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兔子償若是在平地上撒野,就算它隨時轉彎逃竄,伏纓也能用八卦步法將其擒住,但是在樹林中,到處都是草叢和灌木,而這兔子顯然是在樹林中生活慣了的,它左右衝突,時而跑到灌木叢裡,時而轉到樹後,差點讓伏纓將鼻樑都要撞斷了。

伏纓大怒,誓要將這只兔子捉到,然後剝皮清蒸了吃,誰讓它讓小爺吃盡了苦頭?

然而有志氣是一回事,能不能做到則是另一回事,伏纓空有一身寒氣轉化而來的深厚內力,空有獨步江湖的踏月功輕功步法,然而卻不知道怎麼才能用得上,這兔子逃竄不按章法行事,左一轉又一繞,忽然竄到草叢間不見了,伏纓和身撲將過去,本以為這次兔子再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然後他還是撲了個空。

撲了個空倒也罷了,可恨地是,在他全力一撲之後,他前力用盡後力未生之際,那兔子竟然就在他眼前向一旁逃開,甚至逃走了兩步之後,還回過頭來向他望了一眼,小小的眼睛裡似乎寫滿了譏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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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可忍孰不可忍,伏纓不知從哪又生出來一股勁,人從地上跳起,接著向兔子衝了過去。

良久……

伏纓躬身氣喘吁吁地按著膝蓋,看著溜進一大片灌木叢中的兔子,只能望之興嘆,他怏怏而返,心中充滿了頹喪之感。

回到歇宿之處,見到師父範縈懷眼中帶著嘲弄之色,口中還故意問道:“兔子呢?是不是被你藏在了身後?”

伏纓再沒有了昨晚那種自信,他紅著臉道:“讓那死兔子跑了,我沒捉到。”

範縈懷悠然道:“就算你現在捉到了,也是輸了,現在別說一炷香,兩炷香的時間也過去了,你連一隻兔子都捉不到,還大言不慚地說什麼能跑過奔馬,嘿,小子,你還差得遠著呢。”

伏纓倒也服氣,他來到範縈懷身旁,不解地問道:“師父,這是為什麼?明明那兔子跑得似乎也沒有多塊,但我追過去的時候,它總能向我撲來的相反的方向跑走,難道它有什麼未卜先知的能力?”

範縈懷輕嗤道:“未卜先知?一隻兔子?你想什麼吶,你不想著自己的不足,也不要從一隻兔子身上找藉口。”

伏纓抱怨道:“師父教我踏月功都是按照八卦的步法走過去,可是這兔子卻不是這樣,忽而往左,忽而往右,不按套路來,耍得我暈頭轉向……”

範縈懷冷笑道:“蠢材,若對方不是一隻兔子,而是和你比試的高手,難道你還要讓對方按照你要走的方向讓人家走過去麼?你乾脆讓別人站著不動算了。”

伏纓也覺得此事有些荒唐,他問道:“是否踏月功不行,否則為何連一隻兔子都捉不到呢?”

範縈懷簡直被他氣得要說不出話來,他指著伏纓道:“咱們金手門的輕功,雖不是是武林中最高明的輕功,但也絕對是第一流的,只不過你學雖然囫圇學了個大概,但所用簡直是一塌糊塗,那只兔子別說用一炷香的時間,只用三步若是捉不到,那就是蠢材一個,難道咱們非要讓兔子牽著咱們的鼻子走麼?咱們不會讓兔子隨著咱們的心意而動麼?”

看著伏纓摸不著頭腦的樣子,範縈懷幾個起落來到樹林中,沒多久就又帶過來一隻兔子,伏纓對範縈懷捉兔子的手法佩服地五體投地,他想不明白範縈懷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範縈懷道:“你看著為師是怎麼做的。”

他依舊在兔子尾巴處捏了一下,然後將兔子放開,兔子吃痛,落地後連忙逃竄,範縈懷兩步追趕上去,伸手抓住兔子的耳朵,將兔子捉了起來,在這期間,伏纓仔細看著範縈懷的步法,眼睛都不敢眨一下,但這過程實在是太快了,還沒等兔子跑遠,範縈懷就已經將兔子捉住。

他問伏纓:“看明白了麼?”

伏纓茫然地搖了搖頭。

範縈懷又給他演示了一次,伏纓這次看得有些明白了,他說道:“師父第一步邁出去之後,第二步並非按照踏月功下一步的步法,而是轉到了第七步,接著第三步則是踏月功的第十二步……”

範縈懷道:“不僅如此,還有我為什麼要用這三步,而不是其他的步法?”

伏纓想了想道:“我明白了,師父第一步追趕他,是將它逼向一旁,第二步則是直接向它逃走的方向提前攔截,第三步又是反過來,這三下,除了第一下是追趕,剩下兩步都是搶在兔子前面……”

範縈懷道:“你總算還不是太蠢,你再來試試。”

伏纓看著範縈懷將兔子放開,他奮力追趕過去,但天下事都是知易行難,道理人人都懂,到了實際自己去做的時候,卻往往不是這麼回事,範縈懷讓他明白了怎麼讓兔子按照自己的想法逃跑,但伏纓兩步追趕不上,又被兔子牽著鼻子跑了,他臉上一紅,心中羞愧,也不敢去看師父,好在他韌性極強,耐著性子去追,然後找準機會,使用師父那招趕兔子的辦法,竟然真讓他將兔子捉住了。

他雖然捉住了兔子,送到師父面前,但不論神色還是內心,都沒有一點喜悅,更沒有之前的信心滿滿。

師父兩三步就能做到的事,自己何止費了兩三百步?還有什麼臉面自誇自贊呢?

想不到的是,範縈懷這次倒誇了他兩句:“你能懂得變通,已是難得了,想要一兩步兩三步就能捉到兔子,還不知道要練多久,以後你可知道了,永遠都不要有自滿之心,要始終保持謙遜,需知學無止境,你覺得你很了不起了,比你了不起的還多著吶。”

伏纓點頭受教。

範縈懷又讓他放了兔子,然後再捉,然後再放,然後再捉,如此這般十多次,但伏纓感到就算知道了法門,想要有所進步也是很難,看來這不是一會半會能夠突飛猛進之事。

直到他累得氣喘吁吁,這才拎著兔子準備休息一會。

範縈懷見狀說道:“行了,今日就練到這裡吧,你去將這只兔子洗剝一下,咱們吃了好繼續趕路。”

伏纓跟這只兔子追逐半天,畢竟是孩子,已經對這只兔子已經有了些感情,不忍去殺。

範縈懷見狀說道:“婦人之仁,你不殺,你和為師都要餓肚子,嘿,你不會以為這只兔子陪你練了輕功,你就將它看成朋友了吧?”

伏纓紅了臉。

範縈懷懷疑地問道:“你不會故意找個藉口偷懶,讓師父去做吧?”

伏纓連忙解釋:“不是,師父,將這只兔子放了吧,我再去捉一隻來。”

範縈懷道:“有同情心,有善心是好事,你去再捉一隻來吧。”

伏纓對師父的變通很感激,他放了這只兔子,然後又費了半天功夫去捉了另外一隻,然後拿回來做早飯。

等到兩人吃過飯,日頭已經升得很高了。

師徒倆繼續趕路,路上行人雖然不多,但道路兩旁的田地裡,有不少農人在田間勞作,現在是春季,正是播種下一年希望之時。

過了這些農田,兩人轉入官道,路上開始出現三三兩兩的乞丐,看這些乞丐走路的姿勢和氣焰,範縈懷推測他們都是丐幫的人,通常丐幫弟子都是固定在某個地方乞討,沒有什麼事,不會長途跋涉,而這些叫花子看來為數不少,多半是有什麼事情發生。

所謂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範縈懷自然不會對他們有多上心。

傍晚時,兩人路過一家設在村口的麵攤,正要進去吃飯,結果來到門口,看到裡面擠滿了叫花子,這些叫花子人人端著一個破碗,讓麵攤的掌櫃給他們加面加湯,麵攤的掌櫃是位老頭,他苦著臉,不斷給一口大鍋中下面,旁邊一位老婆婆正在不停地擀麵,範縈懷一見這勢態,就知道這些叫花子都是丐幫的人,且吃了飯也不會給錢,否則掌櫃的只會嫌客人少,怎會嫌食客多?

這些丐幫弟子實在有些不像話,範縈懷這麼想著,整個面館裡散發著叫花子身上的臭味,就算兩人餓著肚子,也是沒有一點胃口。

伏纓皺起了眉頭,範縈懷道:“走吧,咱們到前面看看有什麼吃的再說。”

兩人剛要離開,範縈懷看到一名丐幫弟子露出惡狠狠地模樣,似乎在嫌棄這兩位老人下麵條下得慢了,兩位老人只能忍氣吞聲地加快手中的活兒。

看到這裡,伏纓首先忍不住,他來到麵館門口道:“你們是什麼人?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尊敬老人?”尊敬老人,正是陸老先生教書時告訴他的做人的道理。

這些乞丐像是愕然,接著露出兇巴巴地神色,其中一人更是說道:“哪裡來的小野種,在這裡亂吠?”

還有一位年長些的老叫花子說道:“你小屁孩懂什麼叫尊重老人麼?我就是老人,你怎麼不尊重我?”

伏纓道:“我怎麼不知?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你們這樣做就不對。”

這幫人看伏纓最多不過六七歲的年紀,哪裡將他放在眼裡,幾人又覺得跟著小孩夾纏不清,不如從範縈懷下手,畢竟伏纓是跟著範縈懷一起過來的,所有有幾名叫花子向範縈懷喊道:“是你這老兒讓這小子過來這麼說的麼?趕緊給老子帶著這孩子滾遠點,真要惹得老子生氣了,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

若是尋常老人,見到這麼多叫花子,定然不敢得罪,此刻就會帶著孩子離去,但範縈懷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而他更非普通老人,他冷笑道:“這孩子也沒說錯話,你們卻汙言穢語說個不停,我看,該滾蛋的不該是我們,而是你們!”

這些叫花子聽到範縈懷的話,無不驚得呆住了。

在他們眼裡,這老頭真是不想活了,竟有膽子對他們說出這種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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