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這雙叉嶺,眾人多少都有些新奇,於是,第二天上午,呂方便帶著雲翔等人在這山中遊覽了一日。

眼下正是人間四月天,冬寒乍暖,這裡正是草木青翠,山花爛漫,比起遠在西域的盤絲嶺自然要美麗不少。

朱家姐妹初見此景,更是歡喜不已,雲翔便四處採集山花編了七個花環送給她們,也是為她們更增顏色。

而更讓他奇怪的是,這山裡的遊客不但有他們,竟然還有不少長安城裡來踏青的文人騷客,未免讓人覺得有些奇怪。要知道,這山裡可是住著幾百個妖怪呢,難道他們就不怕被抓了去?

當他向呂方提出這疑問的時候,呂方卻是笑道:“這裡臨近長安城,咱們以前在神農山裡那一套哪能行得通?我與法門寺的和尚們有約定,絕不在此山方圓五十裡內抓人,進山來的人,咱們不但不抓,若有危險,咱們還會想辦法救助。按照特處士所說,這叫與鄰為善,如今除了法門寺裡幾個領頭的和尚,可沒多少人知道山裡有咱們這一大家子妖怪。”

這個厲害了,連與鄰為善的道理都懂,當真算是人才了,也難怪寨子會發展得越來越好。

此時,一旁的朱橙兒忍不住插口問道道:“如此一來,那咱們寨子裡的妖怪豈不是無法食人了?”

呂方搖頭道:“這怎麼可能?咱們賞了法門寺這麼大的面子,和尚們怎能不有所回報?其一,和尚們買通了附近的官府,每月都會送來三十個死囚,供寨中享用,還會分潤五千香火錢作為補償,其二,若是有必要,熊山君還可以帶人去五十裡外的太白山附近抓些過往的商旅。咱們雖然不抓山裡的人,但小的們的血食,卻是從來也不曾斷過的。”

雲翔等人聽了這話,再次齊齊點頭讚歎,果然是好謀劃啊,食人又不拉仇恨,這才是長久之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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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今日,雲翔對於食人之事,其實也看得淡了許多。畢竟,當妖怪久了,他也明白,食人對妖怪們算是剛需了,自己也根本不可能阻止。

他能做的,也只能是自己不去食人,另外,就是勸說身邊的朋友們盡量少吃些無辜之人罷了。

在山中逛了一天,眾人眼見自己的領地一片大好,心情都是極好,當晚的酒宴之上,眾人便已約定好了,第二天便前往長安城去玩耍。

第二天凌晨,趁著天還沒亮,眾人便一齊出了門,施展開了法術,徑直向著長安城飛去。

說起來,今日眾人這番打扮,倒還頗有些奇特。

為了慶祝自己重回久別的大城市,雲翔特意穿上了一身廣寒宮所產的白錦華服,看上去風度翩翩,便像是個出遊的富家公子哥。

而呂方為了遮住那一雙驢耳,則是用布條包在了頭上,扮作了一個波斯來的胡商。

至於朱家姐妹,他們的盤絲嶺在朱紫國,所以便各取了身朱紫國的繡裙穿上,為了避免麻煩,還用面紗遮了面容,看上去就像是七個身形妖嬈的胡姬。

按理說來,九人這般混搭的組合,看上去還是有些惹眼的,雲翔原本也是有些擔心,但到了長安城外之後,他卻又放下了心來。

這個年代,絲綢之路已經通行了幾百年,這長安作為絲綢之路的終點,其實早已是人種繁雜。

等著進城的,不但有這個時代最多的漢人、鮮卑人,波斯人、大食人也絕不少見,甚至他還看到了不知哪裡來的被稱作“昆侖奴”的黑人,當真是萬國會一般的感覺。

相較之下,他們這樣的組合,倒也沒有什麼太過奇怪的了。

隨著天色漸漸亮了起來,城門終於開啟,九人跟著大批的商旅一同湧進了長安城中。

長安城不愧是秦漢以來的古都,當真是繁華無比,遠勝過當年雲翔見過的巴蜀和西涼小城,道路寬闊平坦,房屋鱗次櫛比,來往的士兵盔明甲亮,更為這座城市增加了不少威嚴。

此時天才矇矇亮,但整座城市已經活了過來,許多居民已經走出了房屋,諸多店鋪也開始開啟了門戶,更有許多小販推著車子出來售賣,一切都顯出了勃勃的生機。

雲翔這一世第一次來到這麼大的城市,心中也未免有些激動,看到許多小販們在售賣早點,便拉著呂方和七女湊了過去,這也吃一點,那也嘗一些,吃得九人都是連聲誇讚,滿足不已。

享用了一番美食,天色已是大亮了,雲翔找路人問了一下道路,便徑直向著城中走去。

才走了一程,眾人卻忽然聽得前方傳來了鑼鼓之聲,循聲看去,卻見前方走來了一大隊人馬,當先的居然是八個赤膊壯漢,人人都手舉一杆大旗,旗上赫然寫著個“龍”字。

路人見狀,連忙紛紛退到街道的一旁,駐足觀瞧,只見那一隊旗手的身後,便跟著足足上百人的一隊鼓樂師,個個都賣力地敲打著鑼鼓。

鼓樂師的身後,卻又是數百赤膊壯漢,而更令人驚詫的是,這幾百人手中都持著一根木杆,挑起了一條黃布做成的巨龍,隨著他們的木杆在手中不停地舞動著,那巨龍也是上下翻飛,當真是好不熱鬧。

舞龍!

在高度發達的現代社會,其實這樣的民俗活動已經極為少見了,可雲翔卻沒有想到,他竟然在這一千多年前的古代又見到了這樣的舞蹈。

呂方和朱家姐妹都是第一次見到舞龍,便好奇地問起他們這是在做什麼,雲翔便順嘴向他們介紹起了這舞蹈的由來。

眾人聽了,自然更是驚詫不已,朱家姐妹拍著手觀看著,顯得極為高興,而呂方卻不無嫉妒地道:“雲翔,你們龍族就是好,你看,凡人對你們多恭敬,要不要我去告訴他們,你便是一條活生生的龍,讓他們來瞻仰瞻仰?”

雲翔聞言頓時一陣苦笑,若是自己的樣子讓凡人看到,只怕他們對龍族也不會如此崇敬了吧。

不過,他倒是有些好奇了,眼下的時間正是四月十二日,應該算不上是什麼值得慶祝的節日,也不知這些人到底在慶祝什麼。

想及此處,他拉住了旁邊一個老者,奇道:“老丈,不知這些是什麼人,為何會在大街上舞龍?”

那老者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道:“公子,你可是外地來的吧?”

雲翔點頭道:“正是,我乃是蜀中人士,來此遊歷罷了。”

那老者道:“你有所不知,這些人乃是漕幫的人,還有些水上生活的漁民,他們這是在準備三日後的龍神祭。”

“龍神祭?”雲翔更加奇怪了,龍神他在龍門中見過,難道是祭典他的?可他在東海龍宮也待了幾年,若是真有這日子,他也不會不知道啊。

於是,他忙再次問道:“老丈,小子無知,還不知這龍神祭,祭的是哪位龍神?”

老者隨手向北一指,理所當然地道:“當然是咱們長安城外涇河之中的涇河龍神了,三日後乃是龍神的誕辰。”

涇河龍神!

雲翔頓時明白了過來,看來就是涇河龍宮裡那位涇河龍王了,當真是好威風啊,竟然以龍神自居,還有長安城裡的人給他慶祝生日,實在是羨煞旁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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