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吃...”

某個房間角落裡,一抹猩紅身影正佝僂著脊背,靠著長柄薙刀,瑟縮在黑暗之中。

“殺...吃...”

猩紅身影口中含糊不清,似乎在一邊咀嚼著什麼東西,一邊嘀咕著重複的話語。

滴答。

涎水從嘴角流淌落下,滴在地毯上,

端坐在客廳沙發的瘦長人影有些不滿地皺起了眉頭,什麼也沒說。

咀嚼,啃噬,吮吸。

猩紅身影將一根吃剩的大腿骨隨意扔在了地上,從大腿骨的骨骼結構上來看,是成年人類男性的左腿。

“吃...”

猩紅身影意猶未盡地舔著自己的枯瘦手指,如野獸般慢慢轉過身來,

閃爍著紅光的雙眼,直勾勾地看向端坐在客廳沙發上的身影,眼眸中逐漸覆蓋上了一層原始的食慾。

“冷靜。”

那個人影,看了眼被層層封鎖的房門,轉過頭來淡定地與猩紅身影對視,“還不到你出場的時候。”

“...”

披著猩紅外衣的佝僂身影像是沒有聽到對方的話語,喉頭不斷聳動,滿是深邃皺紋的手掌,來回摩拭著薙刀刀柄。

瘦長人影微微皺眉,抬起左手,兩指之間夾著一個遙控面板,面板上只有一個按鈕,“冷靜。”

看見了按鈕的佝僂身影,逐漸平靜了下來,握著薙刀沉默不語,像是一尊畸形而醜陋的矮小雕像。

“...”

瘦長人影輕微地松了口氣,將按鈕慢慢放了下去,眼底藏著警惕與提防,緩緩說道:“現在,還沒到,你進食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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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的任務裡,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0610房間裡,疫醫正對著鏡子,拿著纖薄的手術刀,刮著臉頰。

刀刃輕輕揭開一層薄如蟬翼的肉色薄膜,露出下方坑坑窪窪、遍佈焦黑腐蝕痕跡的臉龐。

“...唉。”

疫醫輕嘆了口氣,從揹包欄裡拿出藥膏,輕輕塗抹在臉上,

呲——

傷口升起一陣青煙,

強烈的痛感讓疫醫眼角抽動,掌心滲出點點汗水。

在看見那些傷口開始加速癒合之後,他才松了口氣。

昨夜出現在0608房間裡的拿著袋子的腐爛老年生物,應該就是原本遊蕩在海豚酒店走廊當中的異類,

對方給疫醫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以至於疫醫今天晚上搬出了0608,住到了隔壁房間的0610——

0608房間裡還殘留著大量漆黑油墨痕跡,

那些油墨早已乾涸,卻陰魂不散地持續散發出一股腐臭氣息。

天知道,那個“東西”今晚會不會從油墨痕跡裡鑽出來。

疫醫重新包扎好了傷口,將鏡子收入揹包,喃喃自語道:“不知道羽衣那邊怎麼樣了...”

疫醫其實和日島異常事務調查局第九課的羽衣心中認識,

當初在解決茨木中學的劇本任務後,疫醫遵守他與劇本中一個名為“花子”的地縛靈的約定,前往日島,解決對方的遺願。

一開始還是非常順利的,疫醫圓滿完成了花子的遺願,

卻在準備離開東京時,被日島異常事務調查局發現。

疫醫本來以為自己會被對方扣下,審判,

或是直接被綁到小黑屋裡,殺死,掠奪走玩家資格,

他甚至都準備抱著微小希望,透過好友通訊通知特事局,希望特事局能保下他,

(在去日島前,疫醫特意去殷市特事局據點註冊了賞金獵人執照,獲得了特事局的聯繫方式)

沒想到,日島異常事務調查局並沒有對他怎麼樣,在調查清楚事情原委之後,

象徵性地讓疫醫交了一筆遊戲貨幣罰金,便將他放了出來,

並且還有一些貴族世家、陰陽師家族、權貴來結交他,邀請他參加宴會,把他奉為座上賓客。

這倒不是日島人有問題,

疫醫是與殷市特事局簽過契約的賞金獵人,擅自處理他可能會引起糾紛,

並且疫醫自己還是非常罕見的醫療專精玩家,他的醫療技能在現實世界也能使用,可以醫治各類疑難雜症,

年老體衰的權貴自然希望與疫醫保持良好關係,讓他幫忙治癒疾病——就算是權貴,在當時也很難讓自己以及自己龐大家族裡的成員,人手一瓶微型生命藥水。

這份離奇經歷,完全可以寫一本

《重生之都市之至尊之醫仙醫神醫聖醫尊之校花偶像明星愛上我》

的長篇小說。

疫醫稀裡糊塗地接受了高規格的禮遇,被奉為座上賓客,接受日島異常事務調查局的保護——他和羽衣心中就是這麼認識的。

“可惜...酒店的設定讓玩家沒法隨意在樓層中穿行,要不然羽衣心中獨特的力量體系,配合我的技能,會很強很強,

完全無懼此次任務裡任意一名玩家,

就算是尋常的劇本boss,我和她的組合也有信心在單挑中,戰而勝之。”

疫醫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將清洗完畢的臉部面具,重新黏合在了臉上,小心翼翼地用手術刀碾平黏合處的褶皺。

他轉頭看了眼牆上的鐘錶,“11點55了啊...馬上就到宵禁了。

希望今晚不要出事...”

滴答。

水滴低落的聲音。

清晰,近在耳畔。

疫醫渾身一激靈,掌心瞬間出現一根木質長杖,腳下升騰起一圈墨綠色的光暈,交替釋放法術,

提防著可能到來的襲擊。

滴答。

水滴聲再次響起,

臉上,好癢。

疫醫下意識地伸出左手,擦向臉頰,

卻沒想到,被手指摩擦過的臉部皮膚,像死皮一般輕鬆脫落,輕飄飄地掛在手指上,

如同被碾平的、充滿褶皺的乾枯麵皮。

黑水,從臉上的坑窪中滴落而出,越來越多,積聚在地毯上,

將地毯腐蝕得呲呲作響。

疫醫只覺全身被一股惡寒浸透,手忙腳亂地給自己施加恢復buff,治癒法術,塗抹藥膏,綁上繃帶。

無用。

臉上的創口不斷噴湧黑色液體,出血量越來越大,如開到最大的水頭龍一般,肆意噴濺,

所過之處,蒸汽瀰漫。

怎麼...回事...

疫醫身軀顫慄,跌跌撞撞走向門口,

他的手指堵在臉部創口上,此時已經被黑水,腐蝕得皮肉融化,只餘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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