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邵華音外,丐幫並無別的訊息,朱雀便跟聶寒冰辭別,回了客棧。

接下來的兩日,也都沒有什麼訊息,而距離七月初一還有三天。

這一日,朱雀照例來到街上查探,在一家就樓外,朱雀看到幾個人圍在一個醉漢身邊討要酒飯錢,這幾個人顯然都是酒樓中的夥計廚子,其中兩個人腰間還系著圍裙,那個醉漢則是個身高八尺的昂藏大漢,臉上泛著酒足飯飽後的油光,臉頰紅彤彤的,顯然是喝了不少酒,卻也不是醉酒後不省人事的樣子,顯然有意耍賴。

朱雀看那壯漢腰間掛著一把厚背大刀,大刀十分沉重,將他懸掛刀鞘的腰帶都墜得下沉不少,而且這個壯漢胳膊很粗,一看就是外門功夫有著極高的造詣,朱雀見酒樓的夥計廚子雖然人多,但都不會武功,償若這個醉漢暴起傷人,這些人恐有性命之憂。

為了防止出現什麼意外,朱雀在一旁站定,想看看這場爭鬧如何收場,償若醉漢拔刀相向,朱雀定然不會冷眼旁觀,而出手阻止。

只聽一名店小二拉住醉漢的衣袖道:“我們店的酒都是正宗的山溪釀造,就連縣老爺來我們這喝酒,都誇我們的酒味醇正,你企圖找茬,以我們的酒不好為由不肯結賬,那是萬萬不能的。”

醉漢乜著眼大聲爭論道:“明明就是你們欺負我是外鄉人,拿劣酒充好酒,這種黑心店家,休想讓我掏錢……”

而一旁的廚子也憤憤不平地說道:“你這人就是想耍賴,你說酒味不對,卻又連喝了兩壇酒,還吃了一盤子熟牛肉和半隻燒鵝,那只燒鵝可是我辛辛苦苦燉了半天才燉出來的,你倒好,想要白吃白喝,那有這麼容易的事!”

另一位店夥計也跟著指責道:“就是!我們百年老店,怎麼可能會用劣酒矇騙你?何況就算酒有問題,你飯錢也不給結算又算哪門子事?”

這句話被醉漢抓住了破綻,他嚷嚷著:“大夥兒聽聽,這是酒店的夥計,連他都承認酒有問題,這可不是我說謊了吧?既然酒有問題,我不找你們賠償我可能喝壞肚子的損失已經很夠意思了,你們還讓我結算飯錢?真是可笑!”

店夥計被氣得滿臉脹紅,說話都結結巴巴起來:“你……我何曾……何曾這麼說過,你真是血口噴人……”

隨著他們的爭吵持續,圍觀的人也逐漸多了起來,只不過這些人看著醉漢帶著這麼沉重的一把刀,都不敢靠近,以防雙方打起來後傷著自己。

醉漢笑道:“說過的話不肯承認,我看你們就是黑店!”

那名被氣得有些發暈的店夥計一怒之下抓住醉漢的領子說道:“你這個想吃白食的無賴,今日你要是不肯結賬,那就跟我去見官!”

朱雀一見店夥計搶先動粗,心道不妙,這壯漢比之店夥計,就像老鷹和一隻小雞一般,而且大漢隨身攜帶兇器,武功又高明,一旦惹怒了他,大漢一刀將店夥計劈成兩半也都有可能,因此朱雀隨時準備出手,以防大漢傷人。

哪知道大漢對於店夥計抓住他的領口一點也不生氣,非但不生氣,反而露出笑嘻嘻的面孔道:“大家快來看吶,黑店夥計不但對於酒以次充好,而且還要打人吶!”

店夥計被他氣得七竅出煙,其他人過來將店夥計拉開,以防自己理虧,將一件原本有理的事變得反而沒有理。

醉漢拂了拂自己的衣服,問這些人:“行了,我大人不計小人過,對你剛才的冒犯我也不予追究,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酒樓的這些人自然不肯就此放他離去,雙方依舊糾纏著僵持不下,朱雀對這位醉漢沒有輕易對店夥計動手而心生好感,在雙方接著扯皮時,他走上前去,對酒樓的人說道:“大家都別爭了,貴酒樓的酒是好是壞,在下一嘗便知,這樣吧,我和這位朋友一起到酒樓中再喝幾杯,你們照著剛才的酒再給我們來一罈,償若真是酒味不對,我定能喝得出來,償若酒沒有問題,這位朋友的酒菜錢都由我來結算,諸位覺得如何?”

店夥計則帶著懷疑的眼光看著朱雀,並問道:“你來結賬?你不會和這傢伙是一夥的,也準備白吃白喝吧?”

朱雀道:“笑話,閻王還會少了小鬼的錢?這十兩銀子先押在櫃檯上,若是酒的確不好,這十兩銀子結了剛才的飯菜錢,剩下的找給我,若是酒味不賴,那就兩頓酒飯錢一起結了!”說著,他掏出一個十兩的銀元寶遞給店夥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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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夥計拿到了錢,不再爭執,和廚子等人扭頭就往酒樓中去。

而這位醉漢則神色顯得頗為感激,朱雀問他:“想必這位朋友的酒還沒喝盡興,不如由在下做個東道,咱們接著再喝他一頓如何?”

醉漢連連點頭道:“朋友真是深知我意,讓在下感激不盡。”

朱雀搖了搖頭道:“吃一頓酒又值得什麼?我看閣下為人磊落,也不像是混賴一頓酒錢之人。”接著他壓低聲音問道,“拿酒的滋味果真不行麼?”

醉漢撓了撓頭道:“我吃酒吃得有了五六分酒意,一摸懷裡,奶奶的錢袋不見了,一頓飯吃到一半,酒癮未殺,沒了錢我也不好再吃下去,然而之前吃到肚子裡的卻又不能吐出來還給店家,因此我只得以這麼個法子離開這裡,那酒的滋味倒是真不賴。”

朱雀哈哈大笑道:“既然如此,走,我請閣下好好解解酒癮。”

兩人一起進了酒樓,朱雀付了錢,酒樓中的人也不擔心他們不進去吃,朱雀看著這位身形高大的漢子,心中不禁想起了一句話:一文錢難道英雄漢。現在的情形果然如此。

跟著夥計的指引,兩人來到二樓靠窗的桌邊,這次店夥計招呼熱切,朱雀點了菜,無非還是牛肉和燒鵝,像他們這種連續兩頓飯各點一半燒鵝的情況對店夥計來說十分罕見,朱雀又點了幾個店裡的特色菜,兩人點了一桌的菜,讓壯漢連連說道:“讓你破費了,讓你破費了。”

等著上菜的時候,朱雀問壯漢:“不知閣下尊姓大名?”

壯漢道:“在下路金鐘,不知俠士尊姓大名?”

朱雀微微一笑道:“在下朱雀,路金鐘,嗯,原來你就是那個路金鐘。”

路金鐘聽到朱雀的名字,肅然起身,對朱雀抱拳道:“原來是朱大俠,怪不得能急人之難,在下就是那個路金鐘,人稱大刀小路的路金鐘。”

此人八尺身高的大漢,外號卻叫做小路,豈不古怪?

朱雀道:“坐,你這麼貿然站起身來,不免惹起別人側目,小路,你的錢袋是怎麼丟的?”

路金鐘緩緩坐了下來,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也搞不清楚,也許並非是在我喝酒時丟的,而是之前丟的,我這個人對於身上裝的錢,總是馬馬虎虎,說不定是在懷中掏東西時掏掉的。”

朱雀笑道:“人家酒樓也是小本錢買賣,下次你可別混賴了,以你大刀小路的名頭,這家酒樓中最少會有幾個認識你的人,你問別人借一點結了賬豈不是好?”

路金鐘不好意思地笑笑:“我這個人時常馬馬虎虎,就算借了別人的錢,償若以後忘了,豈不對不住人?”

朱雀想不到他想法如此清奇,不好再說什麼,而是從懷中掏出一張百兩的銀票遞給他道:“既然你如此馬虎,我也不能借給你銀錢了,這張銀票你拿去花,算我送你的,不用還了。”朱雀知道大刀小路的性子正直,就由剛才他收到店夥計抓領子的羞辱,他都不肯動手,便知道他有著自己的原則,不會輕易向不會武功的人出手,朱雀很喜歡這個爽直的年輕人,願意交他這個朋友。

路金鐘眼中流露出感動的神色,他伸手接過銀票,並沒有其他人那種扭扭捏捏的假推辭,他說道:“我若是不收,朱大俠定然以為我虛情假意,那我就謝過朱大俠了,這筆錢償若我沒有忘,定會還給朱大俠的。”

朱雀哈哈大笑道:“既然說了是送給你的,就不用還了,對了小路,你為何來澧州呢?”

路金鐘眉頭一皺,似乎感到有些猶豫,是不是該告訴朱雀,等他一抬頭,看著朱雀坦然的神情後,斷然回答道:“我來澧州,乃是受一個人的所託。”

朱雀知道路金鐘說話的口氣,說明他對此還在猶豫之中,便說道:“若是有什麼為難的,那就不用說了,我朱雀也不是喜歡打聽別人隱私之人。”

路金鐘嘆了口氣道:“若是換做別人,我說不定就會隱瞞下去,但是面對朱大俠,此事我不得不說,只不過這件事並非什麼好事,以朱大俠秉持正義的手段,未必會贊同,朱大俠可知這次委託我來澧州的人是誰?”

朱雀道:“是誰?”

路金鐘道:“是魯延綿。”

朱雀頓時感到了事情的變得復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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