一下,又去旁邊的溪水中洗乾淨了手,又抹了抹臉,然後站起身來,望著朱重陽道:“咦,你怎麼還在這裡?”

朱重陽見到他洗過的臉龐,渾身巨震道:“是你?”

邋遢和尚面色不該改,說道:“你認得我?”

朱重陽抽出玄武劍道:“你果然沒死!”

原來朱重陽認出這邋遢和尚就是百里潛形!

百里潛形已經在廬山被慕容天池給宰了,怎的又會剃光了頭髮來到了這裡?

邋遢和尚呵呵笑道:“能像灑家問出這麼有趣的問題,你還是頭一人,怎麼,我就這麼該死?”

朱重陽道:“你裝神弄鬼又有何用?”

邋遢和尚首先醒悟道:“看來你是將我當成了另一個人了。”

朱重陽有些不信,世上哪有這麼相像的人?況且百里潛行的屍體又恰好不翼而飛,經過檢視,百里潛形的墳墓是被從裡面破開的,而非被人救走的。

想到這裡,朱重陽更感覺這邋遢和尚就是百里潛形,他冷哼道:“任你狡猾如狐,只怕也忘不了那一劍吧?”

那一劍,指的自然是慕容天池劃破他咽喉的那一劍,只不過那一劍為何沒有要了他的性命,這倒也奇怪。

邋遢和尚問道:“什麼那一劍?”

朱重陽大怒,這傢伙裝傻充楞,自己又非他的對手,現在當真是身處危境,他心中一動,擺出空城計道:“既然你不記得了,慕容天池又在附近,待會讓他再給你來一劍如何?”

他一邊這麼說,一邊檢視邋遢和尚的反應,如果他是百里潛形,聽到慕容天池的名頭,只怕再不能保持冷靜。

但邋遢和尚卻並沒有露出驚慌失措的樣子,反而笑道:“灑家說你認錯了你還不信,你且說說,你把灑家當成了誰?”

朱重陽眼睛落在花圃上,心中驀地一動,問道:“你這些藥草種了多久了?”

其實想要知道這位邋遢和尚是不是百里潛形,只要看他咽喉處有沒有傷口就知道了,就算百里潛行死而復生,又忘了之前的事,傷口總抹除不了,怎奈這位邋遢和尚太過邋遢,脖子處髒得有厚厚一層汙垢,看不清有沒有傷口。

邋遢和尚仰天而望,嘴裡喃喃地說道:“你問我種這些藥圃有多久了?差不多有二十八……二十九年了吧。”

朱重陽頓時愣住。

這時,邋遢和尚驀然發難,手中葫蘆瓢如同一個巨大的暗器向朱重陽甩開,暗器未至,一股臭氣當先撲面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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