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醒來時劉一手已經回來,其實他早已經回來,不過看到伏纓和朱雀兩人倦極而眠,沒有打攪他罷了。

朱雀和伏纓想起劉一手同樣沒有休息,都感到有些慚愧,兩人來到另一間屋子,見到神色頹然喝得醉醺醺的劉一手,不問可知他並沒有找到能解救活死人之毒的郎中。

兩人安慰了劉一手幾句,讓他先去休息,睡醒後再想辦法。

劉一手問道:“那你們呢?”

兩人都已經恢復了精力,朱雀道:“我們去伏纓公子以前見到李東璧先生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他,路途中我們再尋訪打聽有沒有別的郎中能有偏方能夠治療的。”

劉一手點了點頭道:“好吧,你們兩位大俠辛苦些,小弟就偷個懶,留在分堂中等候各地傳來好消息,一旦探聽到李東璧先生的所在,我會及時讓他去三清山,並請沿途丐幫弟子接應,揚州江流幫的事已經解決,此後再不會有人會被擄走做成活死人了。”

跟丐幫分堂辭別後,朱雀和伏纓兩人離開丐幫分堂,向伏纓小時候去找李東璧治療寒毒之處趕去。

途中一旦聽人說起,什麼郎中治病高超,兩人就會前去拜訪,然而最終都是失望而歸,這些郎中就連道家能夠炮製的活死人是怎麼一回事都說不明白,伏纓給他們說了太陰丹的方子,他們非但聞所未聞,就連太陰丹這種東西,都感到沒有存在的可能。

經歷了無數次的失望後,朱雀和伏纓兩人來到了李東璧和乃父李言聞的故居,來到這裡,他們陡聞一個噩耗,原來別說李言聞,就連李東璧都已經仙逝。

伏纓驚聞究竟,原來李東璧的父親乃是年歲到了,壽老終寢,而李東璧雖然也差不多,卻在七十五歲那年去世,以他的醫術,原本可以長命百歲的,可是他遍嘗百草,為了編纂《本草綱目》,體內積累了不少有毒之物,平時都是他靠著精湛的醫術,用各種藥物化解,但年紀大了以後,體內積攢的毒性爆發,這位被人們尊稱為“藥聖”的醫術名家,就這麼為了造福後世之書,終於仙逝。

朱雀和伏纓兩人想不到李東璧竟然已經去世,驚愕之餘,更感到失落。

伏纓也猛然想起,自從小時候由李東璧先生以高明的醫術活命以來,不知不覺已經過去了三十多年。

三十多年,讓很多事情都變得物是人非。

他也有三十多年沒有回家去了,家中的一切,他的父親伏風在他小時候的樣子,早已模糊不清,恍如隔世,不知道他如今還在不在世,恐怕就算伏風還活著,也早已忘了自己曾經有過這麼一個兒子。

也罷,過去的一切就這麼過去吧,說不定此時付家村裡他的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也早已經成家,自己何必再去攪擾他們呢?

朱雀沒有伏纓這麼多感慨,他說道:“既然李東璧先生已經仙逝,咱們還是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伏纓從感慨著回過神來,他說道:“不管怎樣,李東璧先生於我都有活命之恩,我去他墳上上一炷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在給李東璧上香之際,伏纓又從旁人口中打聽道,這李東璧還有一個兒子,名叫李建元,此人盡得乃父所傳,醫術高明,不過他並不出診,而是在家整理其父的著作典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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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和伏纓兩人聞言大喜,如同在絕望夜色中忽然看到一絲曙光,兩人打聽了李建元的居所,連忙趕了過去。

見到李建元後,朱雀和伏纓一時都覺得似乎找錯了人,因為李建元看起來太過年輕。

李建元問起兩人拜訪的究竟,得知他們是想來找其父解救活死人之毒的,連忙將兩人請進屋內。

在李建元的書房裡,朱雀見到無數醫術典籍,還有很多書稿,或完成的,或未完成的,旁邊還有兩人幫手,從其他典籍上臨摹一些草藥的圖形。

李建元跟兩人解釋道:“我雖然子承父業,掌握了先父的一些醫術,本可以治病救人,發揮所長,但我仔細思量過,以我個人之力,就算窮其一生,又能治療幾個人呢?先父的典籍卻能造福後世無數人,所以我覺得還是依靠父親所傳,將他畢生心血整理出來,才能告慰他老人家的在天之靈,告慰蒼生。”

伏纓自然先表達了當年李東璧救治他性命的恩情,接著跟他說了活死人的事。

李建元詳細詢問了他關於活死人丹藥的藥方和材料,以及中了活死人之毒後的症狀,伏纓一一詳細跟他說了。

聽了這些丹藥的煉製,竟是修道之人所為,李建元大罵這些道士的歹毒,他跟伏纓說道:“修道行醫,原本都是救助世人之事,只不過修道診治的事人的內在,醫道治療的則是人的體表,修道先要學會做人,明明打著拯救世人的幌子,卻在做著害人的事,何其歹毒。”

朱雀點了點頭,擔憂地問道:“不知先生可以診治之法?”

看著李建元蹙起的眉頭,他和伏纓兩人的心都高高懸起,唯恐李建元說出無藥可治的結論來。

李建元一言不發,轉身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來,書名《瀕湖脈學》,乃是其父晚年所著的一本書,他說道:“你們所說的活死人的毒,雖是丹藥所至,不過他們卻依然能夠透過經脈驅使活動,說明這種活死人的毒只在心智,而非軀體。”

伏纓問道:“那這種毒性,到底是能治還是……”

李建元搖了搖頭,看到朱雀和伏纓的臉色,他又嘆了口氣道:“心智受損,魂魄離失,就算能夠治好,他們也會忘了之前所有的事,也不會記得他們自己的家人,行同嬰孩。”

朱雀聽到“形同嬰孩”,忍不住問道:“難道他們會變成嬰兒大小麼?”若真是如此,那簡直有些難以想象了。

李建元苦笑道:“我說的行同嬰孩,是指他們的行為,而不是他們的形貌。”

伏纓明白過來,他說道:“這就是說,這些人能夠恢復正常,只不過什麼都記不得了,需要像對待嬰孩那樣,重新教他們一些東西?”

李建元點了點頭道:“就算想要他們達到這一步,也是希望渺茫。”

朱雀問道:“為什麼?”

李建元道:“因為按照你給我的那個丹藥的藥方來說,想要解這丹藥之毒,需要一味極難尋覓的藥蟲,叫做石蝦蟲,這種蟲因為生長在山石當中,極難找到,先父雖然知道石蝦蟲的神奇藥效,只不過因為這種石蝦蟲連他都沒有見到過,所以在著作《本草綱目》時也沒有記錄進去,不過我從小跟在他身邊,所以聽說過……咦,你們怎麼這樣看著我?”

伏纓大喜道:“那就成了,我這裡正好有石蝦蟲!”

李建元愕然說道:“這怎麼可能?這種石蝦蟲乃是罕見罕聞之物……”

伏纓將盛放石蝦蟲的玉筒拿出來,對李建元說道:“那乾元九老好在不是挖鑿別的藥物,正是這種石蝦蟲,可見冥冥中自有天意!說不定是老天讓他們恕罪,所以才會有如此巧合。”

他將這九名老道之所以將那兩百多人還成活死人,就是為了泯滅他們身上的陽氣,讓他們在山洞中挖鑿石蝦蟲,想不到這些石蝦蟲反倒成為了太陰丹的解毒之物。

李建元聞言感到有些錯愕:“這些無知之輩,竟然是為了煉製回春丹,可嘆可嘆,他們不知道用冰蠶和合散也能暫時化去成人身上的陽氣麼?唉,冰蠶和合散既不用費這麼大力氣,而且並不損害人的神智和身體,乃是暫時泯滅人身上陽氣的最佳選擇,他們也不用殘害這麼多人了。”

伏纓聽他連回春丹也知道,更加深了對他的欽佩,他問道:“先生,那回春丹真有回春之力麼?”

李建元道:“我不清楚,只不過聽先父提起過,無數道家煉丹術士,都企圖煉製出回春丹,可是從來沒有成功過,關於回春丹能夠令年老力衰之人恢復體力精神,都只不過是道家黃白術的一家之言罷了,且不說有沒有效,就以他們這種損人利己的行徑來看,也不會得什麼善果,道家也有善惡之說,唉,造孽啊。”

朱雀道:“既然先生有解救他們之力,還請先生不辭辛勞,到三清山一行,為他們救治。”

李建元道:“此乃義不容辭之舉,帶我收拾行囊用具,這就跟你們出發。”

朱雀和伏纓兩人大喜,心道這一番辛勞奔波,總算有了結果。

三人旋即出門,朱雀提議道:“未免先生奔波之苦,咱們僱傭一駕馬車代步如何?”

李建元道:“救人如救火,馬車太慢,咱們騎快馬趕去!”

朱雀和伏纓想不到李建元是如此爽快決斷之人,而且打破了他們對郎中固有的羸弱形象,連忙去馬市買馬,令朱雀和伏纓更想不到的是,馬市上的人都知道李建元以及乃父李東璧,以極低的價格賣給了他們三匹好馬。

三人騎上馬,即刻向三清山趕去。

路上,朱雀問起李建元:“被救助之人失去了記憶,就像孩童,能否讓他們透過學習,變得和常人無異?”

李建元道:“這個自然,否則還有什麼救治的必要?只是兩百多神智似嬰童的成人,想要照顧得了他們,也是件艱難之事。”

伏纓倒不擔心這點,他說道:“不要緊,現在有數百名丐幫弟子可以先照顧他們,然後通知他們的家人將他們帶回家,就像照顧孩子般照顧他們,終有他們恢復正常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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