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纓心中也是這麼想的,因為他紅纓公子在江湖上的聲譽愈隆,已經不需再看別人對他的評價,而是要看自己對自己的印象。

自從踏足江湖一來,伏纓可說言出必踐,他的金手門要求將偷來的東西至少要分給窮人七成,自己最多留三成,伏纓卻更加嚴格要求自己,每次分給窮人的財物,都要佔到他偷來的八成,甚至九成以上,有時候甚至只給自己留下一些僅夠為生的銀錢就夠了。

數十年來,伏纓時常為自己所作所為感到驕傲,認為自己活人無數,積累了不少陰德,唯一令他感到遺憾的,就是曾經答應過空正方丈為少林找回龍頭棍。

當時空正方丈也並沒有要求他和朱雀非找到不可,只不過是擺脫兩人留神,有機緣的情況下,就幫少林拿回去,就算拿不回去,少林也不會對兩人有何怨言。

可是伏纓當年承少林方丈看得起,心中暗下決心,一定要幫方丈找回這根龍頭棍,以伏纓的本事,他想著此事那還不是手到擒來?然而令他意想不到的事,這件事足足困擾了他三十餘年,甚至空正方丈早已圓寂,他還是徒勞無功。

如今事情終於有了眉目,不過他看著朱雀尚未痊癒的身子,也不知道朱雀是否也下定決心非要找回龍頭棍不可,因此這件事就幾乎成了伏纓自己的私事。

而為了他的私事,為了他心中安寧,要受傷的朱雀陪他一同去冒險,怎麼說都顯得他伏纓不太地道,因此他對朱雀說道:“既然你傷勢未愈,我一個人也去得,難道我紅纓公子的名頭是浪得虛名的麼?”

朱雀失笑道:“自然不是,不過你紅纓公子不是浪得虛名,人家邪君邢典更不是浪得虛名,你沒見丐幫汪幫主見到邢典都以一副晚輩自居,可是邢典還不是被魯延綿玩弄於股掌之中?若不是他恰好遇到了我和汪幫主,恐怕還沒有復仇之機呢,況且我的傷已經好得七七八八,從這裡到崆峒千里迢迢,等趕到崆峒派時,我的傷勢還能不徹底痊癒?”

伏纓聽他語帶調侃,但話語中擔心他出事的殷勤關切之情卻流露無疑,他心中感到,對朱雀說道:“好,咱們是好兄弟,就同生共死,再去行險一趟!”

朱雀臉色一沉:“還沒出發,你就生啊死啊的,多不吉利,快吐口唾沫!”

他素來不信鬼神,但如今年紀大了,就剛剛經歷生死之劫,竟然說起吉利不吉利來。

伏纓也沒有違拗他的意思,向一旁連吐了三口吐沫。

伊雪得知朱雀和伏纓要去崆峒派找魯延綿,擔心朱雀安危,非要跟著一起去,卻遭到了朱雀的拒絕。

朱雀對於此行,心底有一股不祥之感,不想伊雪跟著去冒險,便跟他說道:“天下間,償若還有我朱雀和伏纓兩人聯手都解決不了的事,那也一定不會是崆峒派這件事,況且萬一真有什麼難纏的大對頭之類的,你說到時候我是保護你為重,還是對付大對頭為重?”

伊雪卻不聽這些,非要跟著去不可,朱雀一連勸了她好半天,讓她篤信她跟著只會給兩人帶來負擔而不是幫忙,並且他和伏纓兩人聯手之默契,江湖上再無人能比,伊雪跟著只會讓他們這份默契生出罅隙,說得唇幹舌焦才讓她打消這個念頭。

朱雀和伏纓都是坐言起行之人,有了決定後,朱雀讓伊雪好生留在澧州城等他回來,接著和伏纓一起去了丐幫分堂,畢竟朱雀還是有些不放心,因為魯延綿和魯道南兩人還不知伏纓才是揭破他們偽君子面具的重要之人,所以朱雀認定他們如今定然憤恨交迸,將矛頭指向朱雀,而伊雪身為朱雀的女人,自然也會受到威脅。

來到丐幫分堂,朱雀將眼下形勢跟堂主聶寒冰分析過後,讓聶寒冰阻止丐幫高手在伊雪居住的客棧附近護佑著她,知道朱雀和伏纓兩人回來為止。

聶寒冰自然當仁不讓地答應了,他還說:“朱大俠和伏公子請放心,若是朱夫人在澧州城受到了什麼委屈,我聶寒冰提頭謝罪就是!”

朱雀聽他罰下這麼重的誓言,心中跟著踏實起來,他奉勸聶寒冰:“償若澧州附近有了魯延綿或者魯道南的行蹤,聶堂主千萬不要客氣,直接撲殺就是,這兩兄弟都是善於顛倒黑白的高手,一不留神就容易著了他們的道兒。”

聶寒冰答應了,幾人又相互囑託了幾句,朱雀和伏纓這才辭別。

離開澧州城時,伏纓花重金買了兩匹好馬,伏纓原打算讓朱雀坐馬車的,畢竟馬背上十分顛簸,怕對他傷勢不利,朱雀堅持著騎馬,嫌馬車太慢,伏纓沒辦法,只好買了兩匹上好的馬,這兩匹馬賓士起來十分平穩,縱馬疾馳時十分舒適,朱雀讓自己的馬跟在伏纓的馬後面,自己甚至不用看路,在馬背上都可以打坐練功,讓伏纓感到這兩匹馬物超所值。

一路無話,這一日,兩人來到距離崆峒山山腳下的一個村莊,此時正值盛夏,災情雖然減輕了些,但西北之地,依舊是數百裡範圍內都是赤土一片,唯有這崆峒山是個例外,山上樹木茂密,靠山而活的村民也不至於需要逃荒而流離失所。

村莊不大,寥寥數十戶人家,村前一條山溪流過,村後有幾排白楊,偶爾能聽到村中雞鳴狗吠之聲,顯得十分寧和。

朱雀和伏纓來到這座村子時,都感到飢腸轆轆,聽到雞鳴聲更是難忍飢火,心中都已經勾勒出一盆肥美燒雞的圖畫,朱雀的傷勢早已大好,兩人在村前下了馬,因為日頭毒,村子裡的人都在屋中躲避烈日,聽到兩人的馬蹄聲,這才有兩人出來張望。

伏纓牽著馬和村子裡的人打了招呼,想要出錢讓他們給自己做一頓飯吃,一戶村民看在他們白花花的銀子份上,熱情地招待了他們,當即招呼婆娘燒鍋殺雞,忙得不亦樂乎。

朱雀和伏纓兩人在村民院子裡捧了一堆草料喂馬,然後和村民說話,得知這個村子叫做銅鼎村,村名來源於一個傳說,傳說上古時期,黃帝慕名來崆峒山求仙,得到了廣成大仙的點撥之後,命人在山中開採銅礦,並用開採出來的銅鑄了一口青銅鼎,最後黃帝求仙的誠意打動了巨龍,巨龍前來接應黃帝到天上去,黃帝的臣子們不捨得黃帝離去,甚至和巨龍拉扯起來,有的拉斷了龍鬚,有的蹭破了衣服,但黃帝還是乘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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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自然只是個傳說,不過崆峒山產銅倒是真的,只不過這麼多年,山中的精銅都被財得差不多了。

崆峒山中的木頭生火很旺,村民夫婦很快做好了飯菜,令朱雀和伏纓略感驚喜的是,這戶村民家中竟然還有一罈藏酒,只不過這酒埋在地下久了,價錢不菲,伏纓花了大價錢給村民,這才買下了這壇酒。

對於疲憊的趕路人來說,沒有什麼比一頓酒肉更為吸引人的了,兩人連說話都顧不得了,狼吞虎嚥,很快將酒肉全都一掃而空,之後兩人喝著崆峒山特產的小葉子茶,感到說不出的愜意。

喝完茶,朱雀又和村民攀談起來,他問村民知不知道山上的崆峒派,村民連連點頭:“崆峒派哪個不知哪個不曉?我們和崆峒派為鄰,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聽到村民的回答,朱雀和伏纓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心中的疑惑,因為邪君邢典信誓旦旦地要趕到這裡,準備滅了崆峒派,如今從村民的言談中,顯然崆峒派並沒有遭受到什麼重大的打擊,又或者是崆峒派發生了什麼變故,只是這個村民並不清楚。

伏纓問道:“最近這幾日,你們可曾聽到過有關崆峒派的什麼訊息?”

村民怔了怔,對伏纓說道:“這事我不太清楚,你們要想知道,不妨去問問村中的虎子,他對崆峒派的事知道的多些。”

朱雀問道:“虎子是誰?”

村民道:“虎子就是我們村裡最有本事的人,他有一手打獵的好本事,經常能夠打到老虎豹子之類的,然後剝了虎皮豹皮賣給崆峒派的人,他們給的價錢很高,有時候我們在山中挖到了野參,也都會賣給他們,只不過我們都不如虎子去得勤。”

朱雀和伏纓算是明白了,虎子就是村中打獵打得好的獵人,經常和崆峒派有來往,兩人問清了虎子家的位置,然後跟村民道別,前去虎子家打聽打聽有關崆峒派的事。

不過兩人卻在虎子家門口吃了個閉門羹,問起虎子隔壁的鄰居,說是虎子在三天前就已經去了崆峒派,至今未歸。

朱雀和伏纓都感到崆峒派還是出事了,否則怎會三日都回不來,兩人問清了崆峒派的所在,是在崆峒山的南面,兩人從東邊過來,所以並沒有遇到崆峒派的人,當下兩人直接趕去崆峒派,準備一探究竟。

從銅鼎村到崆峒派並沒有多遠,約麼二十多裡路,只不過崆峒山崎嶇難行,就算是在山腳下,也是一腳高一腳低的,兩人怕山上尖石損了馬蹄,所以都是牽馬而行。

等來到崆峒派門戶前時,太陽都快落山了,晚霞籠罩在崆峒派的房舍樓宇上,照應得琉璃屋瓦色彩斑斕,如夢似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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