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能者多勞,雖然朱雀和慕容寒山的輕功也並不比伏纓差,但若論落地無聲,閃轉騰挪,斗室之內見功夫,伏纓的輕功可說宇內無雙,因此打探那幫戲班子的人是不是雪隱門的人之事就交給他去做,朱雀和慕容寒山也都十分放心。

晚飯時伏纓只吃了一點東西,也沒有飲酒,他怕酒味會暴露他的行藏,之後便換上一身深黑色的衣服出了門,他按照朱雀指點的西面行去,三人估計戲班子就算投宿牧民的營帳,也不會距離太遠,因此伏纓來到部落西首附近,就開始探聽營帳中的動靜。

牧民們收留這些戲班子的人,自然是不會收錢的,他們對這些行走草原賣藝的人十分好奇,請他們吃飯的同時,不斷問起他們賣藝的經過,因此凡是喧囂一些的營帳,差不多就有戲班子的人在內,伏纓很快找到了其中五個賣藝人留居之地,只不過此刻這些人還沒有入睡,他不好前去打擾。

伏纓來到部落外的草地上,他躺在草叢裡,看著滿天星斗,不禁想起了陷入天災人禍混亂不堪的中土,百姓們大都流離失所,伏纓從京城展倉裡展公公哪裡劫奪的錢財送到災區,希望賑濟災民,卻不過杯水車薪,受災之地的糧價飛漲,他帶過去的古玩玉器金票銀票,沒有多便花了個精光,到最後自己還餓著肚子,若不是被單勤王收留,自己怕是和那些災民差不多的狼狽。

這單勤王在朝廷大軍的逼迫下苦苦支撐,這支義軍能否活下來的關鍵就在於糧草,為了一口吃的,甘願上戰場廝殺的人有的是,前提是必須要讓他們填飽肚子,因此單勤王四處打聽哪裡有錢財作為大軍維持之資,他甚至考慮過掘墓挖出古董來換取糧食,只不過他們所在的陝北,目的都是義軍的老祖宗,挖之不免會惹出士兵們的反感,因此沒有成行,而後來他們打聽到雪隱門會有一筆極大的財富,這才來了興趣。

單勤王許諾大家一起起出這些財寶,一半用作軍需,一半用作賑災,伏纓覺得此事可為,因此帶著單勤王派給他的一支忠心耿耿,人數大約千人的隊伍出發,來到瓦剌的準噶爾部後,一行人在草原上行軍實在太過招搖,伏纓便讓這支千人隊留在一片山林裡,他自己過來打探藏寶位置,一旦確定了位置,再讓著上千人將藏寶運走。

可是雪隱門的藏寶之地哪是這麼容易找到的?旬日過去了,伏纓還是一點頭緒都沒有,再拖下去,要不了多久,那支千人隊便會因為沒有糧食而鬧出亂子,所以伏纓必須儘快找出寶藏的位置。

恐怕想破伏纓的腦袋都想不到,會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遇到朱雀和慕容寒山,天幸這二人來此的目的也是雪隱門,正好可以一起出力,有了這兩人的參與,雪隱門恐怕是捅了馬蜂窩了,哦不,不是馬蜂窩,是捅了虎穴,那是自尋死路了。

看著星辰閃爍夜雲變幻,伏纓想著這一路的辛苦,軟軟的草地躺上去是如此舒服,不知不覺間,伏纓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伏纓依舊感到迷迷糊糊的,是一隻脫離了羊群的小羊過來舔醒的他,伏纓和小羊對視了一眼,猛然想起自己今晚的任務,嚇得從地上一躍而起,那只小羊受了驚,轉身跑開了。

伏纓看看天上的月亮,暗罵自己糊塗,自己怎能在這種情況下沒心沒肺地睡覺,幸而現在還是晚上,假如沒有這只小羊叫醒自己,自己要一覺睡到天光大亮,那什麼事都會給耽誤了,回去還不得被朱雀和慕容寒山埋怨得無顏以對?月亮在偏西的地方,伏纓推測此刻擋在二更和三更之間,不過也不能太確定。

他記起那五名戲班子人投宿的營地,悄悄潛伏過去,草原上除了偶然傳來的馬嘶狗吠,營地中一片寂靜,伏纓展開絕頂輕功,悄無聲息地來到其中一個營帳旁,草原上牧民的營帳都是用數層羊氈圍裹在一個叫做“哈那”的木架子上,異常結實,足以抵禦風雨,想要割開營帳進去而不被發覺,根本不可能,不是伏纓的刀子不夠鋒利,而是想要劃開這麼厚的氈子,而不使氈子晃動且不發出一絲聲音是不可能的,這可不是劃開一層薄薄的布。

不過這點困難自然難不住伏纓,除了從營帳正門進去以及劃開羊氈進去外,還有一種方法,那就是從營帳的頂部進去,普通牧民營帳的頂部都有類似中土房屋的天窗似的開孔,開孔上又用一塊名為“烏日何”的四方氈子虛蓋住,用之通風和採光,因為方氈是在營帳的頂部,而帳篷又是柔軟之物,普通人絕技不會選擇這個地方進入偷東西。

但伏纓不是普通人。

他是偷王之王,人稱紅纓公子的伏纓。

伏纓倒吸一口氣,並運氣於四肢,然後以絕頂輕功,“躺”在營帳上,然後雙手雙腳輕輕用力,展開更勝壁虎遊牆功的遊龍功,他以整個身子貼在營帳上來分散壓力,使得帳篷的氈布幾乎沒有下陷,伏纓身子極輕,輕功施展起來,就像一片羽毛,達到了落地不盈塵的地步,因此人悄悄地來到帳篷頂上,也沒有人發覺,接著伏纓透過帳頂的烏日何下鑽進了帳子當中,然後他攀住哈那,慢慢溜了下來。

營帳中的主人和戲班子的人都已經睡了,貧苦的牧民都是一家人睡在一個營帳當中,伏纓提起真氣布在雙眼,眼前黑漆漆的一片逐漸變得明亮起來,伏纓經常出沒於黑暗當中,早就練就了一雙能在昏暗的光線下視物的本領,他分辨出睡在一旁的是戲班子的人,此人睡得很沉,脫下的衣服以及包袱就在他旁邊,伏纓自然毫不客氣,使出妙手空空之術,在他的衣服中查探,很快,他就摸到了一塊木牌,伏纓不用去看,只用手摸,就摸出了木牌上所刻的字:戊寅。

伏纓聽朱雀說過,這塊木牌就是雪隱門刺客的記認,他心中暗喜,總算抓到了這個虛無縹緲的門派的狐狸尾巴,伏纓不動聲色,將木牌放回原處,然後順著哈那向上攀爬,輕輕地原路溜了出去,伏纓潛入的功夫天下無雙,進入營帳後又屏息靜氣,因此這一出一進,就算此人是雪隱門的刺客,竟然也是絲毫沒有察覺。

離開這個營帳後,伏纓又以同樣的手段檢視了兩個營帳中有戲班子人的行李包袱,都從他們的衣服中摸到了木牌,其餘的人不用去看,伏纓也能推測出整個戲班子,就是雪隱門的刺客在草原上行走的掩飾,這次出動的戲班子裡共有二十多人,也就是說,雪隱門此次派出至少二十多人準備對付一個目標。

誰有這麼大的面子,值得這麼多雪隱門的刺客一同出手呢?

答案似乎已經呼之欲出。

伏纓慢慢走回了客棧,見到了朱雀和慕容寒山,兩人久等他不回,已經先睡下了,但是聽到他回來的動靜,兩人同時驚醒,見到是伏纓,朱雀問道:“看你滿面春風的樣子,定是有了結果了。”

伏纓點了點頭:“這個自然,我伏纓出手,何時曾空手而回過?”

朱雀道:“廢話少說,這些人是不是雪隱門的人?”

若是沒有慕容寒山在場,伏纓定然要開個玩笑,讓朱雀猜上一猜,但劍神威嚴下,伏纓不敢胡鬧,連忙點頭:“不錯,我分別找了三個人的行李衣服,從他們身上分別找到了戊寅,坤醜和己未三塊木牌,其餘人不用去看,也知道他們都是雪隱門的人了。”

朱雀道:“不錯,這三塊木牌的確代表著他們的身份,看來他們以此出動這麼多人,目標多半就是去聽活佛說法的大汗,大汗只要不離開部落,他周圍屯有重兵,想要刺殺他極為困難,但大汗離開這裡前去落花臺,那自然是另一種情形,這種情況也極為少見,對他們來說,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因此為了保證一擊成功,所以派出這麼多的刺客。”

慕容寒山想起雪隱門的人在中土阻擊自己,卻被自己反殺得一個不留,那是他們輕視了自己,也是雪隱門極為罕見的出手無功的遭遇,他們下手的目標若是大汗,定然早做足了完全的準備,他想起一事,問伏纓:“你不是準備去偷大汗的血印麼,大汗的血印被人提前偷走了,你還怎麼偷?”

伏纓道:“大汗的血印被誰偷走,自然是有跡可循,大汗有四個兄弟,如果這是個兄弟覬覦大汗之位,那麼偷走大汗血印的,多半就在他四位兄弟當中,今晚我剛到這裡,又去驗證了戲班子人的身份,又累又困,不宜再去找血印,明天晚上我再出手去探探,說不定能將血印找出來。”

朱雀道:“要偷血印,重午節之前的兩天是最後的機會,若是大汗真的被刺身亡,那麼他的血印就再也不會重見天日了。”

伏纓道:“我明白,不跟你們說了,我困得眼睛都開始打架了,一切等明天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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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伏纓也不理會兩人一副談興正濃的神情,三下五除二脫下了衣服,鑽進被窩裡睡了。

朱雀見狀怒道:“那是我的床,你的床在那邊!”

但伏纓已經傳來打鼾聲,那是不準備將他的鋪子還給他了。

朱雀見狀只能向慕容寒山露出苦笑的神色,兩人也不再說什麼,分別去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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