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纓仔細翻看了一下這本冊子,上面雖然寫著不少名字和其他的事物,但看著卻不像那本記錄士兵姓名職位和月餉的名冊。

由於在酒樓中匆匆一會,伏纓也不能肯定那名軍官就是李英泰,所以就算這本冊子不是名冊,也不能證明名冊不在李英泰身上。

迎賓樓和衙門相距不遠,出了這麼大的案子,早有人報了官,很快,一大批衙役匆匆趕來,將迎賓樓團團圍住。

除了迎賓樓被包圍以外,聽說酒樓內死了不少官兵,前來看熱鬧的百姓也擠滿了一條街,迎賓樓外的街道叫做朝暉街,前來看熱鬧的人都對著酒樓指指點點,雖然聽說了酒樓中發生了命案,但具體的細節卻沒有幾個人知道,互相詢問,也沒問出個結果,唯有一些好事之徒,胡編亂造起來。

官差衙役包圍了酒樓後,就有仵作進去驗屍,酒樓中的掌櫃,夥計,廚子和跑腿等人都被捉了起來,當場分開審問,沒來得及結賬離開的食客也被扣住不讓走,這些事無不大叫倒黴晦氣,怎想得到吃頓飯都能吃出人命官司來。更要命的是,死的還是最無法無天的官兵。

除了衙門的人在此查詢行兇之人外,另有士兵被派到衛所去調兵過來,協助衙門查案。

伏纓情知下手殺害一屋官兵的人定然身手不凡,下手之後早就逃之夭夭了,這些士兵之死發現得本就遲了點,再等到官差趕到,行兇之人只怕早就跑到數十裡地外了,這些官差當然找不到兇手,但勘探命案的過場卻少不了,怎都要例行公事,何況死的人是官兵呢?

伏纓看了看手中這本冊子雖然不是官兵名冊,卻必定也十分重要,他小心得放在懷內,對茶館掌櫃說道:“泡壺好茶,我現在門口喝。”

喝茶本是閒雅之事,平時都是坐在桌前,聽著曲兒,磕著瓜子,一邊同友人侃侃而談,一邊細細品味。

但附近發生了這麼大的事,人人都想瞧個熱鬧,也沒人覺得伏纓現在門口喝茶有什麼不妥。

掌櫃送茶過來後,就陪在伏纓身邊一起看著迎賓樓的方向,口中還說道:“聽說那裡出了大事了,死了幾個當兵的。”

伏纓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茶館的人嘴巴閒不住,這掌櫃尤其如此,他絮絮叨叨地說道:“不知道是誰下的手,唉,這些官兵也當真……”說到這裡,掌櫃的似乎醒悟到禍從口出的道理,連忙閉了嘴。

伏纓卻有些好奇,一邊喝著滾燙的茶,一邊說道:“好茶,掌櫃的,你說這些官兵當真什麼?”

掌櫃的欲言又止,最後說道:“這些事很多人都知道,但我又不能胡亂說,以防禍從口出。”

伏纓知道他必然知道些什麼,他拿出一錠銀子放在掌櫃的手中,然後說道:“掌櫃的,我這人最愛聽這些事,咱們何不借一步說話?”

掌櫃的雖然接了銀子,卻還是有些不放心,他問道:“莫非你……是官府的人?”

伏纓道:“我今年還不到十五歲,官差裡有我這麼小的人麼?我就是好奇,你跟我說說,我絕不會告訴別人,更不會和那些官府狗腿子有什麼關係。”

掌櫃的聽他稱呼官差為狗腿子,心中放下了警惕,他說道:“我這茶館後面有間雅間,風景不錯,咱們何不到那邊說話?”

伏纓點了點頭,正要隨他到後面去,朝暉街上又發生了混亂,原來是來幫助衙門查案的官兵趕來,這一對官兵差不多有上千人,他們騎著馬,不斷驅趕看熱鬧的百姓:“散開!不要在此逗留圍觀,否則全都捉拿回去,按疑犯論處!”

圍觀看熱鬧的百姓一聽會被捉拿回去,無不大驚失色,償若被捉到大牢,就算和命案沒有關係,少不得也會掉層皮,當下人人一鬨而散,霎時間整天朝暉街上只剩下衙役和官兵。

伏纓跟著茶館掌櫃來到後院,茶館此時生意清淡,交給一個燒水的小廝看守變足夠。

茶館後面有個院子,院子裡有一間捲起簾子的屋子,伏纓和掌櫃的走進去,兩人坐定後,掌櫃的說道:“客官也知道,我們茶館最是人多嘴雜,也是訊息最靈通的地方,在前廳你問我那些官兵怎樣,我不敢說,那是怕說了惹上禍事,還望客官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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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纓點頭表示理解,然後問道:“究竟是什麼事?”

掌櫃的道:“這平陽衛的官兵在這平陽城周圍做的惡事數不勝數,唉,我們早知道會有這麼一日,你看,果然如此吧!”

掌櫃的越說越激動,說話次序也有些顛倒不明,伏纓問道:“你說的作惡都指的是什麼呢?”他心中想到,這茶館定然也遭過官兵的氣壓,否則怎會如此義憤填膺?

掌櫃的喝了口涼茶,清了清嗓子,接著說道:“做的惡事太多,我也說不過來,這些欺壓百姓,強拿強索外,還毆打百姓,侮辱弱小,只不過他們就是官,告到衙門也沒用,滿城的百姓都是敢怒不敢言!”

伏纓說道:“即使如此,也不至於被人冒險宰了,他們是否還做了什麼更加過分的事?”

掌櫃的點了點頭:“不錯,就在前些日子,城中一位榮休的縣官姓房,平時裡教教書,幫大家教育孩子什麼的,甚得大家敬重,大家都稱他為房老先生,這房老先生有一獨女,年方及笄,房老先生將她看得如性命一般,結果……”

伏纓久歷江湖,雖然聽說過不少作惡之事,但都是有錢有勢之人欺壓窮人,像這種仗著兵危欺壓百姓的事,還是頭一次聽說,只因官兵原本是保護百姓的,如今變成殘害百姓,聽起來尤其令人憤恨,他的心提將起來問道:“結果怎樣?”

掌櫃的嘆了口氣道:“結果房老先生的女兒被幾名當兵的擄了去,在城外將……將她侮辱了,回來後這姑娘就上吊自殺了,房老先生將此案告到官府,可是他卻指不出是誰侮辱的他女兒,更沒有證據,還被衛所前來的人羞辱一番,房老先生在衙門口被氣得吐了一大攤血,回去沒兩天就死了,據說臨死前還大叫蒼天無眼,他死了也要到陰曹地府去喊冤!”

伏纓聽此慘事,氣得目呲欲裂,他一掌排在茶几上,將茶几上的茶杯茶碗都打翻了,他怒道:“難道這些人無法無天的作惡,就沒人管管麼?”

掌櫃的無奈地說道:“他們就是平陽最有權力的人,他們自己不管,誰還敢管?”

伏纓罵道:“這群畜生!簡直比畜生還不如!這可是兩條命啊!咦,你是說今日之事,實是有人在為他們報仇?”

掌櫃的說道:“我想多半如此,否則誰會無緣無故地去得罪官兵?若不是他們惡事做得太過,激起那些有本事的人的俠義之心,出手懲戒他們,說不定這次下手的人已經打聽出了害房老先生女兒的兇手,否則為何只殺了那幾個人,沒有將他們全部殺光呢?”

伏纓嘆道:“你說得沒錯,多半是哪位武林好漢下的手,我若是有這樣的本事,也會做出這樣的事,嘿,這件事多少都會讓他們有所警醒,不能再隨便害人,否則小心性命不保。”

掌櫃的說道:“我聽迎賓樓那邊說死了不少官兵,我看這事絕不會這麼簡單就能結束,這些人還不知道要抓多少人呢。”

伏纓道:“就算他們抓幾個人也抓不住真正的英雄,此人恐怕早就有得無影無蹤了。”

掌櫃的說道:“像這樣的英雄好漢,老天爺都會保護他的,客官,可還有別的話要問小老兒的?”

伏纓剛想說沒有了,忽然想起李英泰的事,那個名冊還沒拿到手,如龍馬場的麻煩還沒解決,他問道:“不知道平陽最大的青樓是哪一家?”

掌櫃的見他年紀不大,竟然打聽這種事,他臉色一變:“我可是規矩人,你問這個,豈不豈不是……”

伏纓連忙說道:“掌櫃的別誤會,我不是去那裡逍遙快活,而是……這麼說吧,我聽說平陽衛的指揮使晚上連衛所營地都不會,就在平陽城的青樓裡過夜,還望掌櫃的指點一二。”

掌櫃的愕然看著伏纓,結結巴巴地問道:“難道……難道你……就是……”

伏纓搖了搖頭:“當然不是,你別誤會,我就想看看這惡賊的模樣,看看他是否真如大家所說的這麼兇殘,掌櫃的,不瞞你說,我原本準備參軍的,償若軍中盡是這樣的人,我怎麼還會去呢?”

掌櫃的將信將疑,但還是跟他說了平陽最大的青樓百花樓的所在,伏纓道謝後,離開了茶館。

外面朝暉街上的官兵已經撤了,街上也有了往來的行人,只有迎賓樓那邊還有官差把守,當然沒有了什麼客人,恐怕酒樓一時半會也來不了業,平陽府中最大的酒樓,就這麼平白惹上了一場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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