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雨過天晴,太陽出來,地上的積水也已經退去,只不過地上還是泥濘難行。

朱雀起床後來找掌櫃的,掌櫃的已經聯絡好了棺材,說是很快就給送來,牛車已經提前來了,還有四五個做苦力的,在一旁候著。

掌櫃的媳婦做了一大鍋飯給眾人吃,滿紅彩紅著眼睛站在劉金枝屍身所處的房門外。

朱雀進去檢視,看到劉金枝的屍身已經被收拾乾淨,而且換上了一件乾淨的外衣,從外面看都看不出她是死於兇殺。

吃過飯後,朱雀問清了滿紅彩的住址,又安慰了她幾句,償若找到滿貴後,第一時間就帶著滿貴回去找她云云,然後他跟掌櫃的說道:“這裡的事就交給你了,我去應天府找人幫忙,一旦有了訊息後我會再過來。”

掌櫃的道:“不用擔心,你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你去忙你的。”

朱雀帶著伊雪和朱重陽上了馬車,然後驅車向應天府行去。

來到丐幫分堂,朱雀將馬車停在外面過,讓伊雪和朱重陽在馬車上等候,他自己進了院子,一進院子他就看到劉一手正在分堂院子裡燒著一鍋鐵砂,劉一手正用手掌在這鍋鐵砂中翻炒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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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笑問:“在炒栗子麼?忙得這麼起勁?”

劉一手抬頭看到朱雀,連忙停下手中的動作,又驚又喜地問道:“你沒走?”

朱雀道:“走了,不過路上遇到些事情,又折回來了,這次又要來請你幫忙來了,你可別嫌我煩。”

劉一手笑道:“上次你讓我幫忙,結果得到了一張治療疫病救人無數的藥方,還附送三千兩銀票,這次又來,你說我歡不歡迎呢?”

朱雀苦笑道:“這次情況不同了。”

他簡要地將在長江渡口旁的江畔客棧發生的事告訴了他,並說道:“如今失蹤的人,只客棧掌櫃所知道的就有五六人,我看人數還不止呢。”

劉一手靜靜聽完他的話,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沉聲道:“像這樣的事,我們丐幫償若說不知情,那才是見了鬼,據我們打聽所知,這幾個月失蹤的人已有二十多人。”

朱雀訝然道:“竟然會有這麼多,看來你們已經查到了些什麼線索了?”

劉一手搓了搓手上的鐵砂,然後說道:“並沒有多少有用的,咱們回屋裡說。”

朱雀看了看那口鍋裡的鐵砂,裡面只有鐵砂,並沒有什麼栗子,他恍然道:“原來你是在練鐵砂掌,我還以為你在翻炒什麼板栗,我說呢,怎麼也沒見你用鏟子,卻用手去炒。”

劉一手看了看自己的手道:“不是鐵砂掌,是黑砂掌,我本名不叫劉一手你知道麼?”

朱雀搖了搖頭道:“我說呢,你雙手俱全,誰會起這麼一個古怪的名字。”

劉一手道:“我以黑砂掌出名,可惜左手掌力和右手掌力相差太多,和人動手,我基本上都是用右手傷人,久而久之,大家就稱呼我為劉一手了,這個名字在別人看來,或者威風,什麼殺敵只用一手足矣,對我來說卻是恥辱,因此我閒暇時便勤加苦練我的左手,好給那些知道我底細的對頭們一個驚喜。”

朱雀啼笑皆非道:“到時候你左手練得和右手一般厲害,別人就會稱呼膩味劉雙手,依我看,還是劉一手聽起來順耳些。”

劉一手失笑道:“劉一手就劉一手吧,不改字號了,你先進屋,我去洗洗手去。”

回頭兩人在屋內坐定,朱雀先不談失蹤人的事,而是問起豫皖一帶疫情的事,劉一手道:“我依你的打算,將藥方抄了一百多張,然後派人到處散播,那三千兩銀子也全都拿來買了藥了,其中那味龍爪草藥鋪裡備得並不多,我正發愁呢,一名藥店掌櫃好心跟我說,那龍爪草原來就是野外十分常見的石蒜水麻,只因為這種草太過常見,所以一般藥鋪並不準備,這麼一來,其他藥材大都是不值錢的尋常藥材,你給我的那三千兩銀子所買的藥,就算救治上萬人也夠用的了。”

朱雀放下了一點心事:“如此最好,義軍和朝廷打仗,拿百姓的性命做賭注,就實在太不應該了。”

劉一手道:“你覺得在這件事情裡,朝廷定然是惡的一方,那義軍就是好心人了?”

朱雀不知道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他說道:“那還用說?朝廷既然準備用藥方威脅義軍,不將百姓的性命放在眼中,自然沒安好心,難道還有什麼善意了?那義軍派人搶回藥方,準備拿來救助自己的兵將和百姓,自然是一片好心了,難道還有什麼問題麼?”

劉一手道:“是誰告訴你的,朝廷如果拿到藥方,就會用來威脅義軍士卒的性命?”

朱雀道:“是金陵一劍鮑寒霜,難道他還能騙我不成?”

劉一手淡淡地說道:“鮑寒霜現在已經是義軍中的一名首領,他有沒有騙你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從他的立場來說,自然是站在義軍的角度,說朝廷的壞話,而百姓是朝廷的百姓,他們怎會看著自己的子民染上疫情而不問呢?我聽說京城聽說了豫皖一帶的瘟疫後,曾派出了幾名御醫前去尋找治病之方,只不過他們對這場疫情也是束手無策罷了。”

朱雀愕然道:“這麼說來,朝廷倒是好心了,那鮑寒霜為何還要拼命去搶奪藥方呢?”

劉一手道:“這支義軍的首領王昌順是個梟雄人物,聽說他為了一場戰鬥的勝利,不惜拼掉自己一半的兵力,手下提議和朝廷比拼消耗不上算,那場仗原本可以避免的,但王昌順卻堅決要打,因為一旦打贏了,他就能站住腳跟,你猜他跟手下之人是怎麼說的?”

朱雀問道:“他怎麼說?”

劉一手道:“他說兵打完了還能再募集,可是若是名聲被打壞了,那就成不了大事了,不就是損失一些士兵麼,等咱們打贏了這場仗,我的聲望一隆,周圍的百姓就會如蟻附羶,紛紛前來投靠我,還怕我沒有人再去打下一場仗麼?一將功成萬骨枯,想要幹大事,就不能不有所犧牲啊。”

朱雀憤然道:“想不到義軍首領王昌順竟然是這樣的人,那麼他搶奪藥方,以劉堂主所想,他是別有用心了?”

劉一手道:“我不知道,說不定他是為了要挾四方百姓加入他的義軍,以藥方作為條件也說不定。”

朱雀想起那晚從錢總鏢頭手中奪來藥方後,自己說要將藥方抄寫幾份分發出去,鮑寒霜眼神中流露出的異樣,他說道:“你說得沒錯,這王昌順看來多半真有此意。”

劉一手嘆道:“你可知這王昌順為何這麼猖狂?”

朱雀問道:“為何?”

劉一手道:“開朝劉伯溫劉仙人所做的《燒餅歌》中有這麼一句,樹上掛曲尺,遇順則止。這王昌順以自己名中有個順字,所以認定自己就是那個讓本朝終止的人,此人簡直可說有些有些瘋癲,據他手下的人所言,這王昌順熟讀《三國志》,認定自己有曹操之才,所以模仿曹操那句,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只不過我看他也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了。”

朱雀點了點頭道:“若是讓這樣的人得了勢,那才是沒天理了,想要得天下,首先要得的就是民心,這王昌順如此乖張,不拿百姓的人命部署的人命當回事,我看他的確會很快敗亡。”

兩人唏噓感慨了一番後,朱雀問道:“關於最近失蹤的這些人,劉堂主打探出什麼線索來?”

劉一手聽他將話題轉到這件事上,他回思了一會方才說道:“我所知道的第一個人的失蹤,是在應天府衙門外聽到的,那天我從衙門經過,見到衙門外圍了一群人,其中有幾位老人和婦人跪在衙門口,希望衙門能幫他們找到他們家身為頂樑柱的兄弟兩人,這兄弟二人據說是在江邊打魚為生,結果漁船還在,兩人卻沒了蹤影,可說是生不見人死不見屍,衙門的役頭說他們已經在全力查詢,奈何找不到一點線索,這幾名老人婦人都是那兄弟二人的家人,他們沒了別的辦法,只能在衙門前哭訴,希望衙門加派些人手去找。”

朱雀道:“衙門都是些酒囊飯袋,他們才不會盡心盡力去辦,這家人恐怕是找錯了人。”

劉一手卻說道:“起初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後來我遇到衙門相熟的官差打聽,他們也是叫苦不迭,原來在衙門報官的失蹤之人已經有七八人,應天府知府,以及附近的駐軍都知道了此事,他們自然是十分重視,不但將所有的案子放在一旁,全力查辦此事,而且還命威武衛的官兵一起尋找失蹤之人,原本他們信誓旦旦,認為旬日就能找到其中幾人,將這案子給破了,結果大話放出,過了一個多月都沒有找到一點線索,這些失蹤的人家人不斷來衙門施壓,然而那些人就如同憑空消失了,別說活人,就是死屍都沒找到。”

朱雀想不到應天府也早知道了此事,他問道:“那後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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