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寒山想了想後說道:“三十二年吧,間中有兩年我在外面,準確地說應是三十年。”

伊雪愕然:“如果你磨了這麼久的劍,又怎還有這麼多時間去練劍呢?”

慕容寒山微微一笑道:“就算練劍很重要,也不能將所有的時間都用在練劍上呀,否則就容易走入極端,而磨劍時心中容易清靜下來,回思自己劍法上不足之處,你道一把劍很容易磨麼?”

伏光則是第一次聽到慕容寒山會磨這麼久的劍,他問道:“磨劍難道還有什麼竅門不成?”

慕容寒山點了點頭道:“那是自然,每個人的劍的劍鋒都不同,只不過十分細微,很難察覺到罷了,如果將磨劍看成一種追求,想要磨出完美的劍刃,則是永無窮盡。”

伏光聽得似明非明,追問道:“什麼是永無窮盡?”

慕容寒山道:“想要自己瞭解一把劍,比之揮舞著它去練一招已經練過無數遍的劍招,不如將劍在磨刀石上細細打磨來得更快,就算是一把絕世神器,在這把神器被打造出來時,也會有著不少缺陷,比如劍的輕重平衡,不如劍刃的寬窄,不如劍脊的角度,比如劍鋒鋒利的程度等等,而在磨劍的時候,可以逐漸將一把又缺陷的劍,磨得趨於完美而永遠都達不到毫無瑕疵的地步,所以說磨劍永無窮盡。”

伏光點頭道:“受教了,可是我寧可用一把不完美的劍,也耐不下心來去磨三十年的劍,怪不得別人叫你劍神,我看劍痴可能更合適。”

慕容寒山肅然道:“劍神也好,劍痴也罷,不過都是身外之名,我慕容寒山練劍,並不是以讓別人如何評價我而練,而是為了攀登劍道的頂峰。”

朱雀道:“難得你到了現在這個年紀,還能對劍有著這麼深厚的激情,不說這些了,我們此次前來,就是想要從你這裡打聽一下六國高手的事……”

慕容寒山請幾人坐下,又讓他的新僕給眾人奉茶,看著這位四十多歲的廝僕應聲過去燒水,朱雀道:“這個僕傭你是從何處找來的?我看他武功可不低!”

朱雀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他從這個僕傭走路的姿勢看出這人步法精深,每一步的距離都可說一模一樣,分毫不差,那自然是透過經年苦練而來,而一個人的步法已然如此嚴謹,武功自然是十分厲害的。

慕容寒山道:“不錯,他武功還行,但未必及得上你,他名叫蕭安,主動找上我,願意進萬劍山莊為僕,卻不願說出自己的來歷,還說不說只是為了不想對我撒謊,只因他辦事勤快,做出的飯菜乾淨且可口,我便將他留了下來,他還不要工錢,像這種僕傭哪裡去找呢?”

伏纓帶著羨慕之意說道:“這麼說來,他多半是為了想跟你學學劍,所以才自願來到萬劍山莊,唉,他時時能在你身邊沾染些劍神的神氣,就算不要餉銀,那也是賺了的。”

慕容寒山失笑道:“我以為你會羨慕我,平白得了這麼一位好僕人,想不到你羨慕的竟然是他,你若是有這種想法,又做的一手好飯菜,我也不放讓你在這裡留下來,只不過傳揚出去,別人定會添油加醋地說我慕容寒山目中無人了。”

伏纓連連擺手:“我做的飯菜很難吃,做事也不勤快,我看還是免了吧。”

很快,蕭安提來茶水給他們衝了茶,接著主動退下,表示不會站在一旁打擾他們說話,顯得十分有眼力勁,伏纓仔細大量過蕭安,他相貌雖然談不上英俊,但頗有氣度,身材魁梧,給人一種健壯豪邁之感,怎麼看都不像會與人為僕的樣子,伏纓猜他肯在萬劍山莊為僕,多半是為了慕容寒山的劍法。

朱雀問慕容寒山:“不知道此人用的是什麼兵器,這蕭安可曾告訴過你?”

慕容寒山回答道:“他用的是劍,這一點他倒沒有隱瞞,也沒有隱瞞的必要,對了,我和六國高手決戰之事還要在二十日後的中秋,你們就算想要前來觀戰,也不用提前來這麼多日,是否還有別的目的?”

朱雀聽他說到正題上,連忙將自己對六國高手表面上是挑戰他慕容寒山,背地裡應該還有別的陰謀的事跟他說了,他說道:“你難道不覺得他們在同一時間跟你下了挑戰書十分奇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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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寒山嘆道:“追求這些帶有陰謀的事,是你朱雀的事,我慕容寒山並不感興趣,我感興趣的是和他們幾人的一戰,只希望他們不會讓我感到失望。”

朱雀知道他的脾氣,所以對他的回答也並不感到失望,他說道:“你感興趣的是和他們一戰,可是他們償若在中秋那日沒有依言而來呢?那你要豈非等了個空?”

慕容寒山何等才智,豈能不知這句話是朱雀給他下的圈套?他微微一笑道:“他們償若爽約,那便由我去找他們,這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朱雀本想由此讓他對幾人的企圖生出興趣,見他並不上當,只得說道:“我已經知道了這六國高手中的兩人身份,不知道你想不想知道?”

慕容寒山不置可否。

朱雀只得接著說道:“其中一人是一位東瀛人,名字叫做桃井一郎,是東瀛桃井流的高手,也可說是東瀛第一高手,他在東瀛的地位相當於你在中土的地位,此人一年多前就來到中原,只不過至今都沒有露面。”

慕容寒山點了點頭,臉上露出嚮往的神色,有這種對手,他才能提起興趣,償若來人連他一招都接不住,那他豈非大失所望至極?

朱雀接著說道:“另一位則是名女子,她的名字我雖然不知道,卻知道她是來自暹羅的高手,武功自然極高,我和她交過手,準確來說,即便我能勝她,也不會超過她太多。”

慕容寒山的神色變得更愉悅了,和他交手的人中,極少有女子,而對手中有一位這麼高明的女子,自然是一件十分值得他高興的事。

朱雀接著說道:“剩下四人顯然也早就來到了中土,但至今沒有他們的訊息,就連善於找人的丐幫弟子,也絲毫查不到他們的行蹤,足見這些人定然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則他們沒必要蟄伏這麼久。”

慕容寒山點了點頭:“未知的對手,豈非更有趣?償若我事先知道了這些人的實力,說不定交手時就會索然無味。”

伏纓嘆道:“恐怕如今中土武林中只有你一個人會有這種想法,其他人對於這些人的身份無不翹首以待,你劍神武功高強,超凡脫俗,但畢竟也是一個人,他們六人聯手,你就沒想過萬一會輸呢?”

慕容寒山道:“說來你們可能不相信,劍法雖然是一種爭輸贏的武學,但我對勝負已經沒有執念,只想透過這些人來探究劍道的永恆,即使輸了又如何?比起讓我大獲全勝,輸了或許才能讓我知道我還差些什麼,所以贏未必是幸,輸也未必是件壞事。”

伏纓無言地看向朱雀,朱雀恰好也在看他,兩人都從對方的眼力看出無奈二字,他們希望從慕容寒山這裡查探出六國高手的線索那是不可能了,就算讓慕容寒山對這些人會抱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提起哪怕一絲興趣,也是無能為力。

慕容寒山道:“我雖然對劍以外的烏七八糟的事不感興趣,但對你們的到來還是感到十分高興,待會讓你們嚐嚐蕭安的手藝,就知道我容留他在萬劍山莊是多麼明智。”

因為有客人在,蕭安做了一大桌子的菜,慕容寒山沒有飲酒,朱雀和伏纓兩人倒是喝了不少,蕭安做菜果然有一手,難怪能得慕容寒山的青睞。

彼時的規矩,下人不和主人同桌吃飯,慕容寒山卻絲毫不忌諱,讓蕭安跟他們同桌共飲,蕭安酒量甚宏,一個人就喝了一罈子酒。

儘管蕭安給人的印象極佳,伏纓還是譏諷他道:“你這個做下人的,就算不要工錢,照你這種酒量來說,只怕喝得酒要比平常僕傭的工錢要多得多吧?”

慕容寒山這次卻站在了蕭安這邊,他問伏纓:“你最近是不是沒錢了?我堂堂萬劍山莊還能少了這點酒錢?”

伏纓嘆道:“我這是為你著想,好心幫你省錢,你反倒卻來怪我。”

蕭安道:“人生苦短,償若不喝些酒,日子就會過得索然無味,客人若是嫌我喝酒費錢,那這些酒錢由我來出就是。”

說著,蕭安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每一張都是千兩以上的,這麼一疊銀票少數也得有兩三萬兩,蕭安拿出幾張銀票,約麼有五千兩放在桌上,然後他說道:“這酒二兩銀子一罈,我一日喝兩壇,這些錢足夠我喝上三五年的了,償若我提前離開,只怕菜錢也有了,償若離開的晚,我再將錢補上就是。”

伏纓見他一個做僕人的,出手如此闊綽,驚得他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慕容寒山冷冷地看著伏纓道:“這下只怕連我臉上都掛不住了。”

朱雀連忙打圓場:“喝酒喝酒,好好吃飯不行麼?非要談什麼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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