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暉當然不想交出將印。

他是公門之後,祖上幾代英烈,立下赫赫戰功,才造就今日的爵位。

老子英雄兒好漢。

灰溜溜地回去,比戰死沙場還憋屈,他死了,陛下可以將爵位封給他兒子。

將來他的孫子,也能繼承爵位,受世人敬仰,受朝廷供奉。

若這麼灰溜溜的回去,在國公的行列中,地位就要低了一等。

英國公、黔國公一脈豈不是要笑死他。

“既是無才之人,本公爺又何須忍讓?”

朱暉鼻息嗤地一聲,表示對陛下的旨意不滿。

“你,你還真想抗旨?”苗逵指著朱暉,咱在宮裡有人,倒是不怕朱暉。

苗逵是司禮監的大壋。

背後是蕭敬,朱暉敢抗旨,他很快就能將訊息傳回司禮監,倒時候,蕭敬自然會收拾朱暉。

司禮監可以代替陛下批紅,這是極大的權利。

伺候陛下二十年。

蕭敬雖是宦官,但比起朱暉來,在弘治皇帝心中的地位絲毫不差。

朱暉抗旨在先,苗逵一點不怕。

這種半陰不陽的東西,朱暉並不放在眼裡。

“國公,嚴總兵來找您要將印,就在帳外。”親兵走進來稟報。

嚴恪松站在朱暉的大營外,要執掌京軍,就要先拿到將印。

三邊調不出來多少兵馬,以防達延汗攻城。

京軍有五萬人,還有兩萬騎兵,加上從寧夏邊軍調出來的一萬,夠佈置九宮格戰術了。

“老爺,保國公或許不會輕易把將印交出來,可要殺進去?”林沖道。

嚴恪松嘴角狠狠一抽,韃靼人以強者為尊,只要你足夠強,就能取而代之。

大明是禮儀之邦,卻不能這麼幹。

殺了國公,他會立即被押回朝中關押下獄,等候審理。

縱然保國公抗旨,能處罰他的,只有陛下。

“等等,保國公是識大體的人。”

嚴恪松隱隱擔憂,若保國公不交將印,要不要進去搶,畢竟等訊息傳回京城,半月時間都過去了。

正當他心氣浮動的時候。

一個親軍撩開帳慢,微微躬身道:“嚴總兵,國公有請!”

嚴恪松大步走進大帳中,朝朱暉微微躬身,掏出懷中的聖旨:“保國公,下官奉陛下旨意,前來執掌將印。”

朱暉掃過那道一品玉軸聖旨。

“本國公不交,嚴總兵要如何?”

嚴恪松驚愕地抬頭,看來此事對保國公的刺激太大,竟說出這樣的話來。

陣前被逼交出將印,的確……抬不起頭來。

要是換做是他,也難以接受。

林松握緊手中的銀槍,腦袋裡浮現出一套行雲流水的殺人動作。

“你……你想造反!咱這就上奏陛下。”

苗逵指著朱暉,勸了半天,不就是讓個將印嗎?咱命根子都沒了,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本官有辦法能找出韃靼人,還請國公儘快交出將印,不要再拖了。”

嚴恪松心裡罵罵咧咧,這保國公,怎麼跟個娘們似的?

“吾等在河套裡尋了大半月,只發現了一次韃靼人的蹤跡,本公爺倒想看看,你要如何追蹤!”

河套的風沙大,風一吹過,痕跡就沒了,極難尋找。

“此乃機密,恕下官不能透露。”

朱暉冷冷一笑,“那就甭想拿到將印!”

“他niang的!給老子拿下!別弄死了。”嚴恪松氣咻咻地下令,再拖下去,韃靼人都要打到寧夏了。

林鬆手中的長槍一閃,刺死了一個親兵。

衝上去要擒朱暉,朱暉拔劍,武藝十分了得,竟能和林松戰得不相上下。

此時,一道人影又衝了上去。

嚴恪松發現,此人是他身邊的陳壽,此人話不多,卻極為驍勇。

史琳等人驚得抱頭鼠竄。

苗逵大呼反了反了,不僅對國公動武,還殺了國公的親軍,有理也變成沒理了。

“嚴大人,你要是贏了韃靼人還好說,要是輸了,可知道後果?你如何向朝廷交代,一個大老爺們,怎如此衝動!”

嚴恪松知道,要是贏了達延汗,陛下或許會既往不咎。

若是輸了……

“唉,害了我兒成錦。”

大營中,還有京軍的參將和千戶。

但他們猶豫了片刻,便出手相助。

嚴成錦是京營的監軍,自從京營整頓後,發的軍餉多了,還不用屯田,打心底,他們是支援嚴恪松的。

更何況他還有聖旨,幫保國公才是造反。

陳壽出身軍旅世家,極為勇猛,有了他加入,很快擒獲朱暉,繳了兵械。

嚴恪松把將印搶過來,命林松和陳壽二人,把朱暉先關起來。

苗逵勸道:“扣押國公可是大罪,陛下旨意,讓國公馬上回京,嚴大人快將國公放了吧?”

“國公不交將印,下官也是無可奈何,回京後,自會向陛下請罪。”

嚴恪松知道,縱然有聖旨,這條罪也免不了。

但戰機不可失,

韃靼人多在河套一日,就會有無數百姓流離失所,無數良田變成荒地。

久在寧夏邊陲,他早就不是初來乍到的翰林了。

“不管如何,此乃大事,咱要向朝廷稟報!”

苗逵急道。

“公公請便。”

嚴恪松不管他,回到營中,命京軍的參將和千戶來商議。

攤開那張九宮格輿圖,指著上頭交錯的小點,道:“你們帶著騎兵,一千人一支小隊,分成三十股,駐守在這些點上。

遇到套虜,就派人通知本官!不要直接與其交鋒。

他們若是追趕,你們就跑。”

你說發現韃虜的辦法,就是這?

陳壽和京軍的參將及百戶們,皆面色古怪。

他們可是把保國公給綁了……

“大人不將兵力集中起來,如何與韃靼人抗衡?”

“人影都找不到,抗衡個屁!”

嚴恪松罵道。

事已至此,陳壽和京軍的參將只好相信他,分別帶著一千騎兵,前往河套各地的駐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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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發之前,嚴恪松給每支隊伍分配了壓縮餅乾。

這玩意兒他吃過,賊管飽。

“這是單筒望眼鏡,同天文望眼鏡一樣。”

京營的參將和千戶,是從京城來的,良鄉出品的東西,他們自然見過。

只是陳壽和寧夏邊軍的千戶,覺得新鮮。

一支支隊伍分別出發,前往各自駐點。

嚴恪松在大營中等候訊息,一旦有訊息來,就率軍出擊。

“若此戰無果,你就回京城,省得遭我連累。”

房管事愁眉苦臉,這叫什麼事,絮絮叨叨說了許多,嚴恪松一句沒聽進去。

三日過去,嚴恪松一直等著駐軍傳回訊息,但沒有一點音訊。

朱暉被軟禁在大帳中,由林松親自看守。

嚴恪松偶爾來看看他,“軟禁國公實屬無奈,還請國公勿怪。”

“你私自扣押我,好大的膽子。”

七日過去,還是沒有訊息,嚴恪松有點慌了,要不將國公放了?趁現在還沒鬧僵,沒準朱暉還能原諒他。

等到第十日的時候,依舊沒有訊息。

嚴恪松下令,把朱暉放了,不管朱暉是回京,還是留在營中,都不干涉。

“本國公要回京!”朱暉騎上大馬,準備回京城向弘治皇帝告狀。

此時,一道疾快的身影,奔襲而來,掠起滾滾煙塵,那騎兵下馬後,忙道:“總兵,在波羅堡發現套虜大軍!”

嚴恪松目瞪口呆,隨後,便是一陣狂喜:“快,召集三軍!前往菠蘿堡!”

朱暉目光一動,他才搜過菠羅堡不久,又藏到菠蘿堡了?

想了想,便決定留在營中,看看再說。

萬一嚴恪松打贏了,他這麼回去,反倒不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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