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門前,梁儲昂著腦袋跟禁衛爭執,聲音像突如其來的雷鳴,充滿威嚴。

幾個禁衛圍上來,刀柄交叉攔截。

梁儲眉毛擰成線,厲叱:“老夫讓你們讓開!”

“梁公,已經戌時了,若非陛下急召,不得入宮。”

李東陽不解地走過去,望向梁儲:“梁公不顧宵禁,是有要事?”

梁儲在朝中一向穩重,共事十幾年,也未見他暴跳如雷。

“李公你來得正好,看看我兒,被嚴府的家丁打成什麼樣了?!”

小太監舉著燈籠,醺黃的燈光照在梁次攄青瘀臉上,有些嚇人。

李東陽看了眼後,目光迅速避開,不忍直視。

“嚴成錦讓人打的?”

“我兒去嚴府外當差,下了值就變成這樣,沒有他指使,家丁敢對錦衣衛動手?”

雖然死不了,但一個月是下不了床了。

兒子被打事小,嚴成錦欺人事大。

梁儲最看不慣官員仗勢欺人,更何況欺負在他頭上。

小太監舉著燈籠,快步回宮稟報蕭敬。

蕭敬輕釦門扉,隨後推門進殿:“陛下,梁儲要入宮告御狀。”

弘治皇帝坐起身來,透過簾幔望向蕭敬,詫異:“這個時辰了,他要告誰?”

“嚴成錦。”蕭敬儘量隱藏聲音中的竊喜。

“讓他入宮吧。”

宮娥抽出火摺子,點亮寢殿裡的所有蠟燭,弘治皇帝起身穿衣,端坐在臥榻上。

不多時,殿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梁儲抱著芴牌走進殿中。

“陛下,嚴成錦無故將我兒打成重傷。

按明律,因事用強毆打、果有致命重傷,依律發配邊疆充軍!”

弘治皇帝聽聞起因,讓人將梁次攄抬進來,臉腫得異常,打得有點慘。

都察院管大明律法,嚴成錦卻唆使家丁打人。

按常理而言,此子不會做出這等落人把柄的事。

“嚴卿家為何打人?”

蕭敬被問懵了。

東廠和錦衣衛雖然同屬廠衛,但監督嚴府的是錦衣衛。

要問牟斌才知道。

不多時,牟斌走到大殿中:“今日,嚴成錦請臣到府上,要換監察的千戶,應當……是為了此事。”

為了換監督的錦衣衛千戶,就打人?

聽起來,不像嚴成錦的作風。

梁次攄是吏部右侍郎梁儲的兒子,按嚴成錦的性子,應當會考慮再三才對。

李東陽微微沉眉。

難道是考慮再三後才揍的?

梁儲微微躬身:“陛下? 不妨召嚴成錦入宮對簿!”

天黑了,那小子是不會進宮的。

十有八九? 又會送進宮一封讓人不忍責怪的信。

弘治皇帝夜累了? 見不是朝中大事:“明日再議吧,若嚴成錦欺霸? 朕會秉公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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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儲能聽出來,陛下要就寢了。

他也不便在此叨擾,微微躬身退出大殿。

翌日清晨? 天灰濛濛亮。

嚴成錦在院子裡練習刀法。

王守仁推開門走進來? 門生受嚴成錦恩惠許下的承諾。

他還欠嚴成錦十一次庇護。

“昨夜,梁大人入宮? 告老高兄御狀。”

“伯安聽誰說的,本官未曾觸犯律法,告本官做什麼?”

朝廷梁姓的大人不多,能猜到是梁儲? 但沒想到? 梁儲會深夜入宮告御狀。

按他的預判? 應該是早上告才對。

嚴成錦來到左掖門。

百官們私下低語,吏部的隊伍中,一道凌厲的目光忽然射來? 讓他感覺有點不適。

怒目看著他的官員,正是梁儲。

梁儲在朝中的官聲極高,入閣是遲早的事,因此,有不少的門生和舊友為其不平。

早朝後,弘治皇帝命嚴成錦和梁儲留在殿中。

“嚴卿家,差人打錦衣衛梁千戶?”

“陛下,是演習。”

梁儲氣得跳起來,指著嚴成錦義正言辭:“演練能將人打成那樣?”

不錯,就是故意打的。

梁儲雖然正直,卻對梁次攄所做之事,一無所知。

此子當上錦衣衛指揮使後,大肆斂財,還依仗權勢,結黨營私。

在都察院的職責範圍內。

弘治皇帝眸中黑瞳轉動,打量著嚴成錦:“可知道,按明律,朕可杖責你一百。”

經常寫彈章,大明律倒背如流。

嚴成錦知道至少有五條律法,能安到他身上。

陛下只知道一條,實在太不專業了。

“臣知罪,可陛下知道,臣為何要演練?”

不給梁儲插話的機會,嚴成錦繼續道:“錦衣衛當值,就該盡忠職守,

梁次攄聚集錦衣衛賭銀子,此乃懶政失職,臣作為都御史,自然要管。

其二,錦衣衛千戶乃禁軍統領,非才能出眾者,不能勝任。

臣才命家丁檢查其才能。

就以結局而論,此人當錦衣衛百戶,已是德不配位,更遑論千戶?”

揍梁次攄,只不過是想把他打殘,換個監察的千戶,順手為民除害。

陛下最討厭紈絝,尤其是官居要職的紈絝。

這也是他敢揍梁次攄的原因。

梁儲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正因為太過正直,他竟覺得嚴成錦做得對,當值期間,能聚同僚賭博嗎?不能!

在他手下,絕不能發生這樣的事。

“你……你可有汙衊?我兒乖巧懂事,兢兢業業,豈會……”

牟斌躬身作揖:“只怕,嚴大人所說屬實。”

梁儲錯愕,自知理虧,李兆先蒙受恩蔭,才入了國子監,而他兒子卻直接當了錦衣衛千戶。

再鬧下去,陛下怕要動真格了。

弘治皇帝聽聞梁次攄是個紈絝,臉色變得不自然起來。

“到此為止吧,梁卿家多多管教,莫再讓都察院費心了。”

“臣,遵旨!”

回到都察院,

嚴成錦剛走入院中,就有文吏送來信件:“嚴大人,遼東傳回的。”

遼東?

女真被趕回北方河流的流域後,遼東就成了榮王朱祐樞的藩國。

榮王給他傳信幹什麼?

開啟信,有些錯愕:

奴婢劉瑾,在北方推行官話半年有餘,實在推行不下去,不過奴婢打聽到訊息,阿爾蘇博羅特要籌兵攻打遼東,望大人告知,奴婢何時能回京城?

劉瑾寫得信很長,後頭還有一段:

小人在遼東艱難,懇請大人能送小人一張毒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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