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只是想賺點錢。”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是會毀了古木軒的。”
老人深深嘆了一口氣。
“小周啊。”
“木爺爺也算是看著你長大的，你小時候也來古木軒玩過好幾次。”
“我也不想跟你計較過多。”
“我只有一點要求。”
“把木雕要回來。”
......
“......把木雕要回來......”
年輕男子喃喃。
這件事的難度一下子讓他剛才因為老人沉重的語氣而升起的不安歉疚散了一大半。
“這......賣出去的東西怎麼要回來......”
他已經忘了之前的自己一直是在否認他把老人的木雕冒用清代大師作品的名頭賣出去了。
當然，就算他沒有忘，幾個老人也不會把他的話當真了。
年輕男子的神態、言行早就表露了一切。
就連周老也做不到自欺欺人。
他沒有那麼糊塗。
......
“怎麼要回來？”
周老狠狠瞪了年輕男子一眼，“當然是跟人家說實話，然後把木雕要回來。”
“臭小子，後面再教訓你。”
老人深吸了一口氣。
“現在趕緊給那個客人打電話。”
“看對方有沒有空現在或者約個時間見個面，儘快把這件事解決了。”
“老木頭啊。”
周老轉頭看向臉色冷峻的木老，“真是對不住。”
“我.......”
周老苦笑，眉眼間俱是苦澀，“這孩子......”
他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如何措辭了。
這麼多年的鄰居跟老朋友了，他自認是瞭解老木頭的。
這老小子跟他不一樣。
.......
他圓滑世故。
對於騙人沒有什麼膈應。
在他看來，開門做生意的哪能不騙人啊？
不過騙多偏少的問題而已。
尤其像他這種開古玩店的。
他這滿店的古玩能有一件真品就不錯了。
不是他沒良知。
只是，古玩這行當就是這樣，考較的是人的眼力。
他開了一輩子的古玩店也不敢說自己不會走眼。
何況一般的客人？
自己沒眼力買到了贗品能怪誰？
就當是交學費了。
是不興客人找賣主麻煩的。
......
他也不在意買了贗品的客人會怎麼想他的店。
因為所有的古玩店都是這樣的。
他的古玩店不是一直好好的開到了現在嗎？
......
可是，古木軒不是古玩店。
老木頭也不是他。
老木頭對雕刻最是較真。
古木軒更是老木頭一輩子的心血。
在他看來，老木頭辛辛苦苦花了好幾天雕刻出來一個作品，最後才賣了幾百塊錢，真是一點都不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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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叫他買一個機器雕刻了。
一般人哪看得出來手工跟機器雕刻的區別？
奈何老木頭就是不願意，說會砸了古木軒的招牌。
就是這樣的老木頭，把古木軒的名聲看的比什麼都重。
週週的做法是真的踩到老木頭的底線了。
……
“……對不起，老木頭。”
“週週這孩子不懂事。”
周老嘴巴張張闔闔，最終有些艱難的吐出了這麼一句話。
“這不關你的事。”
木老雖然生氣，卻也不會對誰都發脾氣。
常年的木雕生涯早就把他的性子磨得堅毅而沉穩。
“但是，子不教父之過。”
“你是要好好管管孩子了。”
“不要光顧著店裡。”
木老的面上露出了幾分黯淡。
這些話何嘗不是對他的箴言？
可是，太遲了。
他已經來不及改變了。
他的孩子他現在想管，人家也不願意他管了。
“哎~”
他的心裡不由得響起了一聲沉沉的嘆息。
……
“是是，我知道。”
周老頻頻點頭。
小周的手段在古玩行裡並不少見。
就是找個擺攤的，那攤主都能把自己攤子上的破爛說成是歷史悠久的古董。
對古玩有點興趣的也都知道這一點。
不過，木老不懂古玩圈子裡的情況，他也沒有必要去解釋這點。
週週這孩子是做錯了。
木老是他的長輩，這個木雕更是老人送他的生辰禮物。
他這樣的做法太讓人寒心了。
尤其還被人捅到了木老的面前。
他面對木老，都有些尷尬了。
……
看出周老些許的不以為意，木老沒有再就此多說什麼。
他早就知道，他們各自的看法不盡相同。
他們都是成年人了。
他不干涉對方的決定，對方也會尊重他的選擇。
所以，他們一直維持了大半輩子朋友的關係。
“我只想把我的木雕要回來。”
木老再次陳述了一遍自己的要求。
只要木雕回來了，這件事變就這麼結束了。
他也不想再追究什麼。
……
“當然，”
周老轉頭看向自己的兒子，“電話打了嗎？”
“沒打是不是？”
“電話給我，我來打。”
一看年輕男子梗著脖子不吭聲的模樣，不用聽到回答，周老便明白這小子是不願意打電話呢。
他也明白，年輕人臉皮薄，這個電話怕是不好意思打。
當時忽悠別人的時候倒是膽子大得很。
周老微微搖了搖頭。
木老就等在這裡，現在也不是教育這小子的時候，先把事情解決了才是當務之急。
“快啊。”
周老催促一動不動的兒子，眉頭皺起，“把電話撥通，我來說。”
“周-明-寶！”
周老叫了兒子的全名，顯示出他快要告罄的耐心。
……
年輕男子這才不甘不願的翻出了電話簿。
這可是他的大客戶。
他還想著長久發展。
等下電話一打，還長久發展什麼啊？
不被對方拉黑名單就不錯了。
……
“拿過來。”
看不過去年輕男子慢騰騰的動作，周老一把從兒子的手裡奪過手機。
“就是這個號碼是不是？”
周老問道。
“……嗯。”
年輕男子遲疑著點頭，隨即表情糾結的開口，“爸，真的要打電話嗎？”
“廢話。”
周老沒好氣的道，“當然要打。”
“你木爺爺可是看著呢。”
“木爺爺……”
年輕男子低聲唸叨了一句，然後一臉祈求的看向木老，“木爺爺，要不這次就算了？”
“我保證，沒有下次了。”
“你看，你說的情況也只是可能而已，而且發生的機率很小。”
“木爺爺，那個買家都不是燕京人……”
男子語速飛快，絞盡腦汁的組織語言想要說服老人。
不然這電話一打，他可真的是丟臉丟大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