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江,一車一馬繼續向西北行去。

路上朱雀問起劉蘇兒的孩子劉雨蓮的情況,劉蘇兒道:“孩子身體健壯,就是有點黑,這點隨我,我準備過兩年就教他武功,唉,我自小吃了這麼多苦頭,不能再讓他也跟著吃苦了。”

朱雀道:“梅花香自苦寒來,孩子也不能溺愛啊,小時候吃點苦,對他的成長來說有益無害。”

劉蘇兒笑道:“這點我倒不擔心,在我家,那是慈父嚴母的教導,雨蓮喜歡纏著我,做錯了什麼事,都是他娘負責打罰,我也跟其他人溝通過,說一個家裡,對孩子必須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才行,這叫做軟硬兼施。”

朱雀愕然:“是麼?我倒沒想過這些,唉,我還沒謝過你,昨天你跟朱重陽講的那些話,這小子被嬌慣得有些皮了,我們說他他也不聽,你說的他反而能聽進去些,昨天晚上就粘著我要我教他內力。”

劉蘇兒道:“孩子們不都是這樣麼?不過咱們雖然在武林中能夠縱橫馳騁,教導孩子卻未必在行,有時候我看劉雨蓮的時候,簡直比面對江湖上最狡猾的敵人還要心累,而且我這個人也沒有耐心,常常連續跟孩子一起待上幾個時辰,心中就煩躁得不行,就得讓梅嫽來接手。”

朱雀苦笑道:“看來很多人都有這個苦惱,唉,我寧可面對一群武功高強的惡人,感覺也比面對一個不聽話的孩子輕鬆。”

劉蘇兒問道:“對了,朱大哥,你們這次西行的目的是?”

朱雀回頭看了一眼車廂道:“自然是為了裡面這個被驕縱壞了的孩子,我想我既然能被師父教導出來,那麼帶他去見見我師父,讓他受到師父的教導,總是有好處的,而且帶他出來見識見識,也好過讓他在家裡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世間疾苦。”

劉蘇兒點了點頭:“行萬里路勝讀萬卷書,孩子們的一些習性都是因為見識不足所致,等到他見過了百姓求生之苦,便能自己明白他們為了一點小事而任性的錯誤。”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趕路,也使得旅途不再寂寞。

越往西北行去,越能遇到更多的逃荒逃難的災民,起初遇到災民,朱重陽透過車廂窗戶向外看,還覺得新鮮,隨著逃荒的人越來越多,朱重陽問起這些人的來歷,畢竟逃荒之人大都衣衫破爛,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在一個孩子看來,並沒有什麼有趣的。

伊雪趁機教導他:“這些都是在家鄉種地的農人,因為家鄉受了災,所以出來逃荒,路上討飯為生。”

朱重陽說道:“這麼說來,他們都是娘說過的丐幫的人了?”

伊雪搖了搖頭:“當然不是,你看看這些人,眼中充滿惶急之色,不知道前方能不能討到吃的,他們拖家帶口,更不知能熬到什麼時候,這些人都是被迫無奈才出來討飯的,和丐幫的人自然不同,丐幫弟子雖然也是以討飯為生,可是他們並非被迫去討飯,有的丐幫弟子家境很好,之因看上丐幫乃是行俠仗義的天下第一大幫的名頭,所以過來投奔丐幫,成為丐幫弟子,有的則是武功高強,又不願逞強凌弱,藉助武功去欺壓弱小,所以投入丐幫,當然,也有的人是因為丐幫裡不用幹什麼重活,活得輕鬆自在而入了丐幫的。”

朱重陽有些嫌棄得說道:“誰會願意去丐幫啊,天天身上又臭又髒的。”

伊雪責備地說道:“有很多人是瞧不起丐幫的弟子,可是那要有真正的本事才行,難道一個無能的廢物,也有資格嘲笑丐幫的人麼?你現在能夠說出這種嫌棄的話,是因為你又爹孃照顧,不愁吃喝,你不知道丐幫的人中又很多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償若你不聽話,我和你爹撒手不管你,我看你不做乞丐怎麼活下去?”

朱重陽自然不怕伊雪的威脅,他哼了一聲道:“你們不管我,我就去找伏叔叔,去找劉叔叔,難道他們也能不管我麼?”

伊雪冷冷地說道:“我們償若對你不管不顧,你爹的這許多朋友誰會來照顧你?”

朱重陽道:“那我就去當大官,當掌櫃,去打仗,去……總之我就是不去做乞丐。”

伊雪道:“償若不學好本事,要做別的事那都是痴心妄想罷了,想要當大官,就必須要去考科舉,若要能考中,就要好好讀書,償若什麼都不會,光是想著要去做,都是空談罷了。”

朱重陽若有所思,不過他終究不會細想,過了一會,他說道:“你和爹不會真的不要我了吧?”

伊雪聽到他的話,又是哭笑不得,又是無奈。

幾日後他們過了廬州府,再往前行就是劉蘇兒的老家信陽,來打這裡,劉蘇兒心中變得十分沉重,他的爹孃倒斃在逃荒的路上,他劉蘇兒後來有了出息後,曾經竭盡全力去尋找他父母的屍骸,卻一無所獲,早不知道去了哪裡,如今來到這附近,難免會想起此事。

朱雀聽他講述過自己的身世,也知道他的祖籍就在這裡,他說道:“你想不想去你老家劉家村去看看?”

劉蘇兒指著田地裡枯黃的野草道:“這裡也受了災,劉家村的村民多半又去逃荒了,我……我現在有出息了,當然要回去看看,當年若不是村中善良的鄉親給了我們家一點糧食,恐怕連我都活不下去,我得回去報答報答他們。”

朱雀點頭道:“做人最重要的是不能忘本,這裡距離你家還有多遠?”

劉蘇兒知道他這麼問,是想要陪自己一同前去,他連忙拒絕了朱雀的好意:“朱大哥,如今咱們都不是外人,我雖然要去瞧瞧,可是我不希望你們陪我去,我還是自己去看看就行了,你和伊姊姊帶著孩子,還有這麼遠的路要趕,我就不耽擱你們的功夫了。”

朱雀說道:“這又算不得什麼……”

劉蘇兒執意不願他們一起跟著,朱雀心道,他或者有什麼難言之隱,便不再相勸,只說道:“既然你們執意如此,那咱們就在信陽分別就是,你身上帶著這麼多金票,定要到災區進行捐助,在去那些地方之前,你需要將金票換成銀子,我想受災之地,人們未必識得金票,不如白花花的銀子好使。”

劉蘇兒點頭受教。

沒兩日,他們一行人便到了信陽,劉蘇兒跟他們辭別,準備轉往劉家村,伊雪聽說要劉蘇兒和他們分別,對這個剛認了弟弟的年輕人頗感不捨,朱重陽更是難過得流下淚來。

劉蘇兒先是安慰了伊雪,說以後機會多的是,自己這個當弟弟的,定會多去看望他們的,而且還會帶著他的孩子劉雨蓮一起去,對於朱重陽,他則是語重心長地說道:“你爹孃無論走到哪裡,都是受人尊敬的俠義中人,你可要好好聽爹孃的話,刻苦學習本事,以後成為像爹孃那樣的英雄人物!”

朱重陽重重點頭答應。

劉蘇兒撥轉馬頭而去,他們一路風塵僕僕,便留在信陽休息了一日,第二日才購買了不少乾糧和衣物,繼續前行。

越往西北行去,天氣變得越加嚴寒,朱雀和伊雪都是江湖中人,對於在寒風中趕路還不覺得什麼,但朱重陽畢竟還是個孩子,每日待在車廂中不肯出來,就連露宿時吃飯,也都是在車廂中吃。

朱雀勸他:“就算外面冷,你也得出來適應適應,否則再往西北去,天會越來越冷,豈不是更沒辦法從車廂中出來了?”

朱重陽道:“爹,咱們為什麼要去這麼冷的地方?從家中出來還不過是秋天,怎麼走著走著就到了冬天?咱們回去吧。”

朱雀道:“胡說,就算是在家中,現在也快入冬了,不也一樣冷麼?爹要帶你去見師公,怎能回去?”說著,朱雀就要將他從車廂中拉出來。

伊雪阻止了他:“你不怕冷,孩子怕冷,你現在讓他出來,豈不凍壞了他?”

朱雀道:“怎能這麼慣著他?在無錫時,冬天也很冷,也沒見他這樣過。”

伊雪道:“在家時冬天都要燒爐子的,屋內燒得溫暖如春,在這裡能燒爐子麼?”

朱雀道:“話也不能這麼說,咱們今日也遇到了幾家人逃荒,他們不都是帶著孩子徒步而行麼?咱們孩子還是練武之人家的孩子,身體比那些災民的孩子不知強壯多少,又怎能這麼畏縮怕冷?唉,再這麼下去,孩子可真就要被嬌慣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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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雪反駁道:“那些人家的孩子是從小就這麼過過來的,早就適應了,孩子還小,咱們帶著趕這麼遠的路本就不容易,償若再給風吹得病了,豈非大人孩子都要遭罪?”

朱雀道:“他要是能生病,我用內力幫他祛除就是,重陽還跟你學過內功,身子比別的孩子還要硬朗,償若不讓他從現在就經歷風寒,到了天寒地凍的時候,車廂內外沒有多少分別,到時候他會因為沒有提前適應,可就真正抵受不住寒冷了。”

講了半天道理,伊雪終究被朱雀說服,讓朱重陽離開車廂,來到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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