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宣很快得知具體過程,腦海中又將之前看到的幾起命案回想了一遍,看向店小二,開口問道:“幕三劍出事的客棧在什麼地方?”

“回大人,在南門向陽街。”

那店小二趕忙說道。

“南門。”

陳宣眉頭微皺,忽然問道:“那捨身寺在什麼地方?”

方不才、張霄對視一眼。

“在南門城外落霞山。”

“樓外樓呢?”

陳宣問道。

“在城中位置。”

陳宣微微笑道:“幕三劍、田萬里出事的地方都靠近南門,南門攤位眾多,店鋪林立,他們若是從南門經過,必然會有人見到過他們,或許可以以此判斷他們之前去過哪裡,又從哪裡回來的。”

方不才、張霄輕輕吸了口氣。

這位小趙捕頭是想以此來確定幕三劍、田萬里的路線,從而判斷他們真正的出事之地?

“可南門人多,就算那些小攤主無意間看到了幕三劍、田萬里他們,恐怕也不會留意,我們縱然詢問,也詢問不出結果。”

方不才說道。

南門之處人流熙攘,每天經過的人何止上萬,那些小攤攤主怎麼可能全部留意到?

陳宣微微一笑,道:“這個我自有辦法。”

他有攝魂大法在,可以找到幾個靠近南門的小攤,稍一施展,就能觸發他們腦海最深處的記憶。

一般來說,人的記憶有限,多數為短期記憶,大腦會自動判斷哪些資訊對人體有用,哪些無用,它會將無用的資訊全都埋在角落,繼而漸漸清除。

但有攝魂大法的存在,就可以將人這些無用的資訊再次翻找出來。

“小趙捕頭有方法?”

方不才欣喜。

陳宣不置可否的微笑點頭,道:“還有‘金佛手’韓笑天的死亡地點,看似在城中區域,但是難保不會像幕三劍那樣,死後被人操控屍體,徒步進城,或許也可以從南門搜尋,若是他們之前都經過過南門,那說明這就不是巧合,必然涉及到了不可告人的機密!”

“不錯!”

方不才點頭。

“機緣之事在什麼地方?”

陳宣忽然問道。

“暫時無法確定,昨晚神光沖霄,籠罩群山,城外四周都能看到。”

張霄開口。

“莫非這幾個人的死都與機緣有關?”

方不才皺眉。

“‘如雲太子’皇甫奇那裡有人調查過嗎?”

陳宣問道。

“問過了,他只說是遇到了左道高手襲擊,是一般江湖之事,讓我們不用調查。”

張霄說道。

不用調查…

陳宣微微思索。

或許也是皇甫奇的藉口,畢竟涉及到了機緣,皇甫奇又來歷神秘…

“對了,張捕頭,不久前衙門收到了一副血棺,可曾查出是什麼人所送?”

陳宣再次問道。

張霄臉色發白,輕輕搖頭,道:“至今未有頭緒,八天前,一口血棺靜靜的放在大堂,事先沒有任何人注意,但在檢查過程中,血棺忽然爆裂,波及四野,很多衙役因此死亡。”

方不才也是咬牙道:“必然是左道賊子所為,欲圖牽制衙門,讓我等無暇顧忌城外機緣。”

陳宣摸著下巴,思索起來。

張霄這件事還真不好調查。

血棺居然是突然出現的,還放置在了大堂,說明那人一定實力不弱,很可能是趁夜翻牆而入,將血棺放在大堂。

“血棺材料檢查了嗎?”

陳宣問道。

“檢查了,為一般老槐木,城內有七八家棺材鋪出售此棺,我已讓人一一查過,發現這些棺材鋪這幾日賣出的棺槨共有十七口,其中【左記棺鋪】前幾天被人盜走一口,不知下落,必然是賊子送來的那口。”

方不才說道,“除此之外,血棺表面的血跡我也找高人仔細檢查過,可以確定為人血,這似乎是一門古老的邪術!”

“人血?那就好辦,他以人血祭祀棺槨,必然會殺死不少人,這幾日我們多多留意,看看哪些地方又有人命案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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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宣說道。

“我已讓人正在調查!”

方不才說道。

陳宣忽然一笑,看向張霄,道:“張捕頭,你的傷勢頗重,我先助你療傷。”

“多謝趙捕頭。”

張霄拱手。

他當即盤膝坐地,五心朝天。

陳宣蹲下身來,將手掌抵在他的後背,雄厚內力洶湧而出,源源不斷湧入張霄體內,張霄的臉色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恢復,顱頂處冒出一股股白氣,籠罩面龐。

一盞茶的功夫左右,陳宣便收回了手掌。

張霄張開雙目,神采奕奕,一掃之前之前的萎靡,心頭震撼無比。

好恐怖的內力!

這位趙捕頭的功力之高簡直像汪洋大海,無邊無際,深不可測。

這就是人榜二十九的強者?

“方大人,張捕頭,事不宜遲,在下現在就去南門處看看。”

陳宣笑道。

“趙捕頭,我隨你同去。”

張霄說道。

陳宣微笑道:“也好,有張捕頭在,剛好為我指一下路。”

兩人大步走出衙門。

方大人看著陳宣的身影,深深嘆了口氣,臉色複雜:“希望這次小趙捕頭能順利破案…”

南門街道,熱鬧混亂,人流擁擠。

這裡既有各個攤位林立,賣的各種小玩意兒、小吃,又有一排排的羊肉湯、狗肉煲、包子鋪,濃香陣陣,飄蕩各個小巷,可以說是三教九流和各路江湖客匯聚最多的地方。

不日前剛剛下過一場大雨,地面多有潮溼,兩側街角位置積累了不少水漬。

一處包子鋪的前面。

老闆正在一臉熱情的賣力吆喝著,陣陣熱氣飄蕩四周。

忽然,在他的視線中出現了兩位身穿黑紅色制式服裝的捕頭,面容俊秀,身軀挺拔,尤其左側那位,鼻如懸膽,劍眉星目,看起來笑容純粹乾淨,讓人眼前一亮,忍不住多看幾眼。

就在老闆準備出聲詢問時,忽然他臉色一呆,只覺得四面八方陡然黑暗下來,街道消失、行人消失、店鋪消失、眼前的包子同樣消失,天地間黑壓壓一片,只剩下了自己一人和眼前一雙幽深詭異的眼睛。

他目光呆滯,腦海中各種畫面一一浮現。

街道擁擠,人流熙攘…今日生意頗為景氣,早早便賣完包子,偷藏了一些銀錢,準備瞞著婆娘,趁今晚到街尾的小賭坊去消遣一把…

忽然一位臉色木訥,身穿青袍的人影從包子鋪前緩緩走過,形同殭屍,氣息冰冷,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讓他下意識打了個冷顫。

畫面一轉,又是擁擠的街道,喧譁的人流,各路江湖客嘈嘈雜雜,一張張面孔在眼前一一浮現,或是青年、或是老年,或是男人,或是女人,連臉上細微的毛孔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眾多江湖客中,又是一位臉色木訥的人影,渾身僵硬的從他面前緩緩走過,與街道格格不入,與世界格格不入…

畫面繼續變化,一張張面孔接連浮現…

掌櫃的如同做了一場大夢,猛然醒來,心頭吃驚。

剛剛怎麼了?

他茫然的向著四周看去。

只見四周人群熙攘,摩肩擦踵,一片熱鬧,竟絲毫想不起之前經歷了什麼。

剛剛不是來了兩位捕頭嗎?

自己怎麼一下呆住了?

遠處。

陳宣眉頭微鎖,額頭可見絲絲細汗,向著遠處走去。

和他猜測的一樣,幕三劍、田萬里的屍體果然從南門街頭經過過。

看掌櫃的腦海中的記憶,二人身軀僵硬,面容木訥,莫非那個時候已經是死人?

有人操控他們的屍體,讓他們從城外進城?

可目的呢?

是為了掩飾什麼嗎?

“張兄,城外有處茶攤,不如咱們先去喝口茶,再決定下一步該怎麼辦?”

陳宣笑道。

剛剛動用攝魂大法,再次透支精神力,讓他眉心隱隱酸脹,準備趁機歇息一下,再對城外茶館的掌櫃進行搜魂。

“好。”

張霄點頭。

他心頭亦充滿疑惑,原以為小趙捕頭是要找那掌櫃的詢問,卻不成想他只是走到近前看了看便離去,這讓他百思不得其解。

兩人不多時已經出城,來到了城外不遠的一處茶攤。

這是一個外表破爛的茶館,可生意好的出奇,裡面擺放了十幾張大桌,落座的都是過往江湖客。

茶攤掌櫃一看到公門之人過來,倒也識趣,立刻一臉笑意的騰出了一張空桌,讓陳宣和張霄落座。

很快,熱氣騰騰的大碗茶便已經端來,嫋嫋茶香入鼻,沁人心脾。

“小趙捕頭,不知剛剛可發現了什麼?”

張霄忍不住問道

“田萬里、幕三劍果然經過過南門街道。”

陳宣喝了一口茶水,香氣回味。

“什麼?”

張霄暗吃一驚,更為驚異。

這是如何發現的?

莫非他能讀取人心?

“這處茶攤位於城外街道,咱們歇息一會,再找掌櫃的問問就能確定田萬里、幕三劍之前從哪個方向入得城了。”

陳宣說道。

張霄頓時點頭。

忽然,陳宣露出思索,道:“我在想另外一個問題,給衙門送血棺的到底是什麼人?和殺死田萬里、韓笑天的是不是一夥,如果是一夥,他們殺人之後,不是應該躲藏起來嗎?為何還要再給衙門送血棺?這不是容易暴露嗎?”

“或許是為了提前剷除衙門內的高手,防止我們會礙事。”

張霄說出自己的猜測。

“也有可能。”

陳宣說道。

他們靜靜歇息一會,陳宣待感覺到精神力恢復的差不多了,喊來掌櫃的,進行結賬。

掌櫃的一臉笑容的走來,觸及陳宣的目光,卻忽然一呆,眼前的環境驀然黑暗,茶館消失,客人消失,聲音消失,眼前只剩下一雙詭異瞳孔,勾起他最深處的回憶…

正午時分,烈陽高照,生意忙碌,來往之人,不斷進來落腳

自己忙忙碌碌,連續數個時辰不曾停歇,出門換水之時,忽然注意到一個青衫人影表情僵硬,臉色木訥,從南方小道緩緩走來。

茶館內不少江湖客發出驚呼。

“是田少俠!”

“他是三掌攔江田萬里?”

“田少俠也來吳郡了。”

青衫人影臉色木訥,如似未聞,向著城內繼續走去…

畫面翻湧,接著變幻…

很快出現新的一幕…

又是將近黃昏,生意稀稀疏疏,並不景氣。

天地間飄起細雨濛濛,來往江湖客多是披蓑戴笠,跨著駿馬入城,濺起一灘灘泥水。

自己唉聲嘆息,站在屋簷之下,看著門外雨水滴答,陷入愁容。

又是一道僵硬的人影,臉色木訥,冒著細雨,向著城門緩緩行去…

自己露出疑惑,本著善意,好意提醒,邀請那人入屋一坐,那人如此未聞,一路遠去…

畫面繼續翻滾,再後來,更為雜亂,一張張面孔不斷浮現,卻已經多數模糊。

刷!

掌櫃的忽然恢復過來,臉色一震,露出茫然。

剛剛自己怎麼了?

看著手中的一錠碎銀子,他下意識的抬起頭來,向著四周觀看,只見之前的兩位捕頭已經早已經走出茶館。

掌櫃的輕吸口氣,心中狐疑。

難道真的老了?以至於經常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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