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兩人留在知府書房中繼續等候,兩人也都乏了,卻沒有睡覺,而是分別在一旁打坐修煉內功,內息運轉幾個大周天後,兩人次第清醒過來,都感到精神飽滿充沛。

劉知府在刑審過後過來看望兩人,問起兩人吃得如何,兩人都連忙回答吃得再好不過。

朱雀看著劉知府臉色陰晴不定,便問道:“怎麼,那兇犯不肯招麼?”

劉知府從懷中掏出一物放在桌上道:“不,他全都如實招供了,就是因為他全都招了,所以我才感到為難。”兩人看到他放在桌上的乃是一塊金疙瘩,都不知何意。

伏纓故意問道:“有什麼為難的?難道此人真有什麼同夥不成?知府大人還請放心,既然有我們在這裡,就算他有什麼同夥,我們也能幫大人分憂。”

劉知府臉上一紅,對伏纓說道:“我不瞞兩位,我留兩位再次的原因,也有擔心兇徒同夥前來的萬一可能,不過,這並非是全部的原因。”

朱雀問道:“那還有什麼原因?”

劉知府指著桌子上的那塊金疙瘩問道:“你們可知道這是什麼?”

伏纓問道:“是金子?”

劉知府點了點頭道:“不錯,是金子,只不過不是尋常的金子,而是皇帝親賜給劉貴妃的那根鎏金鳳釵。”

伏纓頓時明白了:“這傢伙竟然將那根斷了的鎏金鳳釵給融成了金疙瘩?”

劉知府道:“是啊,此人將事情做得這麼絕,讓我連點挽回的餘地都沒有,我本想著你們兩人常行走江湖,是不是認識什麼巧手工匠,能將斷了的金鳳釵給接上,現在金鳳釵變成了這樣,除非神仙才能將金鳳釵復原,兩位晚來辛苦了,還請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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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道:“如此說來,那兇徒也並沒有什麼同夥了?”

劉知府點了點頭道:“朱雀少俠所言不錯,他並無什麼同夥,一切都是他一個人做下的。”

伏纓道:“大人說了半天,還沒有說明這人的身份,他究竟是何人?”

劉知府道:“他是西廠聘請來的退隱高手,名叫董連慶,知道他名字的人不多,這次是受到高貴妃的命令,前來辦理此事,有一件事恐怕你們萬萬想不到。”

兩人都沒有聽過這個董連慶的名字,不過對於他是退隱高手,兩人都不怎麼相信,高手倒是高手,退隱卻未必,因為真正的退隱的高手,怎麼又會為西廠的公公所聘用?伏纓問道:“什麼事我們料想不到?”

劉知府道:“這董連慶本就知道在他手下並沒有活口留下!”

伏纓驚道:“什麼?既然如此,他為何還要冒險來到衙門,炸死胡門主和郎中等人?以至於最後落到身陷囹圄的地步?”

劉知府冷笑道:“這就是董連慶的自負了,他本想讓我明白他的厲害,明白劉貴妃絕不是高貴妃的對手,他要讓我作繭自縛,知道他的厲害,不敢再過問劉貴妃的事,嘿,他想不到竟有兩位高手前來助我!”

伏纓嘆道:“他也的確有自負的本錢,這次他差點就成功了。”

劉知府道:“我所以發愁的,倒不是劉貴妃在宮中失寵,高貴妃比劉貴妃年輕,皇帝又貪愛年輕貌美的妃子,劉貴妃的失寵其實是必然的,她所爭的,也不過早一點和遲一點的分別。”

伏纓想不到他能這麼看得開,他說道:“既然大人看得通透,還有什麼好為難的呢?”

劉知府道:“所以這就是廟堂的荒謬所在,我們做官,靠得不是本身有多大的本事,而是看誰在皇帝耳邊吹的枕邊風更多些,可嘆可嘆,皇帝哪裡將百姓的疾苦放在心上?一切都看他的喜好行事,這天下焉能有什麼好結果?”

朱雀訝然道:“劉大人若非是直腸直肚,那就是膽大不怕死,這等忤逆之言,若是傳到皇帝耳朵裡,非但大人的官位不保,恐怕還會有性命之憂。”

劉知府苦笑道:“其實自從知道劉貴妃會因為失去金釵而受到責罰後,我就知道自己的結局,高貴妃也有不少做官的親戚,這些人覬覦我這個知府的位置很久了,一旦劉貴妃失勢,高貴妃獲得更多寵幸,我的地位便岌岌可危,做不了廬州知府,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大不了被貶為一介平民罷了,至少在此之前,我還說過實話,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伏纓道:“想不到你能想到這麼深遠,像你這樣的好官的確少有,皇帝要是貶了你,那是廬州的損失,也是他皇帝的損失。”

劉知府道:“我不敢妄自菲薄,高貴妃的那些親戚並沒有什麼真本事,若是由他們來做廬州知府,廬州的百姓必將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伏纓一時正義之心狂湧而出,他說道:“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挽回麼?”他這麼問,就是因為劉知府說了,劉貴妃失寵乃是必然,不過是早晚的問題,否則他幾乎就要答應劉知府到宮中走一趟了。

沒等劉知府回答,朱雀搶先說道:“問題還都在這根金釵上,是不是?”

劉知府點了點頭:“不但如此,我還有一個可怕的猜測……”

伏纓問道:“什麼猜測?”

劉知府道:“我懷疑整兒金釵斷開,並不是高貴妃所為,她未必有這麼大的本事,因為劉貴妃明明在和高貴妃爭寵,兩人之間必定相互提防,高貴妃哪裡會有這樣的機會?”

朱雀道:“說不定是高貴妃派人所做,這種事又不是非要她親手所為不可,說必定她是買通了劉貴妃身邊的人下的手。”

劉知府搖了搖頭:“那是你們不知道宮內的情形,劉貴妃身邊的宮女,都是跟了她多年的,能夠進得了她寢宮的,只有身旁最信任的兩名宮女,這兩人是劉貴妃進宮時帶進去的,兩人和劉貴妃榮辱以共,絕不會被人收買。”

朱雀道:“償若不是高貴妃,那還有誰會這麼做?是皇后麼?”

劉知府道:“償若是皇后所為,高貴妃又怎麼會知道這件事?那董連慶又怎麼會受到高貴妃的指使,前來辦理此事?”

朱雀道:“你把我說糊塗了,償若不是高貴妃,也不是皇后,難道還有別的妃子和劉貴妃不對付?”

劉知府沉默了一會後,他才說道:“我猜測金釵斷為兩截,根本就是皇帝親自所為,因為只有他才有這個機會。”

朱雀和伏纓聞言嚇了一跳:“若是這麼說,那麼皇帝真是偏向高貴妃了?劉貴妃就算戴著完好無損的金釵,皇帝也會責問她了?”

劉知府搖了搖頭:“皇帝頗有心機,他絕不會承認是自己所為,若是劉貴妃真的戴著完好無損的金釵參加重陽祭祖,皇帝也沒有責罰劉貴妃的理由。”

朱雀說道:“說來說去,關鍵還是在這根鎏金鳳釵上,知府大人不要自己嚇自己了,皇帝身份何等尊崇,怎會做出這種下作之事,依我看,下手之人多半是高貴妃的人,此人身手高明,趁劉貴妃不再寢宮時,進了她的屋子,將金釵削斷的。”

劉知府道:“若是這樣,事情倒也簡單,但沒有鎏金鳳釵,此事還是個死結,無法解開,因為鎏金鳳釵已經被毀了。”

朱雀道:“鎏金鳳釵雖然被毀,但也不是沒有挽回的餘地。”

劉知府茫然地問道:“什麼挽回的餘地?”

朱雀道:“咱們只要找到打造這根金釵的匠人,請他按照原來的式樣另打一根便是,問題不就迎刃而解了麼?”

劉知府道:“這就是朱少俠不知道其中的原委了,宮中的金鳳釵都是在百十年前由一位老金匠一次製作而成,後來的人不知道金釵的模樣,怎麼能憑空打造出來呢?那老金匠應早已做了古,這個方法行不通。”

朱雀嘆道:“那只有最後一種解決辦法了。”說著,他看向了伏纓。伏纓一臉你又把我往火坑裡推退得意思。

劉知府聞言彷彿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儘管他心中知道多半解決辦法無效,但他還是抱著一線希望:“還望朱少俠指點。”

朱雀道:“其他的鎏金鳳釵多半放在皇后處,你讓劉貴妃想辦法去找皇后要一個不就行了?現在皇帝既然寵幸高貴妃,說不定劉貴妃能和皇后站在一條線上。”朱雀並沒有將伏纓推往火坑裡去。

劉知府道:“皇后對所有能得到皇帝寵幸的妃子都懷有嫉恨之心,又豈肯幫她?希望太過渺茫了,況且一旦皇后拒絕了劉貴妃,那麼大家都會知道劉貴妃不是將金釵弄壞了,就是弄丟了,這不是弄巧成拙了麼。”

伏纓道:“不能要,那偷總行吧?劉貴妃派出高手能人,或者買通皇后身旁的宮女太監,讓他們去偷來一個,皇后也未必能夠發覺。”

劉知府彷彿在看一個傻子般看著伏纓,他說道:“在宮裡行竊?咱家是想都不敢想,到皇后的地方去偷,更是沒有可能,買通皇后身邊的人,怕也難以做到。”

伏纓聽到這裡,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別人沒可能做到,我伏纓卻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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