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上空的彤雲壓的有些低,雪也下的很大,城牆上、屋頂上,還有地面上都積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雪,百姓們大多都縮在家裡盡量減少出門,守城的士兵們也都找了地方躲懶。

只有皇城上,還會時不時的有一隊巡邏士兵頂著風雪在城牆上走過。

室外是蕭蕭寒風與飄灑的雪花,文華殿內卻是在幾個炙熱燃燒的炭火爐下讓人感到暖意融融,甚至稍微活動一下還會感到有些熱意。

今日,按照課表的安排,徐光啟和孫承宗二人要輪流給幾位皇孫講課,下學之後,徐光啟和孫承宗二人並未第一時間出宮,待朱由崧和朱由榘、朱由檢三位皇孫興奮的跑出文華殿後,殿內便只剩下了朱由檢、朱由楫和徐光啟、孫承宗四人。

朱由校認真的在自己的位置上寫寫畫畫,在他邊上坐著的朱由楫,卻是一下學後邊有些無精打采的趴在了案上。

孫承宗與徐光啟二人緩步到朱由楫和朱由校近前,看了眼朱由校和朱由楫,孫承宗開口道:“三皇孫殿下,臣等聽聞殿下前日在乾清宮的御書房內,因為楊鎬所奏請的用兵部署和幾位大人起了爭執?”

“兩位先生也知道了?”朱由楫依舊有些無精打采的樣子,開口問道。

徐光啟聞言,笑著道,“當日在御書房內的諸位大人都對楊鎬奏請的用兵部署無有異議,只有三皇孫殿下表示反對,還和兵科給事中趙大人頂上了,我二人豈能不知?”

朱由校聞言,放下手中的紙筆,有些好奇的看了眼朱由楫,“難怪三弟這兩日都心情不大好呢,三弟不會是被皇爺爺訓斥了吧?”

“嗯。”歷史似乎並沒有因為自己這只從後世穿越而來的的蝴蝶而有什麼改變,歷史的車輪依舊在沿著它原本的軌道行進著,薩爾滸大戰的結局似乎依舊註定,所以朱由楫有些情緒不高的嗯了聲。

“殿下,虜酋努爾哈赤,隱忍狡詐,又有野心,多次挑釁朝廷,更是以所謂‘七大恨’告天與我大明宣戰,”孫承宗嘆息了一下說到,“朝廷和建奴之間早晚會有一戰的。”

朱由校此時接話道,“建奴多反覆,從大明立國便多次反叛,前些時月建奴還攻陷了撫順清河,又在清河屠城而去,還狂妄的給皇爺爺下了戰書,朝廷若是不出兵征討,天朝威嚴何存?”

孫承宗和徐光啟兩人有些驚訝互相看了一眼,沒想到皇長孫殿下也有如此認識。朱由楫倒是沒有什麼太過驚訝的,因為朱由楫記得,原本歷史上的朱由校對建奴用兵就有清晰的認知,不認也不會駁斥了袁崇煥的奏疏。

沉默了一陣,徐光啟問道,“兩位殿下,朝廷與建奴之間的戰事確是無可避免,不知二位殿下對此戰事如何看?”

朱由校來了些興致,“楊鎬奏

請的部署我也聽說了,此番部署似乎並無什麼不妥之處。”

“只是想要速勝,恐怕不是很容易。”

孫承宗和徐光啟兩人聞言頷首,表示對朱由校所說的表示認同,兩人同樣也不認為楊鎬的方略有什麼問題。

朱由楫確是輕“哼”了一聲,依舊趴在桌案上,只是淡淡的說了句,“此戰必敗!”

朱由楫的話無異於像是在平靜的湖面投入一顆巨大的石子,“咚”的一聲濺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徐光啟和孫承宗麵皮明顯輕抽了一下,更是眉頭微皺,輕輕舒了口氣,“殿下,不至於吧。”

“對啊,何以見得?”

朱由校同樣是一臉疑惑的望著朱由楫。朱由楫坐直了自己的身子,無聲的笑了笑,無聲的笑容帶著一抹與他年齡明顯不符的陰沉,眼神中也有些深邃。

“二位先生,弟子也承認楊鎬奏請的部署並無大的不妥之處,只是,二位先生認為以努爾哈赤的狡詐,還有觀他這些年來的用兵戰績,此戰,朝廷能有幾成勝算?”朱由楫冷峻的望著孫承宗和徐光啟問道。

徐光啟與孫承宗兩人,也算是歷經了萬曆朝前幾次所發生的戰事,尤其是“萬曆三大徵”,朝廷的軍隊在戰事中向來是戰無不勝的,這些年雖也有敗績,不過都只是些無關大局的小敗而已,無論是寧夏的哱拜之亂,還是播州吐司的楊應龍作亂,亦或是朝鮮抗倭之戰,朝廷的大軍都是如此。

朝廷此次對遼東用兵,幾乎已經是動用了朝廷能夠動用的大半能力了,光是從全國各地抽調集結到遼東的精銳戰兵,就已經有整個大明近半數以上的精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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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毫不誇張的說,朝廷此次針對遼東用兵,動用的物資和軍力對於建奴而言,是絕對具有壓倒性優勢的。 這些年,大明雖然有些江河日下的感覺,皇帝不上朝,朝堂中又有黨爭,兵備不整,但是上到百官,下到百姓,依舊對大明抱有希望的。朝堂上下對於此次在遼東用兵,都對大明獲勝沒有任何的懷疑態度。

“兩位先生,若是建奴在遼東發兵之前,便已經知曉了朝廷的用兵部署呢,朝廷又能有幾成勝算?”朱由楫聲音中帶了些冷意的問道,“若現身正在努爾哈赤的立場上,又將如何用兵?”

朱由楫的話的讓徐光啟和孫承宗緊皺起了眉頭,建奴當不至於事先就能知道朝廷的用兵部署吧?

朱由楫沒有等他二人開口,便自顧自的輕聲道,“惹他幾路來,我只一路去!”

“嘶.....”朱由楫的聲音雖然很輕,但是聽在孫承宗和徐光啟二人耳中,卻是有如雷霆貫耳,只是略略思索了一下,若真如三皇孫殿下所言的話,兩人有些驚恐的同時吸了口涼氣....

...

事實上確如朱由楫所言,朝廷大軍早在誓師出兵的前三日,赫圖阿拉城內的努爾哈赤,就已經透過他埋在遼東大軍中的細作,知道了楊鎬用兵的具體方案和部署。

赫圖阿拉的汗宮內,諸貝勒和五大臣齊聚,盯著牆上的遼東輿圖,一起商議著要如何應對大明朝廷的四路圍剿。

佟養性、李永芳喝范文程三人赫然在列,不過三人都只是站在最末。

議事廳內燈火通明,幾個大鐵盆內噼裡啪啦的燃燒著炭火,驅散了冬夜裡的嚴寒。

努爾哈赤揚了揚手裡的密信,“都看看吧,明國朝廷調集了大軍,準備四路圍剿咱們,大家都議一議吧,咱們要如何應對?”

“呵!明國的狗皇帝下的本錢夠大啊!”

“我看看.....我看看.....”

“讓我看看,明國狗皇帝開出了什麼賞格?”

幾大貝勒和五位大臣互相說鬧著在手中傳閱著。

“怕啥,咱大金的勇士個個都能以一當十,從來不怕打仗,”莽古爾泰摸著他光禿禿的腦門叫囂到,“明國的狗皇帝要來打咱們,咱們就幹回去,讓他們有來無回。”

“沒錯,咱們大金的勇士沒有孬種,大汗您說咱們該怎麼打,咱們就怎麼打!”阿敏在莽古爾泰之後跟著說到。

其餘人都第一時間說話,在莽古爾泰和阿敏之後,將目光望向了努爾哈赤,意思很明顯,一切都由努爾哈赤乾綱獨斷。

努爾哈赤見此,笑了笑,將目光望向了站在最末的李永芳和范文程、佟養性三人,“你們有何看法?”

一眾貝勒和大臣目光齊刷刷的盯向了最末的三人。

“一切聽憑大汗吩咐。”李永芳和佟養性兩人有些壓力山大的連忙恭聲對努爾哈赤說到。

唯有范文程雙眼之中不易察覺的閃過一抹叫做野心的東西,開口道:“任明軍幾路而來,大金只需一路而去!”

黃臺吉聽罷,帶著深意的看了眼神態謙卑,甚至有些諂媚的范文程。

努爾哈赤手指在一旁的桌案上有節奏的敲擊著,如同鼓點一般敲在眾人的心上。

半晌後,努爾哈赤臉上露出一抹殘忍的笑意,話語中滿是殺伐之意,“楊鎬既然敢分兵四路來攻,咱就給他來一個狠的!”

“不管他楊鎬兵分幾路,咱們就利用我大金勇士熟悉地形,以少部人馬依地形阻擋、遲滯明國軍隊的行軍,同時集中咱大軍的優勢兵力,先吃掉其中一路明軍,再將他們各個擊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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