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以為派王守仁平亂,有些不妥,土司對朝廷的態度反覆不定,狡詐如狐,此子年輕,臣怕他吃了暗虧。

不如由廣東巡撫陳廣平,帶兵平叛?”兵部尚書秦紘道。

當兵部尚書前,他在九邊戍守,沒聽過王守仁的事蹟,知王守仁是王華之子。

“秦大人可否聽下官一言?”嚴成錦問。

弘治皇帝和李東陽等人看了過來,嚴成錦走出一步:“清剿土司,快則一年半載,慢著十年,若倭寇和海盜侵入廣東,誰來統御?”

秦紘陷入沉思,慎重小子說得有點道理。

嚴成錦繼續:“破山中寇易,破心中寇難,此行不僅要平亂,更重要是教化黎人,天底下,再找不出比王守仁更通教化之人,包括在座諸位。”

謝遷皺著眉頭,明顯有點不高興。

李東陽等人投來有心氣的目光。

嚴成錦低下頭,不看他們。

海南採取以峒治黎,將有一個極厲害的黎人暴起,此人叫符南蛇,派其他人,解決不了根本問題。

明初到明末,黎亂平了一次又一次,匪不教化,終究還是匪。

“就令王守仁做巡按御史,平定海南吧。”弘治皇帝看中王守仁的軍事才能,正好看看,他能否平定海南的黎亂。

“這次調遣的兵力,恐怕要十萬才夠穩妥。”嚴成錦正色。

弘治皇帝和李東陽差點沒噎死。

“嚴卿家,土司未操練過,遠不如韃靼人兇悍,三千兵馬,足矣!”弘治皇帝面色古怪。

派遣十萬大軍去海南,路途遙遠,足矣吃空國庫。

千里迢迢去打個土司,弘治皇帝覺得像溜騾子似的。

嚴成錦卻道:“陛下,再加一千屯田營吧?”

“好,不能再多了。”弘治皇帝頷首點頭。

雖然不知道玉米是何物,值得嚴成錦這個傢伙大動干戈,再加一千人遠征,是他的底線了。

嚴成錦只好作罷。

從明初到明末,海南的黎亂共發生了兩百多次,小冰河期嚴重,沒有米糧交賦稅,乾脆造反。

導致了萬曆時,那邊的黎亂極為嚴重,後期萬曆才意識到了那塊土地的重要性,命人去平亂開荒。

“李康只開出了一千頃田地,海南全部開荒,不知還要多久,全數開墾出來,國庫屯糧會大幅上升。”

嚴成錦想將京營的屯田營,全隊調到海南,只怕陛下不會同意。

海南就是一個糧食生產機器。

一年四季都能種,一刻不停歇。

弘治皇帝顧忌九邊的軍餉,這麼考慮也是常情。

片刻之後。

兵部下調令,戶部撥軍餉,一道聖旨去了京營。

……

京營,雪化了。

軍士們在營地上操練劍術和箭術,王守仁和張懋在營地裡下棋,張懋抓耳撓腮,王守仁古井無波。

“讓老夫一個子!”

“已讓國公十子。”

沒法玩了,他niang 的,下不過這小子,張懋綠著一張臉,他棋藝比馬文升高,一盤棋要下大半日,才能分出勝負。

跟王守仁下,半個時辰就能看出輸贏來。

射箭百步之內正中靶心,精通排兵佈陣,下棋不想就落子,還每次都穩贏……

張懋覺得坐在他眼前的,是妖怪……

“伯安啊。”

王守仁微微抬頭,望著:“嗯?”

“你真的是人嗎?”

“……”

正在這時,大帳的門簾被撩開,一個親兵領著太監進來,“刑部主事王守仁接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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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仁和張懋跪了下來,“臣王守仁接旨!”

小太監用喜氣的聲音念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海南土司劫掠軍田,觸大明綱紀,特命王守仁出征平亂,教化土司。”

王守仁沉吟片刻,多半又是老高兄的主意。

這小子要走了,張懋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氣。

“王大人,接旨吧!”

王守仁接過聖旨,海南是囚犯流放之地,素來荒蕪,大明在海南所設衛所少,由廣東代為管理。

哪裡來的軍田?

軍田中必定有糧,土司才會劫掠,可是如今冰天雪地,萬物枯寂,海南怎麼會長出糧食來?

王守仁有許多疑惑。

收拾行囊,與張懋告辭後,回到王府。

王華聽說兒子要去海南那放逐之地,腿都站不穩了,但在兒子前面,硬生生站得筆直。

王天敘杵著竹棍,微微張著嘴巴,站在王華身後,看他收拾行李。

“雲兒,你非武官,為何朝廷會派你去海南?”

“是老高兄諫言,大父且保重,平定黎亂,我會回來。”王守仁道。

王華嫌棄地瞥了兒子一眼:“嚴成錦是何居心,先是諫言你去安南,隨後又揭露京營之弊,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你相信他!”

“兒相信老高兄。”王守仁微微低頭,朝王華行了一禮。

王華冷哼一聲,當爹的不聽,聽一個外人的,他酸了……

“天底下,只有老高兄一直在助我求道。”王守仁道。

王華若無其事:“什麼道?”

“聖人之道!”王守仁正色道:“天底下,老高兄也是唯一相信兒能成聖人的人,總說兒有聖人光環……”

你這傻子,別人恭維幾句,你還真聽進去了!

王華不敢揍王守仁,看了眼旁邊的王天敘,忽然身子一緊。

只能目送兒子離開。

從王府出來,王守仁來跟嚴成錦道別。

嚴成錦估計,兩個月後,王守仁將抵達海口。

“平定黎亂後,用儒家文化教化那裡的百姓,讓他們知法懂禮,才是長治久安之計。”

“老高兄這是?”王守仁大驚失色,三輛車被運來。

“這是我讓書坊印製的四書五經,黎人家家戶戶一套,綽綽有餘,方才我說的,你悟了嗎?”

“……”

據李康傳回的輿圖,他們開墾瓊州府的郊野,不過瓊州府的十分之一。

王守仁讓屯田營的士兵,押著三大車書,離開了京城。

……

朝鮮,勤政殿。

韓浚帶著使臣回漢城,立即進宮,向燕山君繳旨,恭敬:“陛下,這是大明朝廷,命臣帶回來的諭旨。”

燕山君微微蹙眉:“你父親呢?”

“讓大明朝廷留下了,說是有……還有要事。”韓浚說話時,聲音在顫抖。

燕山君殘暴,卻諂媚大明,若知道父親偷了大明的重寶,破壞朝貢關係,定會誅殺十族。

“因何留下?”燕山君嘴角彎起月勾,直勾勾盯著韓浚。

“臣……臣也不知道。”

韓浚驚得冷汗只冒,躬舉著手,頭埋進衣袖裡。

看他不敢吱聲,燕山君開啟信,讓他惱火的是。

打卡一個信封後,還有一個蠟封的信封……

連續開啟三個信封,才抽出一張小紙條。

片刻之後,忽然笑了出來:“你父親做得好,今後工曹參議,就由你來擔任吧。”

一旁站著的幾個大臣瘋狂交換眼色。

韓浚是戶曹佐郎,升工曹參議,直升三品!

“陛下,升官之事,還是由議正府商討後,再決定。”

把信燒在火盆裡,燕山君笑了笑:“不必,韓斯門父子立了大功,朕自己決定,貢禮呢?”

“在……在宮外。”

韓浚不敢相信,他沒看過那封信,是姓嚴的大人,叫他給燕山君的,壓根不是什麼狗屁朝廷諭旨。

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升官了?

“到底寫的了什麼……”

皇宮外,

燕山君看著好幾車四書五經,氣得直罵nia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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