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纓仔細聽了聽,卻沒有聽到什麼異樣的聲音,他輕輕問道:“你讓我聽什麼?”

朱雀道:“你聽不到那吱吱呀呀的輕微聲響麼?”

伏纓自然聽到了這個聲音,聲音似遠似近,他說道:“這一定是船身木頭擠壓摩擦的聲音,哪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你將燈點著好不好?眼下黑咕隆咚的,什麼也看不到。”

朱雀依言將房間內的油燈點燃,船上的油燈為了防止打翻,用的是固定在船上的竹筒子做燈盞,油燈點亮後,整個房間內都變得明亮起來。

伏纓看到朱雀看在聚精會神地傾聽,受他感染,他也仔細傾聽著聲音的來源,償若是在風平浪靜時,他們定然能立刻聽到聲音發出來的地方,可是聲音被雨聲湮沒了大半,似乎怎麼聽都聽不清楚,他說道:“你別大驚小怪的了,那聲音……”

朱雀用冷冷的聲調說道:“那絕不是船身木頭擠壓的聲音,而是……”

伏纓見他說得鄭重又帶著一絲神秘,忍不住跟著問道:“而是什麼?”

朱雀道:“那是用刀子在分解屍體時,為了防止被別人聽到,而用刀子做鋸子,在鋸骨頭的聲音!”

伏纓聞言激靈靈地打了個寒顫,他說道:“半夜三更的,你可別自己嚇唬自己!”

朱雀道:“想要驗證我說的對不對,咱們只要出去一探就會明白了!”

伏纓點了點頭,起床穿上衣服。

就在這時,船艙裡某一間屋子裡忽然傳來一聲驚叫,朱雀來不及等伏纓穿好衣服,留下一句話:“出事了!我先去看看!”然後飛身而出。

來到船艙的過道中,朱雀很快分辨出聲音是從哪個房間內傳出來的,這一聲驚叫,讓整個船艙中的人都跟著驚醒過來,有的人開啟了房間門向外張望,睡眼惺忪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朱雀來到過道的偏東的一間屋子,別的房間在發出驚叫後多多少少都有動靜傳來,唯有這間屋子裡安靜得異乎尋常,朱雀一把推開了房門,門並沒有上閂,隨著他一推應手而開,只見房間裡有一個男子坐在床上,房間內沒有電燈,朱雀看不出這人的相貌,但隱約記得這就是那六個不懷好意之人入住的房間,他問道:“出了什麼事?”

這人結結巴巴地說道:“沒什麼,是我做了個噩夢,吵到大家了,真是抱歉!”

平常人做噩夢驚叫時自己通常都不會發覺,這人這麼說顯然是在掩飾著什麼,只不過房間中一眼看去只有他一個人,並沒有什麼異常之處,所以朱雀雖然覺得古怪,可是也不好多說什麼。

這是伏纓來到朱雀旁邊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而船頭的方向,船老大也提著燈籠匆匆趕了過來問道:“怎麼了?”

房間內的那人又用做噩夢的事敷衍地搪塞了一遍。

船老大放下心來,對從房間裡出來的人說道:“沒事沒事,這人做了個噩夢,一場虛驚,大家都回去接著睡覺吧。”

朱雀和伏纓兩人對視一眼,朱雀點了點頭,伏纓會意,在附近的幾間房子裡仔細傾聽起來,朱雀則拉著船老大向旁邊走了幾步,然後問道:“今日冒雨上船的這六人都被安排在了什麼房間內?”

船老大指著那朱雀開啟的那間房間以及附近的兩個房間道:“這三間,還有斜對面的這三間。”

朱雀看到除了那開啟的房間外,其他五間房間的房門都緊緊關閉著,他們同伴半夜裡發出了一聲尖叫,在情在理他們都應該出來看看,但是他們為何卻都躲在房間裡不出來呢?

伏纓這時忽然推開了那五間關閉的房間中的一間,房間從裡面上了閂,伏纓手掌按在門上,內勁一吐,門閂被他震斷,房門猛地開啟,船老大剛要喝問他為何擅闖別人屋子時,朱雀伸手攔了攔船老大,示意他看過後再說。

三人向被伏纓推開的房間裡看去,房間本不甚大,一眼看去整個房間都一目瞭然,原本應該在房間內待著的這個人忽然不見了,房間內空空如也,船老大感到十分奇怪,又將風燈向裡面照了照,這麼一來更清楚地看到房間內沒有人,狹窄的床上凌亂地放著一張被子,船老大甚至還向床底下照了照,床下也沒有人,甚至連本該放在床下的鞋子也沒有。

船老大直起身子,口中喃喃地說道:“奇怪奇怪,房門從裡面閉著,人卻不見了。”

朱雀來到房間裡,伸手在被下面一摸,被子下並沒有餘溫,說明此人要麼就根本沒有在床上睡覺,要麼早就離開了被窩。

船老大道:“我去問問跟他一塊上船的人,這人去了哪裡,千萬別出了什麼事才好。”

伏纓看了看窗子,對船老大說道:“還用問麼,這人定是從窗戶爬出去了。”

船老大愕然道:“窗子外面就是江面,他到那裡去幹什麼?”

伏纓已經猜測到了三四分,他說道:“這人說不定想要到外面看看大江夜景,結果卻遇到了什麼怪物大魚之類的,被怪魚吞到肚子裡去了吧,哈哈……”他一邊笑著,一邊來到窗子外面檢視,船老大說窗子外面就是大江,其實並不準確,從船艙道船舷之間還有一條三尺左右長的狹窄走廊。

船老大聽伏纓說得離奇,連忙勸道:“別瞎說,嚇壞了其他人。”

伏纓看了看外面,忽然也跟著從窗子爬了出去。

船老大見狀連忙過去阻攔,可是伏纓已經出了窗戶,船老大遲了一步,他來到窗戶旁,一陣冰涼的細雨從外面掃了進來,船老大怕雨水打溼了風燈,又退開了兩步。

朱雀道:“若想知道這人去了哪裡,咱們不妨去問問他的同伴。”

船老大一邊憂心忡忡地離開這間屋子,一邊口中嘟囔道:“這好好一個大活人,半夜裡不睡覺,能去了哪裡?”

來到那個發出驚叫那人的房間,推開房門,見到那人已經躺下,船老大來到床邊問道:“今日跟你一起前來搭船的人去了哪兒?怎的房間中並沒有人?”

這人用手肘支撐著身子上傾,對船老大說道:“我怎麼知道?我在這裡睡得好好的,說不定他去方便去了。”

藉著風燈,朱雀看到此人臉色十分蒼白,身子有些止不住地戰慄抖動,他知道這人是在胡說八道,只不過他想不通此人究竟經歷了什麼,怎麼一副被嚇壞了的樣子,他柔聲說道:“你的同伴不見了,難道你不關心麼?還有,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為何感到害怕?”

這人被朱雀問得身子一震,幾乎支撐不住自己的身子,他用著恐怕連自己都不相信的愚蠢理由解釋道:“我還怕了麼?我有什麼好怕的?對了,我剛才做了個噩夢,對了,就是在夢裡受到了驚嚇,我那個同伴又不是三歲小孩,他去了哪裡我怎麼會知道?咦,我不是跟你們說了麼,他出去方便了吧,你們為何纏著我問個不休?我要睡覺了,你們出去吧!”

船老大道:“誰會出去方便時將房門從裡面上了閂,然後爬窗戶去方便?你的同伴和你一起前來,他失去了蹤影,你卻如此漠不關心,這豈非非常奇怪?你們究竟是什麼人?來船上有什麼目的?”

這人有些語塞,但他還是嘴硬道:“我們不過是普通交情,我不想管這麼多,人是在你船上不見的,你老是問我幹什麼?我還要問你他哪兒去了呢。”

朱雀忽然覺得此人臉色蒼白未必全都是被駭出來的,他向床下看了一眼,發現床下空空如也,他心中一動,一把掀開了此人的被子,口中問道:“你睡覺怎麼不脫鞋……”

話說到一半就止住了,他和船老大都看到此人果然是穿著鞋子躺在床上的,讓兩人吃驚的自然不是這人穿鞋睡覺,而是他的鞋底帶著一片血跡,血跡沾到了被子上,弄得一片狼藉,船老大嚇了一跳,差點失手將風燈扔掉,他後退一步問道:“你鞋子上哪來的血?”

此時船老大第一個念頭就是他那個消失了的同伴說不定就是被他給害死了。

朱雀從船老大手中接過風燈,在地上照了照,果然在船艙地板上看到一排淡淡的血腳印,那人怪叫一聲,準備跳下床奪門而出,朱雀隨手點了他身上幾處穴道,那人呀了一聲復又躺倒在床上。

此時的朱雀心中疑竇越來越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此人鞋底的血跡是從何而來,他的同伴又去了什麼地方?伏纓從窗戶出去,能不能查探到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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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老大瑟瑟發抖,對朱雀說道:“殺人了,殺人了!”

朱雀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股真氣注入船老大的體內助他鎮定,他說道:“這人鞋底的血未必是人血,你別大驚小怪的嚇唬自己。”

這時伏纓忽然閃身出現在房間門口,他對朱雀說了句沒頭沒尾的話:“找到了。”

朱雀問道:“找到了什麼?”

伏纓道:“找到那人以及其他人的下落了。”

朱雀聽他這麼說,心中無由地一寒,因為他聽出消失的不僅僅是那一人,他問道:“都死了?”

伏纓點了點頭,船老大身子一軟,差點沒昏暈過去,他也聽出船上死了人,而且死的不僅一人,對一個常年在江上行走的人來說,沒什麼比乘客死在船上更倒黴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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