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不擇路之下,王宣和張銓帶著一股潰兵走到了一處絕路,發現前方有一座高山擋住了去路,後面的建奴追兵窮追不捨,已經越來越近。

二人只能放棄了繼續跑下去的打算,帶著士兵鼓起餘勇,轉身殺向了身後追來的建奴。

王宣被扈爾漢斬於馬下,隨著二人一路潰退下來的明軍亦全都被扈爾漢和費揚古帶來的建奴追兵殺盡,唯有張銓力竭而失手被俘。

薩爾滸大營的戰鬥從申時一直戰至入夜,到戍時方歇。

在薩爾滸大營中明軍的火銃射擊聲越來越零星雜亂,火炮聲漸漸的越來越少的時候,建奴大營中的努爾哈赤便知道,自己的八旗勇士們已經攻入了明軍在薩爾滸的大營之中,徹底攻佔明軍大營亦事遲早之事。

算算時間,此時代善派往援助吉林崖的千餘人應該早就已經到了,於是命黃臺吉和代善兩人,分率右翼兩旗兵力,在淺水哨口渡過蘇子河列陣,準備圍攻吉林崖處杜松所部明軍。

吉林崖下,杜松依稀可以聽見薩爾滸大營處炮聲隆隆,喊殺震天,杜松的一顆心直往下沉,此時的他在心裡面已經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不聽趙夢麟等人的勸告,偏要一意孤行分兵之舉,如今反而令大軍陷入險境。

忙傳傳軍中眾將一起商討對策。

“大帥,薩爾滸大營激戰正酣,未免我們被建奴前後夾擊,咱們還是放棄攻打吉林崖,回兵與薩爾滸大營合於一處吧。”參將柴國棟向杜松建議到。

怕死的劉遇節連忙向杜松行了一禮,跟著一起建議到:“是啊,大帥,界凡城內本就有建奴的萬餘大軍,如今的建奴援軍又至,這吉林崖咱們肯定是打不了了,還是儘早退回南岸,與薩爾滸大營合兵才是。”

杜松搖頭否定到,“努爾哈赤既率兵親至,我所料不錯的話,渾河上游和南岸必有建奴兵馬,若我軍此時渡河,建奴必趁我等半渡而擊之,那時,咱們這一萬人馬便可能全軍覆沒。”

“此險不能冒!”

“大帥,可若是我等不渡渾河與薩爾滸大營的守軍回合,只在此處久屯,亦是有覆滅之危啊!”遊擊楊欽出聲到。

另一名遊記汪海龍和管撫順遊擊事備御楊汝達也附和著楊欽的話,表示如果不渡河撤回去,反而留在此處,同樣也有全軍覆沒的危險,一旦薩爾滸大營失守,必然會陷入被建奴夾攻的危險境地。

劉遇節心上一動,再次出聲建議到:“既如此,大帥,咱們乾脆即可率兵北山,同馬林將軍合兵一處,而後再殺回來也不遲。”

劉遇節的話得到許多人的支援。

杜松搖頭,依舊否認到,“不可。”

眾將不解。

杜松重重嘆了口氣,道:“我等若此時北上,薩爾滸大營必不知曉,而建奴大軍必然會從界凡城調兵去匯合一處,全力進攻薩爾滸大營,大營必不能久守,倒時趙、王二位將軍和監軍大人有何閃失,豈不是我杜某的過錯。”

將一聽,有不少人在心中腹誹,現在才想到您的過錯了,誰叫您不停勸告,一意孤行來著。

劉遇節卻是著急了,“大帥,如今我軍人馬尚不足萬,且糧草斷絕,建奴大軍少說也有三、四萬的人馬,我等已陷絕地,咱們還是趕緊撤吧!此時不走,若建奴完成合圍,咱們便只有死路一條了。”

杜松也是久經沙場,此時的境況他又豈非不知,只是此時的他心中任舊還心存僥倖,只能在心中祈禱薩爾滸大營可以抵擋住建奴的進攻,堅持到其餘三路明軍的到來。

良久,杜松才說道:“為今之計,我等只能堅守此營不出,待馬林率軍前來,我等才有一線生機。”

去歲的撫順之戰,原遼東總兵張承胤戰死,萬餘明軍盡歿,率先逃跑了的劉遇節回去之後,便被降職為經略標下右翼營管遊擊事都司,他對建奴已經有了恐懼。所以一從杜松處出來,劉遇節臉色有些陰沉,眼珠軲轆轆的轉著,已經在心裡面開始琢磨著要如何保全自己的性命了。

杜松將希望寄託於馬林所部。

馬林部1萬5千人,出開原後,大雪難行,在杜松分兵之時,正駐紮與三岔口外稗子谷處修整,離著杜松所部尚有近一日路程。此時的馬林所部才剛進至尚間崖,因天色已晚,加之尚間崖周圍地勢險峻,實在不宜夜間行軍,其餘三路大軍此時狀況亦是不知,為謹慎起見,馬林吩咐麾下將士就地紮營。

所以杜松希望的援軍註定是等不到了。

入夜後,杜松亦不清楚吉林崖下的大營外到底有多少建奴在虎視眈眈,又怕建奴夜襲,於是命人燃氣火炬將營地照亮。戍時許,忽有薩爾滸營敗將冒死入營,傳來訊息,薩爾滸大營已被建奴大軍攻破,全營一片譁然,兩萬大軍潰敗,全營官兵一片譁然,由是士氣大跌,軍心渙散。

杜松驟聽的此訊息,驚震失措,瞬間便進退失據,亂了方寸。

恰在此時,營外的建奴也已得知明軍在薩爾滸的大營已被攻陷,在界凡城的代善與額亦都立刻下令進攻。

聽聞敵軍進攻,杜松和柴國棟只能督軍分頭作戰,已死相拼,初始還能和建奴勢均力敵。

薩爾滸大營處的建奴在戰鬥結束後,除了留下一旗人馬繼續追擊者四散的明軍潰兵以外,建奴沒有做任何修整,在努爾哈赤的命令下便趕往了吉林崖。

努爾哈赤親自督戰,以七旗兵馬趁勝與吉林崖的兵力合攻杜松部。到得這時,建奴大軍已經盡佔河畔、莽林、山麓與谷地,以數倍於杜松的兵力將之緊緊的包圍於一隅之地,藉著夜色掩護和杜松軍營當中的火炬,亂箭齊發,隨著破空聲響,許多明軍官兵中箭慘叫著倒地。

明軍只能慌忙尋找掩體躲避建奴的箭矢,待三輪箭雨過後,建奴才喊殺著衝向營地。

經過三輪箭雨的覆蓋,杜松所部明軍死傷慘重,僥倖沒有被建奴弓箭射殺的官兵,也有許多人中箭受傷,戰力嚴重受損。

杜松因躲避不及,被建奴的箭矢射傷了左臂。

見建奴衝了

上來,杜松忍痛一把折斷插在左臂上的箭枝,怒吼著提起自己的大刀便迎了上去。

情知已被建奴包圍,突圍無望的明軍在必死的情況下,爆發了驚人的戰鬥力,就算是臨死了也要拉上一兩個建奴做墊背的!

紛紛吶喊著和衝上來的建奴拼殺在了一起......

明軍和建奴可謂是將對將,兵對兵,在吉林崖下圍繞著明軍的營地內外捉對廝殺。

代善直接找上了杜松,滿臉獰笑著喝到:“杜松老兒,你家大貝勒代善爺爺在此,你已被我大軍重重包圍,還不速速下馬跪降,更待何時?”

杜松狠啐到,“呸,區區蠻夷奴才,焉敢讓你爺爺我歸降,待我取你狗命!”言罷舉刀砍向代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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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善聞言,冷哼道:“杜松,你這偌大年紀的老狗一條,也敢在本貝勒撒野猖狂,看我拿你狗命!”說罷也提著馬刀直奔杜松而去。

兩人在馬上互相劈砍,眼見著代善的馬刀就要砍刀杜松的腦袋上,杜松卻是恍若未覺一般,不管不顧的手中大刀直取代善的脖子。

杜松這完全就是兩敗俱傷,以命換命的打法。代善被杜松著不要命的做法給嚇了一條,自己這一刀要是劈中了杜松,杜松的刀也會砍在自己的脖子上,僥倖不死那也是重傷,無奈之下只能回刀封住杜松的進攻。

兩人交戰好幾個回合不分勝負,代善暗自心驚,不想這杜松老兒都已年逾耳順,竟還有如此實力,不禁又有些暗自佩服。

斬殺了柴國棟的莽古爾泰見代善與杜松久戰不下,直接撥馬加入了戰團,和代善聯手進攻杜松。

杜松雖然勇悍,但是畢竟年紀已經大了,加上左臂之上又有箭傷,自是不敵二人,忙尋了空檔脫了戰圈,打馬直奔西北方而去,想要尋機殺出重圍。

不料就在此時,一隻鵰翎羽箭破空而來,正中杜松左眼之上,杜松吃痛之下,撒刀捂著左眼墜駱下馬。

只見不遠處一員建奴將領緩緩收起手中的弓箭,驅馬趕上前來,一刀砍下杜松的頭顱。

莽古爾泰見得來人,冷哼道:“賴幕布,你倒是會撿便宜!”

賴幕布聞言,哈哈笑道,“五阿哥,箭是小弟我射的,杜松也是我殺的,怎的就成撿便宜了。”說完,撥馬就走了。

莽古爾泰與代善不再理他,帶著人馬繼續絞殺明軍去。

隨著杜松戰死,明軍最後一點的士氣也沒了,戰至三月初二日凌晨時分,吉林崖下的戰鬥終於結束。

杜松及部將柴國棟、王浩、張大紀、楊欽、汪海龍、楊汝達俱皆戰死,被俘的監軍張銓,誓死不降,大罵努爾哈赤不止,被處死。

待的天明之時,明軍遺屍遍野,冰雪為赤,薩爾滸大營和吉林崖下有餘眾被建奴追退至渾河岸邊,將旗幟投入河中,負傷不能戰者,各自投河以死,餘者皆死戰盡歿而無一人投降。

作為主力的西路明軍,三萬餘人幾乎盡皆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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