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纓之前受了寒氣之毒,範縈懷還以為他不過是受到回春璧中的影響,哪知道他卻將回春璧中九成的寒氣都吸入了體內。

怪不得他當時承受不住,直接暈了過去,若非他之前有龍蚺膽的寒毒做底子,這回春璧一下就會要了他的性命,由此可見伏纓福大命大,冥冥之中,自有一股運氣垂青於他。

想到這裡,他說道:“或者是你南宮家的家主已經將裡面的寒氣吸走了也說不定,我去偷取的時候,就是直接拿著玉璧離開的,不信你可以問問你們家中當時的情形,便可知我有沒有說謊。”

南宮治將信將疑,卻又找不出什麼證據來,他之所以要費盡心思,化名殷潭,威逼利誘範縈懷去幫他偷來這塊回春璧,就是為了練功,讓自己的虛無縹緲功快點達到九重,因為家主南宮淵的年紀大了,要不了多久就會將家主之位讓出來,而如今後輩中最有天分,武功最高的,卻是一個妾生的嫡子南宮墨,他的虛無縹緲功已經到了八重境界,若不能超過他,這個家說不定就會落到南宮墨的手中。

因為南宮墨是妾生的異類,小的時候,他們兄弟多人都曾欺辱過南宮墨,若是讓他當了家主,你想,他們兄弟幾個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而他南宮治沒有這樣練功的天賦,只能另出蹊徑,想要偷來這塊回春璧,用以加快武功的進境。

南宮治別的不行,歪門邪道的功夫在南宮家倒是數一數二,他費盡心機,果然將範縈懷治的服服帖帖,幫他把這塊回春璧給偷來,只不過美中不足的是,這塊回春璧的確是那塊回春璧,但回春璧中的陰寒之氣已經大大減弱,是否還有助他練功的價值,他也不能肯定。

範縈懷道:“既然我將這塊回春璧給了你,咱們此後兩清,也希望南宮兄不要將我們出賣給你們南宮家我就趕緊不盡了。”

南宮治道:“這個你可以放心,我若是將你賣了,你豈非還會供出我來?這對我有什麼好處?我倒是希望範老你能有那麼遠就滾那麼遠,可千萬別讓我那幾個兄弟捉住,萬一你不小心被他們捉住了,也千萬莫將我出賣了。”

兩人都有所忌諱,範縈懷知道此人十分自私,想來不會出賣自己,因此他放下了些心,和伏纓以及殷震南兩人離去。殷震南臨走時,連根南宮治的招呼都沒打。

路上範縈懷道:“幸虧此人還不知道他的三位兄弟已經去見閻王了,否則他定不會罷休。”

殷震南道:“這也未必,此人自私自利,心胸狹隘,咱們幫他出去三個兄弟,將來他繼承家主時便少了三個阻礙,說不定他非但不恨咱們,反而心存感激呢。”

範縈懷覺得他的推測不可理喻,不過也沒有反駁。

回到殷震南的院子裡,殷震南看到院裡雪地上三個人形的凸起,想起南宮家的三人的屍體還在這裡,不稍作收拾也是不行,他家的院子不過是個籬笆,任誰站在外面都能看到院中的情形,他讓範縈懷幫他一起將三具屍體都推入地窖中,然後封死了地窖。

此時大雪逐漸少了,移去屍體的地方,露出地面,顯然十分怪異,殷震南將地面上的血跡覆蓋到土下,又將其他地方的雪掃過來,乍一看,也看不出和其他地方的區別。

殷震南道:“不管他們南宮家會不會找到這裡,我都得走了,我去岳丈家,帶著他們一家人去別處過隱姓埋名的日子去,兩位將何去何從?”

範縈懷道:“實不相瞞,我這徒兒中了寒毒,我得帶他去求醫,接著我們便去江南,遠離這裡,以避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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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震南道:“那好,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有緣再見。”

臨別之際,範縈懷又給兩人準備了一些風乾的臘肉,讓他們在路上吃,範縈懷剛要推辭,殷震南道:“你們不要,我也帶不走這些。”

範縈懷只得收下,然後攜著伏纓的手向李言聞與李東壁父子二人的居所趕去。

伏纓身上所中的寒毒,他無力化解,只能去找這兩位名醫,同時,他們在路上還要躲避南宮家人的追擊,之前南宮治不知道他兄弟中有三人被他和殷震南所殺,這次回去,定然能猜到個七七八八,恐怕就連南宮治都不會放過自己,其他人若是遇到二人,為了奪回回春璧,還會留二人一個活口,而南宮治為了不讓兩人說出回春璧在他手中,自然痛下殺手了。

一個南宮治他都沒有把握取勝,何況追殺他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南宮家的人。

大雪早已停了,四野一片白茫茫的,雪停後太陽出來,照在雪地上,亮得刺眼,兩人不敢走大路,只能在山林中走動,以防明顯的腳印留下,這麼大的雪下,周遭的百姓都留在家中過冬,路上也不見什麼行人。

好不容易挨到傍晚,範縈懷和伏纓來到了一座山村當中,這裡的村民十分好客,兩人借宿在其中一人家中,範縈懷將殷震南給他的臘肉拿出來,村民做了一頓飯,讓兩人吃了個飽。

常人吃飽飯後,自然會感到暖洋洋的,可是伏纓吃過飯卻開始發冷,他冷得整個人都制不住地發抖,牙齒的得得得地打顫,範縈懷讓村民燒旺了爐子,又給伏纓披上了被子,可是依舊無濟於事,因為伏纓的冷是來自體內陰寒的氣勁,而不是外面寒冬的天氣,村民好心給伏纓燒了薑湯,伏纓喝了以後也沒有什麼改善。

普通孩子冷成這樣,早就喊出聲了,可是伏纓生性倔強,雖然寒毒帶來這麼大的痛苦,他依舊苦苦抵受,最多不過輕聲呻吟幾句。

範縈懷束手無策,只能按照原來的辦法,用真氣護住他的心脈,然後讓他習練百川功,希望能夠讓寒氣在體內運轉的過程中,將陰寒之氣散發出來一些,伏纓照著吩咐,練了一個多時辰,寒毒是減弱了些,但範縈懷卻駭然發覺陰寒之氣在伏纓體內並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了一些,增加的陰寒氣勁都沉在他丹田要穴中,這樣聯絡百川功,無異於飲鴆止渴。

等到伏纓牙齒不再打戰時,他便命伏纓不可再練,然後讓他靠著火爐在旁邊勉強睡一會。

伏纓寒毒未清,一時睡不著,他看著範縈懷坐在火爐邊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對範縈懷道:“師父,你別擔心,我好得多了。”

範縈懷見到小小年紀的他這麼懂事,老懷彌慰,對他微微一笑:“明天再趕一天路,咱們就能到上次去的名醫那裡,讓他給你診治,到時候就能徹底將你身上的陰寒氣勁驅走啦。”

伏纓上次求醫時,李東壁雖然坦言治不了昏睡蠱的蠱毒,可是此人醫術之高明,範縈懷還是知道的。

聽到範縈懷的話,伏纓心中放心多了,畢竟趕了一天的路,很快他便沉沉睡去。

看到伏纓睡了,範縈懷一時卻睡不著,他想著南宮治委託自己去偷回春璧的前前後後,心中升起了一絲悔恨,他南宮治無論如何都是避世南宮家的人,就算家裡人發覺是他指使自己去偷的,也絕不會因此要了他的性命,而且他若供出自己,在南宮淵那裡說不定還稱得上是戴罪立功。

而自己又算什麼?當他治好了伏纓的昏睡蠱之後,自己應當不去想什麼言出必踐之類的信念,而是帶著伏纓遠走高飛,也就沒有這麼多事了。

如今自己遵守了武林規矩,卻不但害了自己,還害了伏纓,簡直就是愚蠢。

裹著被子躺在火爐旁長椅上的伏纓雖然睡著了,但依然承受著寒毒的禍害,他嘴巴緊緊閉著,面上略帶抽搐,過了一會,他竟然張口喊了聲:“娘……”

這聲娘,當然是他從沒見過的親孃,而不是那個狠心虐待他的後孃了。

範縈懷嘆了口氣,走出屋外。

雖然天色已黑,但雪地反射天色微弱的星光,整個大地都泛著一種幽暗的淡藍色,天寒地凍尚且有太陽能在春夏之際將冰雪消融,暖暖地照耀,而伏纓體內的嚴寒,又用什麼來驅走呢?

老實說,他對李東壁能否解了伏纓體內的寒毒,一點把握都沒有。

他嘆了口氣,以自己江湖經驗之老道,竟然能被南宮治耍得團團轉,此人真是個演戲的天才,什麼為了他母親治病,他竟然居之不疑,嘿嘿,這麼厲害的角色也是少見,他站在村民家的門口向外看著,感慨頗多,村民早已入睡,整個村子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也無雞鳴也無狗吠。

就在這時,遠處的雪地裡,忽然傳來一絲光亮,那光亮逐漸向這接近。

寒冬大雪之夜,誰會在半夜裡趕路?範縈懷暗道不好,來人多半是南宮家的人。

他連忙轉身入屋,將伏纓喊醒,然後將他背縛在肩上,他連招呼都來不及跟村民打,連忙轉到屋後,從後面開溜了。

伏纓怕南宮家的人追上,他一口氣連跑了二十多裡地,中間遇林穿林,遇到結冰的小河,便從河面上小心翼翼地走上一段路,為的就是爭取時間,不讓南宮家的人能隨著他的腳印這麼快地追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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